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劉秀娟已經打定主意,絕對不允許丈夫熬夜守護這位患者的,她本人雖然也很困乏,但只需靠在一張椅子上打個盹就足以了。
可就在這時,楊萬慶慢慢睜開了眼睛,但眼皮卻是虛弱的,無法看清房間每一個角落,只能衝著上面的天花板凝視,並張口乾裂的嘴唇——
“水···水···”
剛要進入夢鄉的劉秀娟立即瞪大了那雙鳳眼,隨即意識到是怎麽回事,站起來俯身在楊萬慶的身前,發出驚喜的聲音:“楊大哥你醒了?”
楊萬慶很是虛弱,就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嘴裡卻喃喃道:“水···水···”
劉秀娟趕緊操起保溫瓶,往盛有半杯水的水杯裡倒滿了水,用自己的雙唇稍微一試,水溫正好合適。
不過,她是無法對仰臥在床的患者喂水,而是竭盡自己的力量把對方扶坐起來。
由於楊萬慶已經有了意識,便懂得了如何配合她,讓她省下一些周折,成功地把一杯水流淌進對方的食道。
“楊大哥,你還喝嗎?”
楊萬慶有了一點底氣,微微搖頭:“妹子把我放下吧。”
劉秀娟自然清楚他的身體還很虛弱,又順勢把他的上身放下去。不過,對方的身體又比之前硬實了一些,眼睛也沒有再閉上。
“楊大哥,感覺好點嗎?”
“嗯,謝謝你照顧我。”
劉秀娟顯得很誠懇:“你跟我客氣啥?如果非要感謝,那也是我們感謝你呀。你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可你們最先救了我。”
劉秀娟回想起當初救他的那一幕,不由感慨:“你真是一個鐵打的漢子,恢復好快呀。”
楊萬慶黯然一皺眉頭:“唉,我要真是鐵打的漢子,就不會病倒了。我···真恨自己的身體不爭氣。”
“看你說的?就算是台機器,也有出故障的時候。當初你被我們從岸邊救上來的時候,就快不行的樣子,可沒到一天就恢復起來了,這一次生病也是如此。我都擔心死了,差一點沒向岸上求助。”
楊萬慶猛然一挑眉頭:“你們向上級匯報了嗎?”
劉秀娟連連搖頭:“沒有沒有,你不要緊張。我們是要觀察一下再說。”
楊萬慶顯得有一點心有余悸,再次鄭重提醒她:“妹子,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千萬不要把我的情況透露給任何一個人。”
劉秀娟為了他的感受,趕緊表示:“你放心吧,雖然我不理解你為啥這樣做,但必須尊重你的選擇。當時怕你的病情緩不過來才不得不考慮一個備用方案。”
楊萬慶則表示:“我只是最近太累了,偶感風寒而已,根本沒啥大礙。”
劉秀娟眨了眨好奇的眼神:“楊大哥,你這些天跑哪去了?”
他從容回答道:“我在那條小船上在海上漂了兩天,就回到大陸上了。又在岸上逗留兩天就又回來了。”
劉秀娟眼前一亮:“哦,你見到你的姐姐了嗎?”
楊萬慶渾身一震,不要失聲道:“你···你問這個幹什麽?”
劉秀娟很是驚異,只能解釋道:“你在說夢話時提到了她。”
楊萬慶沉吟一會,有略有所思:“我還說什麽了?”
劉秀娟輕輕搖頭:“我們只聽到你嘴裡喊著姐,再沒有聽清別的。”
楊萬慶稍微松了一口氣,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劉秀娟趁機問道:“你到底見沒見到她?”
楊萬慶掩飾一笑:“我這副樣子有臉見她嗎?你就別問了。
”
劉秀娟很是不解:“楊大哥,你怎就不能見她了?你現在可是一位英雄呀!”
“英雄?”楊萬慶一聲苦笑,“我算什麽英雄?你們夫妻才是真正的英雄呢。”
“你就別在謙虛了。如果不是有你幫助,我們夫妻不僅要丟了性命,就連那件文物也保不住呀。”
“妹子千萬不要這樣說。假如沒有你們之前的鬥爭,我也不會有機會做那點事。其實,我出手的初衷就是為了報答你們救命之恩而已,根本沒有想到當什麽英雄。”
“你也同時維護了國家文物呀。”
“哦,那只不過是捎帶而已。”
劉秀娟充滿了好奇:“那件文物到底是他們打撈上來的,還是你打撈上來的?”
