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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小醫女》第176章 你這個畜生
小順子的屍首已經被內衛架著胳膊拖走了,他的頭顱低垂,仿佛一條死蛇。內衛離去的路上隻留幾道水印兒,被太陽光一照,漸漸升騰於無色。

 南影霖頭上纏了厚厚的紗布,滿眼憤恨的望著沈韻真。

 小順子那一棍是照死裡下手的,那根柴棒又有些棱角,似一柄輕薄的小斧。這一棒子砸在腦後,似是什麽東西重重一啄,立時少了一塊兒皮肉似的。哪怕是微微蹙眉,也能引得腦後皮膚一陣撕裂般的痛楚。

 他一手扶了太師椅背,一手指著她,手指還不住的顫抖。

 他見過小順子的屍體,雖然死了,雙目還大大睜著,像個不及後果的亡命之徒。

 他凝著那雙眼睛,隻感覺一股寒意從背後透過來,他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宮裡的太監宮女雖都是怯怯的,可一眼望過去,總感覺跟他不是一條心。

 他感到事情絕非偶然,當即派武備去接長信侯入宮。

 十日後,便是他正式即位的日子,他必須擔保登基大典萬無一失。

 “一個太監絕不會有這麽大的膽子,是你指使的吧?你想殺朕?”他凝著沈韻真,嗤嗤冷笑著:“你以為殺了朕,就能扶持你兒子登基稱帝嗎?未免太異想天開了吧?即便他是南景霈的親骨肉,可他還只是繈褓中的嬰兒,周歲未滿的孩子,怎麽可能坐得穩皇位?”

 她從沒想過要讓自己的兒子登基稱帝,便憤憤然撇過臉去不看他。

 “你怎麽不說話?莫非是被朕猜中了?”南影霖疾步向她走來。

 他穿的龍袍不尺寸過長,不太合身。他走得又急,一個不留心便踩了自己的衣角。他迅疾扶住桌子,才沒讓自己跌倒。

 沈韻真冷笑著,朝中舊臣對先帝的愚忠,看在先帝的面上才肯支持他登基。按照祖製,必得等到南景霈的大喪過後,才可行登基大典。他又是除了承元以外,南景霈最近一支血親。便有臣子建議他仿照期年服喪。

 一來是表示他對南景霈的忠孝,二來也可以給江州製造多些時間,趕製大典所用一應繡品,那平金龍袍功夫繁瑣,繡娘們繡上一尺便要半月時日。

 可他心急如焚,哪裡忍得了服喪一整年?當庭將此議駁回,又將那提建議的禦史劈頭蓋臉的申斥了一番。

 他定要十日後登基繼位,聽聞江州製造那兒已經有一套為南景霈趕製的龍袍尚未完工,他便叫繡娘們將那套照他的尺寸改好速速送入宮來。

 可他又覺得十天時間也漫長難熬,便叫人把南景霈未曾上身的龍袍拿來先穿著過癮。這件龍袍的繡樣兒極精致細密,改一寸都會毀了圖案。

 但南影霖心裡喜歡,便也不在意尺寸大小。

 他如此急不可耐的行跡,早有太監宮女們私下議論過,說他小家子氣,半刻耐心也沒有。更有膽大的,直接說他對皇位垂涎三尺。

 這話被文遠傳到他耳中,他頓時勃然大怒,下令將說閑話的太監宮女亂棍打死,殺雞嚇猴。

 他今日差點摔跤,又見沈韻真冷笑,便知她是在笑他這件衣裳。他一時掛不住面子,臉上有些發燒:“你在嘲笑朕?”

 沈韻真傲然抬抬下顎:“豈敢?”

 他猛然捏著她的下顎:“你笑朕穿他的衣裳?”

 沈韻真傲然瞥了他一眼,冷道:“連江山都是偷來的,誰還會在乎這區區的一件衣裳?”

 “你!”他一怒,引得腦後又劇烈的疼起來,他旋即扶住頭低沉的粗喘一陣。

 他猛然抓住沈韻真的手臂,將她重重按書案上。他的力量過大,撞倒了桌上的一排筆架,七八支湖筆劈裡啪啦的掉落下來,濺起漆黑的墨汁,蹦在他的臉上。

 他亦不在乎,凝著她怒極反笑:“是,朕是偷了他的衣服,朕還偷了他的江山,朕告訴你,朕馬上要偷他另一樣東西。”他伏身湊上來:“他的心肝寶貝,他以性命相護的東西。”

 他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便去扯她的衣帶。她死命推著他的肩膀,不讓南影霖靠過來。

 光天化日,甚至連殿門也沒有關。

 自從上次他為著龍袍處決了一批多嘴的宮女太監之後,宮裡人見他都繞著走。他即便敞開著門做那事兒,也沒人敢進來勸阻。

 “放開我,南影霖你是這世上最卑鄙最無恥的混蛋!”

 “朕就是要你做朕的女人,南景霈已經死了,這麽長時間過去,恐怕連屍骨渣子都找不到一塊,你還守著他做什麽呢?如花美眷,大好青春,幹嘛耽誤在一個死人身上?”

