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不愉快的過往，孟信曾經和老馬喝酒的時候吐過苦水。

　這也是他發狠去練拳的初衷，後來在大學的時候，喜歡上了甘露，在阿文的鼓勵下，孟信的性格才有了很大的改變。

　老馬現在說起這些，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看來老馬擔心自己不扛事，還有隱瞞沒說出來！

　孟信想起這一路的歷程，他也明白自己想要脫身沒有這麽簡單。

　現在老馬很明顯就是不讚成自己退縮，難道他有什麽計劃?

　想到這，孟信不禁問道:“你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難道你有計劃?對了——你見了柳大財神，是不是他對你說了什麽?”

　老馬淡淡道:“你先回答我，如果沒有退路，你打算怎麽辦?”

　孟信看了看老馬，非常平靜道:“他們無非求財！我大不了舍財！”

　老馬一笑，道:“舍財後，誰會貼心幫你?人家為你舍生忘死，你拿什麽報答人家?知道歐陽慶躺了這麽多年，為什麽還有這麽多人圍著他轉嗎?因為他不但將自己的錢利用得到位，將別人的錢也用到了極致。”

　孟信欲言又止。

　老馬接著道:“知道為什麽貧賤夫妻百事哀嗎?因為錢會壓垮所有的美好！在現實的大環境下，勢利眼無處不在，假設你如花似玉的老婆不求物質，那生活總不能勉強吧?就算你們兩夫妻能耐苦，那生了小孩子呢?小孩子的眼裡總天真無邪的看著所有美好！”

　孟信呆了呆，老馬的話讓他想到了和甘露在一起的生活，那時候房貸，車貸，加之自己人情客往，小日子好像過得還真的緊巴巴的！

　想想甘露一直想有一個單反，自己不就一直沒滿足她嗎?

　甘露的弟弟結婚買房，好像還差十來萬吧，甘露提了下，看了看兩人的存款，咬牙取出來了全部，還差一半！

　後來還是孟信找老馬開口，事情雖然解決了，但是這一筆錢卻也遙遙無期。

　當時孟信開玩笑的提了一次，甘露很不開心！

　這不開心讓兩人很不自在了好久。

　後來甘露堅持跳槽，寧可自己辛苦一點，學著去跑銷售，無非就是想多點收入。

　當時孟信的想法很簡單，借的就是借的，更何況自己還借了公司的！

　所以，他認為當時的甘露不理解他！

　現在想來，這些事對於目前的自己來說，簡直可以不值一提！

　原來甘露和自己離婚，還不僅僅是因為——

　孟信歎了口氣，那還有對自己往日的失望！

　孟信看了看老馬，心裡隱隱有一股怨氣，那筆錢他還好意思每月扣五百呢！

　如果那個時候，娘能接受奶奶的支票，並將這筆錢全給了自己，那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呢?

　孟信呆呆出神，娘為什麽一直堅守著自己的底線呢?

　按照奶奶的信裡所言，娘其實什麽都清楚。

　她以為能避開這一切，到頭來還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陷身其中！

　娘的清高讓自己很被動！

　以奶奶的考慮，她應該是想讓娘帶著自己離開這是是非非的地方嗎?

　也不對，奶奶最後一次來見自己，歐陽慶已經確診了！

　那就是說，奶奶拿出支票出來，其實是在試探娘不成?

　如果娘接受了支票，奶奶只怕還會用更多的支票來砸娘，知道娘答應自己接受他們的安排為止！

　娘沒答應奶奶，這才有了奶奶和歐陽慶之後的布局嗎?

　那就是說，不管自己樂意不樂意，其實一切都已經在奶奶的安排之下，遲早會走上這條路！

　如果——算了，沒必要去做這樣的假設！

　孟信抬眼望著老馬，淡淡道:“你這是在暗示我，這條路，我只能走到黑嘍?”

　老馬笑了，搖頭道:“走到頭一定不是黑暗的，絕對是金光大道！”

　“金光大道！”孟信玩味的念叨了一句後，接著道:“那就說說你的金光大道！”

　叮的一聲，老馬的手機短信響鈴，老馬看了看短信之後，皺眉道:“彭美媛失蹤了！”

　孟信一怔，居然馬上想到了任建勳！

　他忍了忍，而是問道:“有什麽遺漏或者發現?”

