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先看出妻子有心理負擔了,趕緊安撫:“你也別有啥壓力,以上都是我的判斷而已,萬一不是這樣的情況呢?”
妻子不禁黯然道:“如果不是這樣的情況,還會是啥情況?”
丈夫思忖道:“不能排除你當時做一個惡夢!”
妻子心頭一震,立即從丈夫的懷裡拔出身子,並用胳膊肘支起來面對丈夫:“難道你認為我精神出問題了?”
丈夫趕緊搖頭:“我可沒有那樣想,不是一直說你只是做一場夢嗎?”
妻子一哼鼻子:“我已經說了,當時決沒有睡覺。你怎不相信我?”
丈夫沉思片刻,又安撫道:“就算我判斷的全是真的。那你也不要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妻子不由苦笑:“你怎能保護我?難道跟我寸步不離嗎?”
丈夫沉吟道:“那是不可能,但我會跟他寸步不離。”
妻子一愣:“難道你還要留他呆在島上?”
丈夫一皺眉頭:“不這樣做又能怎麽樣?我們如果讓他強行離島,豈不是傷害了他?畢竟人家為島上做了這麽多的事,我們不能眼看他沉淪下去。”
妻子一副為難:“咱們還要留他多久呢?”
“我想不會太久了,我們爭取在一個月時間內勸他回岸上跟債主們面對。”
“他會走嗎?”
“唉,我們爭取對他曉之以理吧。不過,我覺得他是一個很有個性的男人,不應該一直懦弱下去吧?”
妻子的腦海裡一直放映著楊萬慶這些天在島上的表現,又不禁充滿了困惑。
第二天,安德平並沒有失言,在早餐桌上鄭重地向夫妻倆講道:“王先生,王太太,等結束這頓飯,我們就該走了。”
這一宿一直沒睡好的劉秀娟一聽對方稱呼自己‘王太太’,心裡多少有些別扭,但人家既然真要離開了,那自己之前對人家的猜測都是一場虛驚,所以言語之前也客氣了很多。
“您們真要走呀?”
安德平淡然一笑:“我身為作家會出爾反爾嗎?”
劉秀娟俏臉一紅:“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假如您們還沒呆夠,就再住兩天嘛。畢竟小六子兄弟又帶來那麽多好吃的。”
安德平一看平時有些冷豔的女主人居然態度大變,不由心裡一動。不過,當他的眼神偶爾與坐在下首的楊萬慶銜接時,便立刻拒絕道:“不了,我一會必須要走!”
王偉先暗中觀察到這一幕,心裡不由一動,意識到人家其實並不想走,而是忌憚楊萬慶給予的壓力。這到底是怎回事呢?
他作為這個島的主人,必須要表明自己的立場:“安老師何必走得這麽匆忙呢?如果還有想了解的東西,不妨在島上多呆兩天嘛。”
安德平就像鐵了心:“謝謝王先生的盛意。不過我確實有事。至於小陳帶的這些東西嘛,就留給你們了。我在這裡打擾夠久了,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理當盡一份心意。”
王偉先聽他這樣一說,也就不勉強了,偷偷跟妻子交換一下眼神。
劉秀娟因為對楊萬慶產生了疑心,這期間一直暗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楊萬慶的表情一直很淡定,只有跟安德平目光相對時,才發出一股震懾的光芒,對他們之前的對話並沒有發表半點意見。
陳阿六在這期間也沒有表態,但令王偉先感到奇怪的是,這個同村的老鄉似乎正掩飾內心一種恐懼,目光一直不敢跟任何人相對。
王偉先非常了解他的平時的德德性,對他反常的表現茫然不解。
當安德平等人離開蔚山島時,作為島上主人的夫妻倆自然要親自送到碼頭,而楊萬慶卻沒有出現。
劉秀娟對安德平等人再無半點戒備之心,這時表現出一副女主人的熱情,跟對方依依惜別。
當那艘小漁村緩緩駛離蔚山島時,她便與丈夫偎依在碼頭上,頻頻跟站在漁村外面的安德平等人揮手互動。
王偉先的目光卻溜號了,回首四下搜索一下,很快發現楊萬慶正站在瞭望台上,冷冷地面對這場送別儀式。他的心裡不由一震,對方的目的達到了,下一步又該做什麽?
劉秀娟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心裡一直比較壓抑,經過這件事,已經在她的心裡產生極深的陰影,令她不知該怎樣繼續面對那個男人了。
午後休息的時候,她悄悄征求丈夫:“要不咱們把他的情況向岸上做匯報吧?”
丈夫愕然望著她:“你擔心他日後會對咱們不利?”
妻子搖搖頭:“無論他做出對咱們任何不利的事情,對他都沒有半點好處。不過,我還是擔心他的性情會起變化。他如果長期留在島上,畢竟是一種隱患。”
丈夫思忖良久,雖然認為妻子的話不無道理,但覺得目前下一切結論都為時過早。
“媳婦,他肯定不能長期留在島上。可是,他的思想工作尚未做通,如果咱們對人家失信,就會讓他對社會更加失望。”
“失信?”妻子不由一愣:“咱們對他承諾什麽了?”
丈夫解釋道:“我答應他參加島上的所有規劃工作。等島上基礎設施修複完善了,還要繼續綠化工作。如今台風的季節已過岸上就快送新的樹苗了。我們必須要等他完成這個心願再勸他離開呀。”
妻子回想起楊萬慶一直視島如家的精神,心裡不由舒一口氣。
其實,楊萬慶並沒有講一直留島的話,而是向夫妻倆闡明過要報完他倆的救命之恩就離開。如今夫妻倆的理解就是,他報答救命之恩的方式就是幫助他倆把蔚山島建設好。
劉秀娟於是打消了向岸上匯報的想法。這個島不大,總有忙完的這一天。等到對方沒活可乾的時候,還能在島上白吃白住嗎?
