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安德平並不擔心王偉先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因為這個島就這麽大的地方,無論對方怎兜圈子,也根本逃不出他們的合圍,而他最擔心的就是對方一旦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范圍,就會把那件寶貝塞哪個角落裡。雖然這個島藏個人不容易,但在黑燈瞎火的情況下,如果塞一個東西還是不容易尋找的。
陳阿六因為自己已經被警方通緝了,知道在大陸再無容身之處,已經把王偉先手裡寶貝視作自己的求生和攀向富貴的籌碼,無需安德平的提醒也決不允許那件寶貝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他繞過劉秀娟之後就用手電光緊緊鎖住王偉先的身影,而且還能若隱若現捕捉到那件寶貝的影子。它在手電光的映射下顯得格外奪目。
由於島太小,王偉先剛剛跑起速度就到了另一側盡頭,接下來隻好做迂回,結果,他更加暴露在陳阿六的手電光之下。
陳阿六一邊追趕一邊衝他扯起了嗓門:“王哥!你是跑不掉的···快停下來跟我們合作的。我擔保你沒事。”
王偉先怒聲回應:“你這個敗類沒有資格命令我做什麽。我是決不允許這件國家文物落到你們這些人手裡的。”
“王哥,你何必這樣固執呢?這個島就這麽大一點的地方,你能逃到哪裡去呢?最後的結果還不是被我們抓到?你看看嫂子跟我們對著乾的下場吧,就是不為她考慮,難道不為自己考慮一下嗎?”
在陳阿六眼裡,王偉先是一個不顧妻子而獨自逃命的男人,既然他有強烈的貪生欲望,就是自己可以抓到的弱點。
王偉先心頭一顫,顯然被對方這句話給刺激到了。妻子目前正身處危急關頭,不僅遭受他們的暴力,就連生命都恐怕在頃刻之間終止。可自己在做什麽?
當他迂回一段山路時,依稀聽到拳腳相加的聲音,也聽到了妻子慘烈的呻吟。顯然,那些家夥惱羞成怒,正衝妻子下狠手,而自己卻被人家追得如同喪家之犬。
他再也顧不上忍辱負重了,立即衝到海邊,俯瞰著滔滔的海面。雖然在夜幕下,但可以聆聽到海浪拍岸的聲音。
只有陳阿六一個人追上了他,其他人或者參與毆打劉秀娟,或者正擇路參與圍堵他。總之,不再允許他在島上兜圈子了。
“你···你要幹什麽?”
陳阿六一見他突然靠近大海,便猜測已經走投無路的他要跳海了。
王偉先俯瞰一下大海,又憤怒地回視一下陳阿六投來的手電光,然後衝他一招手:“你快過來,我把這件寶貝交給你。”
陳阿六正想勸他別做傻事,因為從這麽高的地方往黑乎乎海裡跳,存在太多不可預知的風險,而且危險系數頗大。
其實,按照劉秀娟之前的考量,丈夫在迫不得已頭情況下會跳海的,但也要選擇適合跳海的地方,而決不是這個位置,但王偉先卻選擇這裡做一個決斷。
陳阿六面對王偉先的反常舉動,先是一怔,隨後以為對方跑不動了,而且沒有膽量跳海,不得不屈服自己呢,心裡頓時一喜,假如自己能率先拿到那件寶貝,豈不是大功一件?
他興高采烈地靠近王偉先,嘴裡也不閑著:“這就對了嘛,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如果早一點想明白,嫂子也不至於遭那麽的罪。”
這時候,毒打聲與女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原來,安德平深知王偉先逃不出這個彈丸之地的方圓,但自己人在夜幕下跟他這樣兜圈子,
也許會中了他的圈套,於是便采取守株待兔的策略。除了陳阿六跟屁股追趕,以及比較熟悉島內情況的高翔選擇其他位置進行攔截之外,他帶著這兩個假記者開始對失去抵抗能力的劉秀娟進行毒打,就是希望女人的慘叫聲能抵消王偉先抗爭意志。
陳阿六轉眼之前就奔到了王偉先身邊,一邊用貪婪的目光盯著對方手裡握著的寶貝,一邊生畏地打量著像鐵塔一樣矗立的王偉先。
“王哥,快把寶貝給我。我馬上阻止他們對嫂子的毆打。”
陳阿六還沒敢得意忘形,有些膽怯地向他張開了手。
王偉先耳聽著妻子微弱的呻吟聲,不禁心如刀絞。他清楚對方折磨妻子的用意,也知道妻子正苦苦承受著,如果不是痛徹心扉的劇痛,就不會發出聲來。因為她不想讓他聽到自己的叫聲而自亂心神。
王偉先真的受不了了,那隻緊握雙龍杯的手已經顫抖起來,但還是,慢慢地顯示在陳阿六那副貪婪的眼前。
陳阿六眼裡這件足以改變他命運的寶貝就在眼前,不由興奮得難以呼吸了,一口一口喘著粗氣伸出了渴求的雙手。
王偉先恨透了這個同鄉,假如不是他引狼入室,這個小島上也不至於遭受如此的浩劫。就連殺他的心都有,哪能讓他如願以償?
