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三媳婦不太方便。”方蔣氏直接替馮輕拒絕,都是同村幾十年的人了,誰還不知道誰?
這江嬸讓閨女來陪三郎媳婦是假,想偷師是真。
方蔣氏也沒想過要隱瞞,家裡條件比以前好,這也瞞不住,她早知道會讓村裡人紅眼,肯定會有人找上門來要三媳婦教刺繡這手藝的。
若是一些心思正的,方蔣氏倒是不拒絕,可江嬸這樣的,跟梁二嬸子,馬大腳這一群碎嘴的,若是讓她們進了門,學了三媳婦手藝後,她們不會感謝,出了門,照樣拿方家的事嚼舌根。
她們既進了方家的門,方家的事還不得隨她們編排?
“怎就不方便了?”江嬸也不在意方蔣氏歡不歡迎她,她直接找上馮輕,“三郎媳婦,反正你一個人繡也是繡,兩個人繡還是繡,倒不如多個人陪著你,還能說說話。”
江嬸臉皮厚,她家閨女芹姐兒卻是個臉皮薄的,方蔣氏的話讓她更抬不起頭,她扯著江嬸的衣服,小聲說:“娘,咱回去吧。”
“回啥回?”江嬸沒好氣地朝芹姐兒後腦杓拍了一巴掌,“你三嫂還沒開口呢,你就走,真是個沒出息的。”
江嬸教訓自家閨女,按理說方蔣氏不好插嘴,可是在她眼前打人,這不就是故意打給她看的嗎?
“我說她嬸,你連你閨女都不如了,好賴話你聽不出來啊!”方蔣氏挑明了說:“三郎媳婦要照顧三郎,一日能繡的時間可不多,你讓芹姐兒一個人在我家院子裡繡啊?”
一個姑娘家的整天坐在別家的院子裡,說出去像什麽樣子,況且方家好幾個兒子,總得避險,總不能因為芹姐兒來,就讓她幾個兒子避出去吧/?
“你說你家三郎媳婦這麽會賺錢,為啥每天不多繡一陣?那可都是銀子,真是有銀子不知道賺,你家三媳婦一個人就能養活你們一家,蔣嫂子你可不知道全村多少人羨慕你們家娶的這好媳婦。”江嬸滿心的酸味,“你們家娶這媳婦就跟娶了個會下蛋的金雞似的。”
這下馮輕連馮輕都皺眉了。
這江嬸說話還真不怕得罪人,什麽她養全家人?這話被大嫂二嫂聽到,她們該怎麽想?
“江嬸,你這話就不對了,咱們這個家是所有人撐起來的,我嫁來時間不久,什麽忙也幫不上,咱們家主要是靠爹娘跟大哥二哥大嫂二嫂他們,我一個新媳婦懂什麽?”馮輕平日話不多,可不代表她不會說,這人求人竟然還不忘了挑撥離間,馮輕對這江嬸的厭惡更多了一層,便是她有些同情芹姐兒,也不會教的,照這江嬸的性子,芹姐兒若是繡技好了些,怕是整日都要被江嬸催著做繡品。
“再說了,我不是金雞,賺的也不過是夠相公買藥罷了,不知道江嬸這話是從哪裡聽來的?”馮輕冷嘲道:“我倒是要問問了,她是親眼看著我賣繡品了?”
財不露白,別說現在隻賺千百兩銀子,便是以後更多,她也不會讓人知曉。
方蔣氏知道馮輕心善,本來還擔心馮輕會答應江嬸,沒想到三媳婦看著溫溫和和的,卻是個心裡有成算的。
這樣她就放心把三兒子交給兒媳了。
方蔣氏有心讓馮輕自己處理,她也沒開口,就這麽看著江嬸被堵的啞口無言。
“娘,咱回去吧。”芹姐兒眼睛通紅,都快哭了,她又勸江嬸。
一般人被這麽拒絕,肯定得灰頭土臉地離開,可江嬸不是一般人,她又給了芹姐兒一下,直打的芹姐兒一個踉蹌,這才破口大罵,“我養你這麽大有啥用?沒為家裡掙一個銅板,整天就知道繡那破東西,
你倒是跟人家學學啊,繡出來的東西也能賣了好養活你娘!”江嬸這輩子生了四個女兒,求了一輩子兒子也沒生出來,江家夫妻覺得他們以後總得有人養老,大女兒已經嫁出去,二女兒十七歲時被江嬸定給鎮子上一個四十多歲的鰥夫,那鰥夫家裡有點家底,人長得不行,還最喜歡打老婆,上一個老婆就是被打的受不了,活生生的吊死的,稍微疼女兒的人家都不願把自家閨女往火坑裡推,可江嬸就舍得。
不過江家二女兒是個有主意的,出嫁前幾天,跟一個總來東留村轉的貨郎跑了。
至於三女兒,三四歲的時候得了一場風寒, 江嬸舍不得花銀子把孩子送去鎮子上醫館,隻隨意去山上采了點藥,熬給孩子喝,那孩子燒了足足五日,本以為是熬不過去了,可第六日,那孩子卻自己退了燒,燒是退了,可因著燒太久,這孩子腦子被燒出問題來了,打那以後,東留村就多了一個癡兒。
去年,江嬸將三女兒嫁給了隔壁鎮子上的另一個癡兒。
如今江家就只剩下芹姐兒了,江嬸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芹姐兒身上,希望她能多替他們夫妻賺些銀子好養老,等及笄之後招個夫婿回來。
芹姐兒自小就被江嬸耳提面命,要養爹娘,本來有些活潑的孩子愣是長成了如今這膽小怯懦不自信的模樣。
方蔣氏實在看不下去了,“她嬸,你要打孩子就回去打,別在我家動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方家怎麽著你了。”
“都是這孩子沒用,你說我怎麽就養出這麽個沒用的。”江嬸訕訕地看著方蔣氏跟馮輕,見馮輕臉色不好,她眼睛一轉,抹了一把眼睛,哭訴道:“我這也是沒辦法啊,我們家現在就靠芹姐兒了,可這孩子沒人教,整日自己瞎琢磨,一點長進都沒有,我這不才求你們來了嗎?”
“鎮子上有繡娘專門教人刺繡,江嬸可以把芹姐兒送去。”馮輕說。
“這,這送去鎮子上學還要不少錢吧?”江嬸忘了裝,她看向馮輕,問。
“學成的話,需要十兩銀子。”
“十兩?”江嬸驚的臉都變形了,“她們怎麽不去搶?”
十個銅板她都覺得貴!
方蔣氏翻了個白眼,“合著你想人家白教你啊?哪有這麽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