她相信他是一個有自尊的男人,不會出爾反爾。
又過了兩天,給養船終於送來了,隨船還帶來一些小樹苗。
可是,楊萬慶又在這個時候閃了,並沒有參加搬運物資的工作。這讓劉秀娟心裡又犯起了嘀咕,他一直躲避旁人,到底就像他所說的那樣,還是另有隱情呢?
她本想把這件事跟一個托底的人講一下。可惜的是劉嘉毅並沒有出現在這次送給養的漁船上,一打聽才清楚人家正在岸上正忙大生意,已經顧不他們了。她也只能把滿肚子的話咽回去。
王偉先因為身體沒有問題了,在搬運物資過程中沒有讓漁船上人幫忙,而是先把他們打發走了。他要跟妻子獨立把給養和小樹苗搬到一百多米曲折山路以外的生活區。
可漁船還沒有走遠,楊萬慶便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不由分說從劉秀娟的手裡奪下米袋子。
劉秀娟心裡清楚對方不想讓自己受累,心頭不由一熱。眼巴巴看著他滿負荷往上面搬運東西。
既然他如此愛護自己,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嗎?
她既然不被允許參與運輸物資,只能站在碼頭上看堆,並一次次目送丈夫和楊萬慶這攤東西有條不紊地搬運走,但心裡卻泛起了漣漪。
由於運來了小樹苗,楊萬慶又有可乾的工作了,於是跟王偉先通力協作,不出一天時間,就把那些小樹苗都安置在島上最合適的位置上。
王偉先因為多了這樣一位強勁的幫手,綠化工作要比上次輕松多了。因為上次他是跟妻子合作,必須擔任主力。結果,把他和妻子都累得不行。可這次不同,他在楊萬慶跟前,只能打下手。結果,工作效率上去了,但勞動強度卻降下來了。可以說是遊刃有余。
劉秀娟要做的工作就是要把這兩個男人照顧好,利用陳阿六帶來的美食好好犒勞了他倆一番。這更讓他倆乾起活來遊刃有余。
他們僅用兩天的時間就完成了第一階段的綠化工作,王偉先一掃昔日的陰霾,望著那些翠綠的小樹苗儼然變成了一棵棵參天大樹,令他的兩眼眯成了一條直線。
“楊大哥,這兩天忙壞了吧?好好休息兩天吧。”他同時一掃對楊萬慶的猜忌,充滿感激地勸說對方。
楊萬慶眼望著那些鬱鬱蔥蔥的小樹苗,同樣是激動萬分,儼然是與夫妻倆殊途同歸,兩眼噙滿了淚花。
王偉先勸完了他,自己也心滿意足地回到屋裡,直挺挺躺在床上,要好好歇歇自己的腰。
劉秀娟因為楊萬慶的阻攔,並沒有怎參加這場綠化活動,當看到丈夫就像一個勝利的拳擊手癱倒在床上時,不由心疼道:“累壞了吧?我幫你揉揉背吧?”
丈夫伸一個懶腰,又打一個哈氣:“別麻煩了,我躺會就好。”
妻子要為丈夫解乏,自然不怕麻煩,趕緊脫鞋上床,並跪在丈夫的身邊。
丈夫抬眼望著她:“你真要來呀?”
妻子認真點點頭:“嗯,我保證讓你舒舒服服的。”
“可你要受累了。”
“看你說的,你們在外面花費那麽大的氣力都不嫌累,我隻給你揉揉後背就會累嗎?快點給我翻過來。”
丈夫心裡一蕩,乖乖地翻過身子,把自己的後背完全‘賣’給了妻子。
妻子規規矩矩地跪在丈夫的身邊,攤開那雙還算纖細的小手,非常有節奏地在丈夫後背上拿捏。
丈夫感覺一股暖流沁入周身肌膚,簡直是飄飄欲仙。
“媳婦,你的手法真好,我都快舒服死了。”
聽了丈夫的誇獎, 妻子心裡同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服感,柔聲表示:“你既然感覺舒服,那我以後就天天給你做按摩。”
丈夫趕緊搖頭:“那可使不得。你只要隔三差五幫我揉幾下就讓我受用不盡了。”
妻子好奇道:“有啥使不得的?”
“媳婦,按摩可是一項消耗體力的工作。你平時已經很辛苦了,我怎麽忍心讓你天天伺候我呢?”
“看你說的,自從人家楊大哥來島,我都快無所事事了。”
當她一提到楊萬慶,心裡不由一動:“他也夠累的。”
丈夫一聽她又對人家產生惺惺相惜之意,不由吐槽:“要不,你也幫他按摩一下?”
“去你的!”妻子氣得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肋下。
丈夫猝不及防,不由“哎呦”一聲,整個身軀都顫動起來。
妻子一驚:“疼嗎?”
丈夫扭頭露出一副愁眉苦臉:“能不疼嗎?你是想謀害親夫呀?”
妻子一看丈夫的樣子,便知道他是裝出來的,心裡反倒一安,嘴裡卻嗔怪道:“誰讓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如果下次再胡說八道,我決不輕饒!”
丈夫嘿嘿苦笑:“你幹啥這樣緊張?我又沒說啥。”
“哼,你還沒說啥呀,都快把自己的媳婦推給人家了。”
“唉,我說的也是實情嘛。人家確實很累,可身邊沒有個伺候的人。”
“那也不該是我呀,人家可是有媳婦的。”
王偉先心裡不由一動:“媳婦,你說他離開家那麽久,難道不想自己的媳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