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傳說中的我扔了都不給你吃?
馮輕放下碗筷,斜著眼睛看著小蓮快速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片,又抹乾淨地上的菜湯。
“下去吧。”潘氏揮手。
小蓮躬身退下去。
廳內就只剩下潘氏跟馮輕了。
無人的時候,潘氏也沒必要扮演慈母了,她嫌棄地看了一眼馮輕身上半舊的襖子,冷笑道:“低賤的妾生出來的也是賤種,隻配嫁給農戶,這輩子別想有出頭之日。”
哪個女人願意自己丈夫還有別的女人?
馮輕在潘氏眼中就是一根刺,睜著眼睛的時候還能忍受,閉上眼睛就恨不得拔了這根刺。
“你在方家怕是吃不到這上好的白米飯了,還是趁著今日多吃些。”潘氏又說。
雖然這話罵的是原主,可如今她頂著這具身體,馮輕就忍不住了,“夫人,井底之蛙可悲就在於它只能看得到頭頂的一片天。”
“你什麽意思?”潘氏坐直了身體。
“我的意思是,也許在清豐縣夫人覺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的,可出了清豐縣,在那些貴人眼中,您又算什麽?”
馮輕可不會跟潘氏說什麽人人平等這一套,哪怕在後世,也沒有絕對平等的存在,只不過是看跟誰比罷了。
馮輕這話說的不帶一個髒字,卻如巴掌似的扇在潘氏臉上。
是啊,潘氏小小一個縣丞夫人,在那些個貴人眼中,同樣也是低賤的人。
潘氏被氣的臉通紅,她一巴掌拍在桌上。
“誰給你的膽子,敢如此編排我?”潘氏風光慣了,放眼整個清豐縣,誰不給她個面子,這賤丫頭哪裡來的底氣,敢如此貶低她?
難道她以為嫁人了,就能挺直腰杆了?
“來人!”潘氏揚聲吩咐。
很快,一個跟潘氏差不多年紀的婦人進門,“夫人。”
“掌嘴。”
婦人是潘氏身邊最得力的嬤嬤,姓徐,在府中也是很的臉的人,她向來看不上馮輕這個庶女,對二小姐動手,徐嬤嬤一點壓力都沒有。
徐嬤嬤上前,抬手就要朝馮輕揮過去。
蒲扇般的巴掌若是打在臉上,她肯定得破相,馮輕往後一閃,避開徐嬤嬤的巴掌,同時端起方才坐的凳子,用力朝徐嬤嬤砸去。
她脾氣好,不代表就能任人打罵。
這具身體瘦弱,力氣不大,哪怕用了八分力道,凳子砸在徐嬤嬤身上,最多也是皮肉傷。
“哎呦——”跟著潘氏這麽多年,徐嬤嬤也算是養尊處優的,哪裡被這麽打過,她疼的哎哎叫。
“反了,反了,來人,快來人。”潘氏沉聲叫。
本來想著將下人都遣開,她可以毫無顧忌地教訓這賤丫頭,沒想到倒是讓著賤丫頭瞅著空了。
聽著潘氏叫救兵,馮輕又不傻,她掉頭就往外跑。
“快給我攔住她!”兩個丫鬟正進門,迎面差點撞上馮輕,潘氏急忙喊。
“娘子?”
那兩個丫鬟還來不及動手,幾人背後傳來方錚疑惑的聲音。
“相公,她們要打我。”短短幾日,方錚在馮輕眼中已經是個十分有安全感的人了。
馮輕速度太快,那兩個丫鬟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躲到了方錚身後。
為方錚帶路的是馮崇身邊得力的管事。
那管事耷拉著眼皮,在潘氏開口之前,並不做聲。
“發生了何事?”方錚拍拍馮輕的手,輕聲問。
“她不讓我吃飯,還罵我,我回了一句,就讓我打我。”馮輕告狀。
這種家醜,她可沒好心替潘氏遮掩。
剛到門口的潘氏聞言,腳下一頓,差點被氣了個仰倒。
“娘子別怕,有為夫在。”方錚聲調始終沒變,他安慰道。
而後,視線輕飄飄地看向追上來的兩個丫鬟。
黝黑的眸子不帶一絲情緒,卻讓那兩個丫鬟生生打了個冷顫,兩人不由定住了腳,不敢再上前。
“嶽母,娘子若是有何做的不當之處,我帶娘子賠罪,還望嶽母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娘子一般計較。”就這麽將人護在身後,方錚波瀾不驚地道著歉。
“哼。”眾目睽睽下,潘氏即便再大的火氣,也不能發,她臉色不太好,“沒想到我縣丞府堂堂二小姐竟如此不知禮數,大庭廣眾之下,大呼小叫的,這成何體統?若是老爺知道,恐怕不會輕饒了你。”
馮輕從方錚背後伸出個腦袋,看著裝模作樣的潘氏,嘖嘖道:“若縣丞大人知曉夫人其實跟個市井潑婦沒啥區別,恐怕也會失望的。”
裝,讓你再裝。
“相公,咱們回去,這裡都是豺狼虎豹,我怕。”馮輕扯著方錚的袖子,故意大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