龔強這回已經在家裡多呆了兩個月,這次來方家是為了跟方錚說一聲,他過幾日就要繼續出海,也囑咐方錚,在他不在家這段時日,讓方錚多照看一下他家裡。
方家當天又把龔強留在家裡吃了頓飯。
轉眼到了馮崇生辰這日。
短短兩日時間,方錚竟真的把畫做舊,看起來像是傳了上百年一般,馮輕看著方錚就像是在看個寶藏,“相公,你還有啥不會的?”
馮輕崇拜的眼神讓方錚十分的受用,他暗暗下決心,以後會多學些,好讓娘子多用這種眼神看看自己。
這一日一早,方蔣氏還在嘀咕,“你兩真的就這麽空手去?”
三媳婦被人看不起,她也心疼。
方錚抬了抬手中的畫卷,好笑地說:“娘,我們不是空手去。”
方蔣氏並不知道自家兒子的本事,便是知道,也不會明白那些有錢有權之人的興趣愛好,多吃點肉多好,為啥喜歡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畫?
吃了早飯,到了跟魯二叔約定的時間,牛車朝縣城趕去。
魯二叔這回帶上了獵物,他上回轉了一圈,發現縣城的野味要比鎮子上貴一些,光一隻野雞都要多出兩百個銅板。
這次跟來的不是魯莊,而是小兒子魯進。
魯進年紀不大,今年才十三歲,頭一次去縣城,有些興奮。
村裡凡是有兒子的人家,大多羨慕方家有個會讀書的好兒子,魯二叔就想讓魯進跟方錚多接觸一些,也好學學方錚,變得喜歡讀書。
不過魯進顯然沒明白他爹的苦心,眼睛都不夠看周圍的風景,根本沒想到要跟方錚套套近乎。
到了縣城,下車之前,方錚說:“魯二叔,下午有時間的話,我就帶著魯進去書鋪看看,給他挑幾本適合他看的書。”
“這孩子聰明,若是能靜下心來,過幾年,應當是可以參考的。”方錚又說。
魯二叔喜的滿臉通紅,他搓手,“那就麻煩你了,咱還約在老地方,你們快去吧,可別晚了。”
馮輕跟方錚這才朝馮府走去。
兩人天還沒亮就被方蔣氏叫醒了,到了縣城,看看時間還早,馮輕不願那麽早去馮府,兩人這才不緊不慢地走著。
到馮府時,家裡已經來了不少客人,門口的馬車停了三四輛。
“二小姐,你可來了,夫人已經派人問了小的好幾回了,二小姐,二姑爺,快請進。”門口小廝敷衍地朝馮輕彎了彎腰,請人進去。
誰人不知縣丞夫人不喜歡這個庶女,上行下效,整個馮府,上到潘氏,下到小廝丫鬟,誰都能給這個二小姐臉色看,今日是馮崇生辰,小廝態度比以往還好些。
馮輕不在意,拉著方錚朝裡走。
方錚同樣面無異色,只是走下幾步後,才回頭看了一眼那小廝。
這一眼冷靜淡漠,那小廝眼神閃躲,乾乾地笑了笑。
為了昭顯自己的清明,且主子也不多,馮府也只是個三進院子,客人當中的女眷都去了內院,男客去外院。
“相公,可能要委屈你了,你若是不喜歡他們,就別理會那些人,到時咱們吃完飯就走。”馮輕替方錚理了理並不亂的衣襟,有些內疚地說。
原主身份是最讓那些夫人小姐看不上的庶女,身為她的相公,方錚自然也會接受別人不善的打量,想到這,馮輕就有些心疼。
她家相公是如此清風朗月一般的人,不該在這裡被人放肆評判。
方錚明白馮輕的顧忌,他笑著捏了捏馮輕的手心,“放心,為夫不在意,倒是娘子,若是有人惹到你,別怕,為夫給你撐腰。”
“好。
”心情頓時好了,這才依依不舍地去了內院。直到看不到馮輕的身影,方錚這才轉身離開。
內院廳堂內已經坐了好幾位婦人,並幾位馮輕不認識的小姐。
“婦人,二小姐來了。”徐嬤嬤站在門口,笑眯眯地跟潘氏說。
掀了掀眼皮,潘氏不言語。
“徐嬤嬤,快些讓二妹進來。”潘氏對馮輕的態度向來沒有遮掩,誰讓縣令夫人跟她是手帕交?
她在縣令夫人面前都是這般對待馮輕的,自然更不怕其他人的看法。
馮阮跟潘氏卻不同,哪怕對馮輕再輕視,旁人面前,她仍舊是個無可挑剔的好姐姐。
馮輕根本不在意潘氏跟馮阮的看法,若不是擔心相公以後會被穿小鞋,她甚至連馮府的門都不會進。
想到相公以後還要在縣城讀書,總要跟人相交,要知道,有些時候,婦人的枕邊風也是很有威力的,相公有本事,可龍輪淺灘還要遭蝦戲,她不想以後相公被人下絆子。
馮輕忍。
“二小姐請。”徐嬤嬤皮笑肉不笑地請馮輕進了門。
屋裡是一共坐著五個婦人,其中兩個是跟潘氏處的好,這才早早來,另外三人家裡都做些生意, 在縣城也算是有頭臉的人,因當家的所托,想通過潘氏,能跟馮崇搭上關系,以後在縣城做生意也方便些。
馮輕不是原主,曾今的她也是見過世面的,還曾受過市長親自接見的,對上幾個婦人,自然不會露怯。
她落落大方地朝幾位婦人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馮輕?”待看清馮輕的臉,潘氏眉眼一凜,冷眼望去。
才幾月沒見著,這死丫頭怎會變化如此大?
就像是璞玉被雕琢了一般,實在是耀眼。
看到馮輕如今這模樣,她就想起馮輕娘剛被抬進來時受寵過的那些日子,這一直是潘氏心上的一根刺。
“夫人。”馮輕淡淡點頭,算作回答。
啪——
一巴掌拍向身旁的小幾,潘氏冷笑,“怎麽?才出嫁幾日,就學會了婆家的粗鄙無禮了?”
“夫人說笑了,我不過才嫁人幾個月,怎麽都不如在家裡十多年學的多。”看到潘氏這張刻薄的臉,馮輕就忍不住反唇相譏。
話落,又有些後悔。
這樣會不會連累相公被人瞧不起?
“你什麽意思?”潘氏凌厲地掃向馮輕,這死丫頭的意思是她在娘家學的這般粗鄙?
想到什麽,潘氏又放松身體,冷笑道:“也是,你是她的女兒,骨子裡就是賤民,怕是我再用心教,你也是學不好的。”
在場幾位夫人當中,有兩個詫異地看向潘氏,她們怎麽都想不到潘氏竟如此不顧顏面,當眾給這庶女難看。
再說,算起來,士農工商,她們更低賤。
馮婦人這般豈不是也是間接看不起她們?
兩個婦人臉上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