就當陳阿六激動的雙手還沒接觸到這件寶貝時,王偉先突然一揚胳膊,那件寶物頓時高舉在半空中。
陳阿六頓時嚇了一跳:“你要幹什麽?”
王偉先只是哼了一聲,便把手裡的寶物拋射出去——
“啊!”
伴隨陳阿六的失聲尖叫,這件寶物在空出呈現一到優美的拋物線。它並沒有砸在岩石上,而是飛向了下面的茫茫大海。
撲通!
寶物消失在夜幕裡,隻發出一聲入水激起海水的聲音。
陳阿六眼睜睜看著他把寶物拋到水裡,氣得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一指他的鼻子:“你···你···”
王偉先雖然對他恨之入骨,在寶物脫手之後,本想狠狠暴打他一頓,但他並不是了無牽掛,因為小島另一側不堪入耳的聲音還此起彼伏。他只能衝正在心痛的同鄉狠狠踢出一腳。然後轉身奔向事發地點——
“啊!”
這邊的陳阿六則爆發出一聲慘叫。雖然王偉先這一腳對他構不成多大的傷害,但他的身體卻因為受到這一擊而從島上的半山坡跌落下去,並一直滾向海邊——
王偉先眼睛一片漆黑,但憑借這些年對島上每一寸地形的了解,依舊利索地趕回原來的地方。
在幾道手電光交錯的地方,安德平等三個家夥正站在那條狹窄的山路上,正對著已經倒地的女人肆無忌憚地踩踏。可憐的女人就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了。
王偉先雖然看不出妻子傷成啥樣,但清楚知道她目前正遭受空前的肆虐。他的胸膛就像填滿了濃濃的火焰,就像一條發瘋的獵豹一樣直取自己的仇敵——
“我跟你們拚了!”
他就這樣赤手空拳撲了過去。
安德平見狀,自然是樂享其成,得意地衝身邊的‘哼哈二將’打一個手勢。
那兩個家夥偽裝記者實在是勉為其難,他們的拿手好戲而是打人,此刻停止了對任其宰割的女人行凶,而是氣勢洶洶迎向了飛蛾投火的島上男主人。
王偉先在與他們拳腳相交過程中,完全沒有章法,很快就被打翻在地,並且被對方踩在了腳下。
其中一個家夥在搏鬥中也挨了他幾下,不由痛入骨髓。他異常惱怒,突然從懷裡抽出一把匕首,打算在失去攻擊能力的對手身上捅出幾個血窟窿。
安德平一直站在倒地的劉秀娟跟前冷眼看這場實力懸殊的搏鬥,眼看自己的對手已經失去抵抗能力,便及時叫停那個家夥:“且慢!”
那個家夥已經把手中的匕首舉過頭頂,聽到主子的一聲喝止,頓時一怔。
安德平隨即下達指令:“先把他倆給我押回去。”
王偉先雖然被人家踩到腳下,但並沒有屈服,就在對方停止下毒手後,不停地掙扎。
另一個家夥見狀,抬腳就衝他的腦袋來一下。
頭部受到重擊的王偉先又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一塊凸起的岩石上,頓時人事不省。
當王偉先從昏迷中蘇醒過來時,首先感覺頭部一震疼痛,隨即是兩隻胳膊發麻,驚訝地睜開眼睛,首先是熟悉的燈光照亮了眼前的世界。原來,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而是被點亮了那盞煤油燈。但他並沒有躺在床上,而是冰冷堅硬的水泥地板上,手足被緊緊捆住,由於血流不通暢,以至於雙臂有些酸麻。這是怎麽回事?
他很快記起了失去記憶之前的情景,難道自己做了人家的俘虜?秀娟呢?
“秀娟!”