“他們有潛水的本領嗎?當然是我打撈上來的。”
劉秀娟再次露出驚喜:“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就憑借這一點,你也是保護國家文物的英雄。”
楊萬慶的表情很冷淡:“我不稀罕做什麽英雄,隻想過幾天平靜的日子。”
“楊大哥,你傻不傻呀?現在一個‘英雄’的稱號對你來說很重要。可以幫你擺脫困境呀。”
“不,我決不會通過這件事來擺脫困境。凡事一碼歸一碼。”
劉秀娟又耐心勸了幾句,但對方依舊固執己見。
劉秀娟很是無奈,隻好另辟蹊徑:“你如果不想利用這件事脫困的話,我再給你指一條陽光大道好不好?”
楊萬慶一副詫異的眼神:“你想讓我做什麽?”
“繼續回去炒股。”
“你這是什麽意思?”
“楊大哥,妹子沒有別的意思。隻想讓你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我有一位閨蜜,她很會炒股,可以幫你一把。請你千萬不要對生活自暴自棄好不好?”
楊萬慶鼻子一酸:“我要真能夠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就好了,可惜做不到。”
劉秀娟實在難以理解,不禁嗔怪道:“你怎這樣沒自信呢?別忘記你曾經是一名軍人。”
不料,她的激勵隻換來對方的一聲歎息:“我這輩子最大的悲劇就是當兵。假如當年不去當兵,那一切的一切都會被改寫了。”
劉秀娟有些驚呆了,此時感覺對方消極避世的原因並不是炒股失敗,而是有著更深層次的東西。可是,她能問出來嗎?
她沉吟了片刻,便勸道:“楊大哥不要激動,再睡一會吧。”
楊萬慶的狀態又有所回升,精神也變得亢奮一點,輕輕地搖頭:“我睡不著了。咱們再聊一會吧?”
劉秀娟心裡一動:“好啊,我想了解你跟那個假作家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
“妹子既然感興趣,我就把一切的真實情況都告訴你。”
“難道你們之前真有隱情?”
“是的。我從他們一登島就知道他們來者不善。”
“哦,是嗎?”
“嗯,我之前不是提醒過你們嗎?”
“可是我們當時真的沒有猜出他們的企圖。難道你當時就清楚?”
楊萬慶搖搖頭:“我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真實意圖,但我卻知道他們肯定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處處堤防他們。”
劉秀娟思忖片刻,才試探問道:“他們第一次登島時,突然毫無征兆地離開。難道是迫於你的壓力嗎?”
“沒錯。他們那次離島是被我逼走的。結果,他們錯過了那艘接應他們的走私貨輪。”
劉秀娟顯得不可思議:“他們為啥那麽怕你?”
“因為我同他們暗自較量一番。結果,他們敗下陣了,隻好接受我的驅逐。”
“較量?啥時的事呀?”
“就是那次你跟蹤他們到達山洞裡,結果差一點慘遭他們的毒手的那一次。”
劉秀娟心頭一震:“難道那次襲擊我的居然是他們?”
“不是他們還能有誰?”
“他們為啥要這樣做?”
“因為他們知道你已經對他們產生懷疑了,擔心你們會向你們的上級通報,所以想先發製人。”
“他們先發製人?”
“是的。我估計他們當時的如意算盤是,既然引起了你的懷疑了,就乾脆鏟除咱們三個人,就可以徹底控制這個島了,可以從容等待那艘走私貨輪的接應。”
劉秀娟的腦海裡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便有些不寒而栗。
“楊大哥,難道是你救了我?”
“是的,由於我的出現徹底打亂了他們的部署。”
劉秀娟心神稍定:“楊大哥,當初到底是怎回事?”
