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強到的時候,馮輕已經被打暈,他還真不知道誰動的手,“左不過就這幾個人。”
點了點頭,方錚覺得這話有道理,他半彎著腰,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還沒清醒的人,問龔強,“強子哥,有一種手法能讓人斷了骨頭,一眼卻看不出傷口,你會嗎?”
“會。”龔強二話不說,指著地上的人,“想斷哪裡?”
“雙手手腕。”方錚也乾脆。
他舍不得問娘子,就只能斷了這幾個人的手。
龔強先脫下一隻鞋,塞進地上的人嘴裡,而後雙手動作飛快,哢嚓兩聲後,這人兩隻手腕軟綿綿地耷拉在地上。
地上的人疼醒的瞬間,再次疼暈過去。
“接下來呢?”拔出鞋子,再穿上,龔強問方錚。
兩人一文一武,明明是頭一次合作,竟配合的天衣無縫,不得不說,氣場這種東西實在是奇妙。
“等人。”
既然答應了不牽扯村裡人,方錚自然是要等那些找上門的。
龔強明白他的意思,他一手握著魚叉,大刀闊斧地站在馮輕面前,“錚子,等我動手的時候,你記得躲著點。”
有一個能在明知道危險,甚至還可能失去性命的危機時候還不離不棄的兄弟,方錚心中感動,他笑道:“放心,他們來了,應當不會動手。”
錚子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許是不知道對方的狠辣,龔強也沒多解釋,只是又朝方錚跟前站了站,暗想著要護好方錚。
“三郎,強子哥,你們沒事吧?”兩人等了好一陣,沒等來地上的人同伴,倒是等來了方二郎,方二郎一手拿著鐵鍬,一手拿著鍘豬草的刀,氣喘籲籲地上前。
秦淑芬一大早喊著要吃鎮子上的小餛飩跟肉包子,方二郎天還沒亮就往鎮子上跑,他沒敢讓方蔣氏知道,剛回來,被方蔣氏罵了一頓,還沒歇口氣,又聽說了馮輕這事,擔心方錚被欺負,提著鍘刀跟鐵鍬就出來了。
“二哥?”方錚看著方二郎滿頭的汗,“這裡沒什麽事,你先回去。”
方二郎個頭比方錚稍矮些,由於常年在外頭乾活,力氣倒是不小,可方二郎自小脾氣就溫和,從沒跟人紅過臉,便是有一把力氣,真動起手來,吃虧的也是方二郎。
“我不放心你,放心,有二哥在,沒人能傷咱家的人。”方二郎把胸脯拍的啪啪響,他平日裡不生氣,不代表就任人欺負,說完,這才注意到地上的人,“是不是他對三弟妹動手了?跟個女人動手,絕對不是好東西。”
越想越氣,三弟妹可是三郎捧在手裡疼著的人,怎麽能讓外人打?
方二郎上前,一鐵鍬拍在地上的人背上。
那人身軀顫動一下,沒醒。
正要離開,眼角余光掃向那露出來的半張臉時,方二郎咦了一聲,“這不是黃員外家那四姨娘的弟弟嗎?”
黃員外除了正妻外,還有四個小妾,最寵愛的就是這四姨娘。
“二哥認識此人?”方錚開口問。
聞言,龔強奇怪地轉頭,“三郎不認識?”
方才三郎可是說的頭頭是道,不僅村長信了,他也信了,原來三郎是不認識的嗎?
方錚搖頭。
龔強表情一言難盡,他不知道該說方錚是不知者無畏,還是不把這人放在眼裡,怎麽能在不知道對手是何人的情況下就打算單打獨鬥?
幸虧今日他在家,要不然吃虧的還是三郎這小身板!
“三郎,
——”龔強怕傷了方錚自尊,斟酌著說,“以後有啥事,你找我,我不在,你就去找張柱,他是我前幾年認識的兄弟,是個講義氣的人。” “找一日,我請你跟那位張柱兄弟吃頓飯。”龔強的好意他領了,方錚很識時務,也知道事情輕重,今日若不是龔強在,他少不得要迂回些,龔強過不了幾日還是要出去的,以後難保不會再遇到今日這般事,認識張柱勢在必行。
“那感情好。”龔強一拍手,就這麽定了,原本他還擔心方錚看不上他的兄弟,像方錚這般風光霽月,前程似錦的讀書人,是不屑認識一些三教九流的人,聽了方錚的話,龔強很是高興,沒什麽比得到兄弟的承認更讓他開心。
想到正事,龔強又問二郎,“這位黃員外是何人?”
方錚眸子閃了閃。
龔強跟方二郎都沒發現他的異樣。
“黃家原是咱鎮子上數一數二的富戶,家裡光地就有百傾,十幾年前捐了個官,就是現在的張員外,前年黃員外家蓋新房子,我就在。”
“這黃員外的四姨娘是何來頭?”方錚若有所思地問。
方二郎想了想,回道:“據說這四個姨娘當中,二姨娘是買來的,三姨娘是伺候過他的丫頭,大姨娘跟四姨娘是農家女,黃員外有錢,可惜先前那麽多年也沒生出個孩子,這才一房一房的往家裡抬姨娘,不過黃員外一妻四妾,至今也就得了一個兒子,正是出自這四姨娘,也因這,黃員外對四姨娘甚至寵愛。”
這些都是乾活的時候方二郎聽的一耳朵,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方錚跟龔強,背後嚼人耳根子不是男人所為,方二郎臉有些燒。
好在龔強跟方錚並不在意。
方錚眼神幽遠,嘴角抑製不住往上翹,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
“二哥,麻煩你去強子哥家端盆水來。”打定主意,方錚對方二郎說,“刷鍋刷碗水都成。”
方二郎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放下鐵鍬去了,他把鍘刀遞給方錚,“你拿著,小心點。”
“三郎,你這就將人弄醒?”見方二郎走遠,龔強奇怪地看向方錚,“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嗯。”方錚也沒多解釋。
龔家近些,方錚這才讓方二郎去端水。
“三郎,你還是衝動了。”就剩下兩人,龔強沒忍住,還是提醒方錚,“你不認識這人,就敢跟村長誇下海口,說這事跟村裡無關,萬一二郎也不認識這人,你可怎辦?”
不知道對方底細,還是小心行事為妙。
知道龔強是為自己好,方錚也不惱,他解釋,“我雖不知曉此人身份,卻肯定,他不是裡長妻舅,我見過裡長夫人,跟此人長相天淵之別,你再看他衣服,雖看著奢華,卻不過是裝樣子,這料子是麻布,而且還是粗麻,布莊裡最便宜的一種,另外,他有同夥,同夥卻在他受傷時逃竄,那同夥叫囂的時候可曾說他是裡長妻弟?”
龔強搖頭。
隨即恍然,是啊,若此人身份真的不一般,在他傷了此人時,那些同夥定會早早叫出來。
“可這些都是你的猜測。”龔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