 他一邊說,一邊便去解他自己的腰帶,沈韻真一手抵著他,一手去掐他的脖子,可他的脖子竟也硬的像樹乾,不管她怎麽使勁兒,他都是紋絲不動的。南影霖一松手,他的腰帶便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她見他不怕,便揚手去打他的頭,他反手一抓,把她的手臂反扣在身前,又湊到切近去親昵她。

 南影霖的喉口發出呼嚕呼嚕的低吼,仿佛野獸覓食。他頭上漸漸滲出冷汗,他扭著她的手臂,呼哧呼哧的穿著粗氣,臉上滾燙發紅。

 他倏忽停了下來,手臂僵在那裡,死氣沉沉的望著她。

 她也一怔,有些詫異的望著他。

 他又強試了幾次,終是不行。

 他心中惱火,甩手將沈韻真推開。她一時腳步不穩,身子一傾摔在地上。南影霖大怒,遂將宮中一個紅木書案掀翻,書案上的文牘紙張頃刻飛揚,飄飄渺渺的落在地上,窸窸窣窣,似山鳥歸林。

 她忙起身往後躲了幾步,厲色盯著她。

 他又上前踉蹌幾步,半晌,還是退了下來。

 “皇上!”南影霖忽然聽見殿外有人叫他,他倉惶扭過頭去。見門外立著的是滿臉驚愕的長信侯,他勾勾手:“外公請進。”

 南影霖伏身拾起腰帶,文遠便貼心的上前替他系了,他撣撣衣袖上的褶皺,微微自矜。

 “朕叫外公來,是有一樁要緊事要外公去辦。”他說。

 長信侯立在禦書房的正殿內,怔怔的望向沈韻真,見她亦是鬢發凌亂,眼中還帶著一股怨怒,他立時便明白原委,不禁把眉頭皺了皺。

 南影霖指著長信侯,他長長吸了幾口氣,卻仍舊緩不過來。心口一陣惶惶,好像驟然被人抽空了氣力似的。

 長信侯早聽說他被蘭台宮的太監打破了頭,現在又見他氣喘籲籲,忙上前扶住:“陛下,您沒事兒吧?”

 南影霖沒說話,隻憤慨的斜睨了沈韻真一眼。

 “南景霈雖然死了,可這宮裡愚忠他的宮女太監不少,有這樣的人在宮中散播謠言,以訛傳訛造謠生事。朕便是坐了大位,又豈能安心?”他撫住長信侯的手:“您是朕的親外公,自然與朕是一條心的,朕要你替朕把這宮裡伺候的人好好的過一遍篩子,那些喜歡嚼舌頭的東西斷不能留。”

 長信侯也知道他是心虛,怕人指責他的皇位來路不正,指責他弑君篡位,面上卻也沒說什麽,只是點一點頭:“臣即刻就去辦。”

 長信侯轉身要走,卻又被南影霖叫住,他凝了眉問道:“你打算如何辦此事?”

 長信侯微微一頷首,道:“老臣去查,若是發現有捕風捉影,搬弄是非的宮人,即刻打發她們出宮,永不敘用。”

 南影霖擺擺手,顯然不甚滿意。他一手扶了玉帶,一手背在身後,款款在房中踱了幾步。

 “敢造朕的謠言,便是欺君,欺君大罪只打發出宮未免罰的太輕了。”

 長信侯站著沒動,隻微微垂下眼瞼,低聲道:“那皇上打算怎麽處置。”

 “殺!”他凌厲的望向長信侯:“把他們都殺了。”

 長信侯舔舔嘴唇,這是要斬草除根呐!誰都知道信王的皇位來的不正,若是這樣殺下去,怕是整個齊宮都要被血淹沒了。

 他供一拱手:“皇上,俗話說法不責眾。依老臣看,這種事情小懲大誡即可,而且皇上對他們寬容,還能體現新皇登基的仁德之治。”

 南影霖聽他這樣一說,眸子倏忽立起來。

 長信侯見他目光如此警覺,立時沒了底氣,道:“老臣也是為了陛下的清譽著想。”

 南影霖冷笑一聲:“清譽?朕的清譽早就被南景霈毀的一乾二淨了, 朕還在乎什麽清譽?給朕殺,若敢放過一個,便是你辦差失職,當心朕不顧及手足親情連你一起責罰。”

 長信侯不敢再說什麽,隻應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南影霖扭頭看了沈韻真一眼,冷笑道:“看到了嗎?這就是與朕作對的下場,你若是不聽朕的話,朕有的是辦法折磨你。”

 他才剛上前一步,忽的又止住,詭異的衝她笑笑:“你放心,南景霈的妃嬪又不止你一個,朕若想他死不瞑目,有的是辦法。你不答應朕便找蘇德妃,蘇德妃若不成,永巷不是還有幾個新冊封的貴人答應嗎?”

 南影霖信步走到門口,傲慢的輕輕嗓,對文遠道:“你去,把蘇德妃給朕請過來。”

 “畜生!”沈韻真憤憤的吐出兩個字。

 他瞥了她一眼:“你罵吧,白費力而已。早晚有一天,朕會把你吃乾抹淨,連骨頭一並砸碎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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