　老馬道:“阮星星說你的一個手下，叫任建勳的人也失蹤了！這什麽情況?”

　果然！

　這任建勳果然隱藏得夠深！

　孟信馬上拿出手機，老馬掃了一眼手機，低頭吃菜。

　孟信撥通了陳明輝的電話後，道:“任建勳失蹤了！同時失蹤的還有彭美媛！你能想辦法找到他們嗎?”

　陳明輝對這消息好像一點都不意外，道:“我來想想辦法，他們是在哪裡失蹤的?”

　孟信詳細的告訴了他們租住的小區，然後接著問道:“你覺得彭美媛為什麽要逃走?”

　陳明輝笑笑道:“這只有找到了她人之後，才能問出來。”

　孟信無語，隨後問道:“你在哪裡?方便見一面嗎?”

　陳明輝道:“不著急，你先和馬明成談談，見面後告訴我談話的內容就行了！”

　孟信心裡一跳，暗想他在跟蹤自己嗎?

　怎麽知道現在自己和老馬在一起?

　孟信掛了電話，老馬馬上問道:“這人是誰?”

　“陳明輝！”孟信說出人名之後，見老馬一臉疑惑，於是解釋道:“他是香港警察！”

　“你和香港警察有聯系?”老馬有些激動得差點起身，隨後想到了什麽，臉色一變的問道:“你不會和他們達成了合作吧！這才一口一個想要退隱江湖的意思！”

　見老馬猜到了自己的想法，孟信索性坦然道:“沒錯！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信任誰！而就目前的局勢，我好像也只能相信警察！”

　老馬皺眉，拿起手機直接撥打了一個電話，良久才沉聲道:“有件事要麻煩你，幫他查一個人——陳明輝，香港警察！什麽?你確定?！好，我等下打給你！”

　放下電話後，老馬一臉凝重道:“陳明輝是廉政公署的，他們是怎麽找上你的?找你合作的要求和目的是什麽?”

　孟信對老馬的這個電話和好奇，居然能這麽查到陳明輝的底細，這人不簡單！

　老馬也不簡單！

　想到這，孟信笑嘻嘻的問道:“你給誰的電話，怎麽一下就能查出來陳明輝的底細?”

　“孫楊的線人，香港一家八卦雜志的記者！”老回答後，再次問道:“陳明輝找你合作的要求和目的是什麽?”

　孟信想了想，道:“他們的目的應該是柳抱泉！”

　老馬動容，輕聲道:“這事情有些複雜了！”

　孟信見狀，反問道:“柳抱泉找你，是因為什麽?”

　老馬緩緩道:“因為你！他想要知道你真實的身份！”

　孟信一怔，問道:“你怎麽說的?”

　老馬苦笑了一笑，道:“實話實說！”

　孟信對他這回答有些不爽，接著問道:“那他說了什麽?”

　“他罵了歐陽慶一句小混蛋！然後就問我的情況！”老馬接著道:“老頭子身體狀態好像很糟糕！他說你要是能做他孫女婿也不錯！”

　孟信皺眉，他有些不懂這話裡的意思。

　於是問道:“你可真牛逼，那些身家上億的富豪想見他一面都難！你居然被他點名道姓的約來見面！”

　老馬苦笑道:“見面要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話，我可能還有機會吹吹牛！但是這糟老頭這麽高調，一定就是大大的不懷好意！再說了，他約見我，還不是因為你！”

　因為自己?

　孟信問道:“那他想做什麽?”

　老馬道:“他應該不想看到自己出色的孫子和孫女鬧得不可收場！他不相信秋千，不相信灣仔，所以才找到了我！他其實知道柳如眉不會愛上你！但是柳如眉還是當著他的面說會和你結婚！”

　孟信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老頭子看出了孫女的心思?那就是說，他也不看好自己的孫女?”

　老馬搖頭道:“他咳嗽得厲害！總共沒說幾句話！全是聽我介紹你的情況！介紹完了，他才說你要是能做他的孫女婿也不錯！”

　孟信一呆，不解道:“他明明知道我身份，為什麽還這樣說呢?”