他回想起自己妻子被暴虐的場面,心裡就像著了火,失聲叫了起來。
不料,妻子很快發出回聲:“我在這呢。”
王偉先心裡一動,順著聲音方向一扭臉,自己正躺在距離自己妻子不到一米遠的地方,而是同樣手足被綁。
他頓時意識到那些人還沒殺害他們夫妻,而是先暫時綁起來了。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他無暇多想,首先要關注妻子的情況:“媳婦,你怎麽樣?”
“我還好,可你···”
王偉先一聽妻子哽咽的聲音,不由仔細打量她——雖然面部憔悴,滿臉淚痕,但看起來並沒有明顯的傷痕。
不過,他的腦海裡又回到了當初妻子被毒打的場面:“你真的沒事?”
“我是身體雖然有些疼痛,但好像並沒有受太大的傷,倒是你···”
“我怎麽了?”
“你的眼眶都花了···”
經妻子一提醒,他又感覺眉骨一震疼痛。
“我沒事,還挺得住。”
原來,安德平等人毒打劉秀娟時,只是針對她的身子,並沒有招呼在她的臉上。而對王偉先不同。因為王偉先跟他們處於對攻狀態,彼此的拳頭都是往頭臉上招呼。王偉先雖然面對兩位硬手,但也不是白給的,而且在憤怒之下讓對方也吃到了一定的苦頭,所以才遭受空前的報復。他最後的昏迷也是因為頭部重到了重擊。
夫妻倆一個是身體受傷,一個是臉部受傷,雖然都是皮外傷,但疼痛起來也是痛徹心扉。
“他們人呢?”
當王偉先一提問,妻子便向上面一努嘴。
王偉先再翻過身子一看,只見那個叫高翔的家夥正坐在方桌旁,用手支著腦袋打盹呢,那盞煤油燈正好擺在他腦袋不遠的地方。看樣子他是困境了,現在也不知道到了啥時候。
“其他人呢?”
王偉心明白妻子並沒有昏迷,肯定知道一些什麽。
“他們在小六子帶領下正在海邊打撈那件寶貝呢。”
王偉先努力回想一下,知道自己站在半山腰無法把那件文物拋進深海裡,那些人當然不肯到頭來一場空,一定會竭盡全力打撈那件寶貝的。
“唉,我當時真應該再把它扔得更遠一點。”
妻子這時埋怨道:“你當時為啥沒攜帶那件文物一起跳海呢,而是隻把它扔進了海裡?”
丈夫解釋道:“我當時聽到他們殘忍地折磨你,所以就衝過去跟他們拚命。”
“唉!”妻子不禁埋怨道,“你真是太衝動了,難道不清楚他們是有意引你上鉤嗎?人家人多勢眾,你根本是寡不敵眾呀。”
“我管不了那麽多。假如我不衝過去,他們就不會停止折磨你。”
妻子繼續埋怨道:“你太感情用事了。我重要還是國寶重要?你怎沒有大局觀念呢?”
“如果在其他人眼裡,當然是國寶重要。可在我眼裡, 你跟國寶同樣重要!”
妻子不得不被丈夫這番話所感染,同時一副黯然:“唉,你這樣做不但救不了我,還把自己給搭裡了。咱們之前商量的辦法都前功盡棄了。”
丈夫趕緊表示:“咱們沒白努力。起碼他們也沒有如願以償。”
“你認為他們打撈不出那件國寶?”
“起碼在短時間內未必得逞。我雖然無力把它拋得更遠,但我投擲國寶的地方是島的西北側,那裡是深水區,並且在這漆黑的夜裡,他們輕易打撈不到的。”
“如果到了天明呢?那個范圍畢竟有限,而且被小六子看到了國寶入水的位置。而那件國寶又輕易不會被海水衝走。他們打撈出國寶,還不是遲早的事情嗎?”
丈夫一聲冷笑:“老天會給他們那麽長的時間嗎?等到明天有漁船出海了,發現這個島的情況不正常,難道會無動於衷嗎?”
妻子也恍然大悟:“對呀,楊大哥已經逃出去報信去了,他們也不敢在島上久留。”
丈夫一聽妻子又提到了楊萬慶,心裡頓時擰了一個疙瘩,他會回岸上報信嗎?
妻子一看丈夫的傷臉上透露幾分迷茫,便知道他正思考什麽,於是試探問道:“你在想啥?”
丈夫很是不解:“他們為啥沒有立即殺了咱們,而抽出一個人看守呢?”
“因為他們還想從咱們身上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你是說鎖船的鑰匙?”
“嗯,你沒看到他們把這裡翻得烏煙瘴氣嗎?”
丈夫不解:“難道他們沒有拷問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