楊萬慶的腦海裡呈現出當時的情形——
當初劉秀娟為了跟蹤孫建而置身鑽入一個山洞入口,正在摸索前進,突然高翔從她的背後閃出,不待她回頭,就衝她的後腦海猛擊一拳。促
猝不及防的劉秀娟立即昏厥,身體也慢慢癱倒在地。
高翔利用洞外射進來的陽光,衝昏倒在跟前的劉秀娟露出了獰笑。
就在這時,陳阿六以及安秋彪(即安德平)和孫建從另一側轉了出來,望著倒地的劉秀娟,肥胖的臉上充滿了殺氣。
“這個娘們已經懷疑我們了,為了防止她通風報信,我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趕緊滅了她。”
孫建有些顧慮:“老大,殺這個女人容易。我們怎面對島上另外兩個男人呢?”
“當然是像對付這個女人一樣了。”
“可是那兩個男人可不是吃素的呀。”
“哼,我們四個人,而他們只有兩個人,我們再采取各個擊破的偷襲辦法,讓他們防不勝防。”
“可是,那個姓楊的可是一個厲害的主兒,又對咱們充滿了戒心,恐怕很難讓他就范呀。”
安秋彪的狐疑的目光瞥向對面的高翔:“依你看呢?”
高翔思忖道:“那個姓楊的確實不好對付。我們雖然了解到了他的底細,但又不能把他怎麽樣。如果采取偷襲的辦法,還真未必能成功。”
安秋彪一哼鼻子:“難道咱們就拿他沒有辦法了嗎?”
陳阿六在一旁發話了:“既然偷襲不成,我們就面對面跟他大戰一場。盡管他的身手不錯,但決不是咱們四人聯手的對手。”
孫建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漏掉了你的同鄉?”
陳阿六發出一陣冷笑:“在我眼裡,他就跟死人一樣了。只要咱們先做了這個女人,我再把他誘騙到這裡來,等解決了他,就可以專心對付那個家夥了。”
安秋彪點點頭:“嗯,這個主意好。那個姓王的看起來宅心仁厚,肯定不會提防自己的同村老鄉的。只要小陳衝他的背後捅一刀,保證讓他一命歸西。”
孫建有些顧慮:“小陳,你到時下得了手嗎?”
陳阿六顯得成竹在胸:“哼,別說是他,就算俺親爹要是擋了我的路,也必須得死!”
“好!”安秋彪欣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叫乾大事業的男人,那個姓王的就交給你了。”
孫建也不由讚同:“嗯,如果由小陳出手,那個姓王的肯定不會防備,恐怕到死了也是一個糊塗鬼。”
高翔則一陣壞笑:“這就叫‘老鄉見老鄉——背後捅一刀’!”
洞裡的幾個家夥商量妥當,安秋彪的眼神又落在了不省人事的劉秀娟身手, 並眯起了雙眼。
“咱們別忘了地上這個女人,誰來結果她的性命?”
高翔距離劉秀娟最近,緊貼著自己的腳面,當即自告奮勇:“我來。”
他慢慢俯下身。
安秋彪一愣:“你怎不用匕首?”
“我們的那把匕首不是藏在包裡嗎?”
安秋彪頓時醒悟:“是呀,我們為了不露出破綻,只能把唯一的匕首藏起來。”
高翔顯得很自信:“我就算空手也保證讓這個女人在兩三分鍾內氣絕身亡。”
安秋彪也自然清楚憑借高翔的手勁,只要扼住毫無抵抗能力的女人的脖子,就可以輕而易舉掐死她。
“好吧,你要乾得利索點。”
安秋彪眼看就要斃命的女人,不由想到這幾天人家的照顧,不由歎息:“唉,我本來不想在島上大開殺戒,但接應我們船還遙遙無期,為了杜絕走漏風聲,我們只能被迫殺人了。”
不料,他的話音剛落,洞外卻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你們以為殺人就能如願偷渡出境嗎?”
洞裡的幾個男子同時渾身一震,一起把目光瞥向一側的洞口——
一個男子挺立在洞口以外,借助洞外的陽光映襯,就像一座鐵塔一樣屹立不動。
“姓楊的?”
“哼,不錯。你們以為會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嗎?簡直是癡人說夢!”
“安秋彪臉上橫肉顫抖一下,隨即恢復了冷靜:”姓楊的,別以為我們不了解你的底細。你其實跟我們一樣是警方要抓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