　老馬搖頭道:“你傻了不是?你如果是歐陽慶，老頭子肯定會擔心他會算計DC基金。如果柳如眉說要嫁給你，老頭子保證會反對！但是——”

　“你不是歐陽慶的好處就是，他孫女要是和你結婚了，只有他孫女欺負你的份！而你身後又有一幫子人跟著！如果你識趣的話，說不定他會幫你掃除一些障礙，將你手裡的人全變成為柳家所用！”

　孟信暗想，這下好了，真的是內憂外患了！

　他看了看老馬後，一本正經的說道:“他這建議好像不錯！至少對我有些吸引力！比方我清楚了內鬼，秋千應該也不會得逞，最重要的是，如果我死皮賴臉的不離婚，柳如眉好像也那我沒辦法吧！這樣一來，我是不是就可以苟且安生了?”

　老馬怔怔看著孟信，緩緩搖頭道:“你怎麽就從來不想自己像一個男子漢能堂堂正正站著呢?”

　孟信一臉痛苦的樣子道:“天塌下來不是有高個的頂著嗎?我大樹底下乘涼有什麽不好?”

　老馬忍了忍，沒好氣道:“你以為柳如眉真的是善良之輩是吧?很多人言傳她是老虎，她要想動你，你連骨頭渣都找不到！”

　說柳如眉是老虎的話，灣仔也不止一次的說過！

　孟信看到老馬的樣子，反倒一笑，故意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自主，而是有太多人不想讓我自主！誰不想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那也看是什麽時候啊！你不常常說嗎，示弱其實也是一種策略，比方臥薪嘗膽，比方韓信鑽胯。”

　老馬先是皺眉，隨後咧嘴笑了，點頭道:“我有點明白你意思了！你這提的可都是後發製人的典故，原來這才是你真實的想法！”

　孟信也一笑，道:“我知道自己的斤兩，千萬不要這樣抬舉我。你常常說天時地利人和，我現在就想知道，你這麽慫恿我，你是想做范蠡，還是想做蕭何?”

　老馬靜靜看著孟信，緩緩道:“歷史往往有驚人的相似，那是巧合而不是模仿的結果！所以你做你自己，而不是一個傀儡！”

　孟信想了想，索性挑明了道:“我知道我自己，而現在是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了！”

　老馬苦笑，搖頭道:“原來是你不信任我！那你說說，要我怎麽做才能讓你相信我呢?”

　孟信想了想才道:“我們現在身在局中，你打算怎麽破局呢?比方秋千這裡你打算怎麽應對?比方龐德這裡，比方那伯和傅天安的債務。比方柳抱泉這裡，柳如眉和柳躍星你有什麽應付的計劃。比方易堅這裡，村木的事情他肯定不會罷休。”

　孟信歎了口氣，接著道:“想想這些就讓人頭疼，你確定自己一個人可以應付下來這些麻煩嗎?”

　老馬聽到這裡連忙搖頭道:“錯！你不要弄錯了，這是你要面臨的事情！你躲都可躲，只能迎上！而我，可以幫助你達成你想要的目的！”

　孟信看了看老馬， 沒好氣道:“經過你這麽多年的熏陶，我要是信了你的話，那就是把自己賣了還在替你數錢！”

　老馬一臉認真道:“那就是說，我這些年的苦心你還是知道的！我要是有心坑你，會等到現在?會在你孤援無助的時候算計你?自古錦上添花流俗眾，雪中送炭仁者稀。你可以不當我是仁者，但也不要當我是惡人！”

　孟信認識老馬這麽久，從來沒有見他這樣嚴肅的樣子，哪怕是自己犯了小錯，說自己不足的時候也常常是嬉笑怒罵！

　即便是在監獄之中，他的表情始終是從容淡定，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孟信連忙將酒滿上，笑容滿面道:“我從來沒有當你是惡人！你知道我擔心什麽，也知道我不想做什麽！你有計劃，明明白白對我說，我能做的，我不推辭，我做不到的，你也別勉強！”

　老馬點頭道:“你能做到！我知道你的性子，勉強你做什麽，往往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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