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神話版明末最新章節!雞鳴聲中,周五郎、周七已用冰水洗漱完畢。
趙良臣今日也起的格外早,穿戴齊整顯得莊重:“兩位師弟今早多煮些粥,以十人為準。”
“是,趙師兄。”
也不詢問原因,兩人施禮應下就去灶房先燒熱水。
周七打燃火石,五郎將木桶提起,伸手從桶裡撈出凍結成薄薄一層的冰片,送入嘴裡咯嘣嚼著,把冰水倒入大鐵鍋裡:“七郎,他們都說靈岩寺混不下去了,要改成宮觀,趙師兄可能要去靈岩寺當住持方丈。趙師兄不去,就是李師兄去,你說咱兩個能不能跟著去靈岩寺?”
“不好說,咱兄弟又沒人幫襯,張老爺那裡有些情分,但也說不上話,也輪不到張老爺說話。”
周七往灶台裡塞柴,嘴角泛笑:“那麽多人爭著搶著,咱兄弟現在各有一個飽飯吃,這就很好了。”
五郎又將另一桶水倒入鍋裡,木桶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桶上,語重心長:“七郎咱得有些志氣才行,你會畫符,有神人授藝,當個觀主、宮主、教主誰敢不服?咱不能整日這樣燒水做飯,得乾大事!”
周七上下打量頗有些意氣風發的五郎,呵呵做笑:“五哥你認得字還沒我多,勉強能認個文書,還不會寫……興許連自家個兒都能畫押賣了,還怎麽做大事?我倒覺得咱不管跟著張老爺,還是跟著趙師兄,先學認字、寫字比較好。”
五郎頓時喪氣,頭垂著:“兩位師兄今後各佔了蓮花觀、靈岩寺,保準忙碌非常,哪裡有時間教導你我讀書認字?”
周七扭回頭觀察灶台中的火勢,見草放少了,燒的有些慢。
就從懷裡摸出一張神符在五郎面前晃了晃,另一手還在符紙上彈了彈,就把符紙卷起來對著灶台口用中指彈了進去。
一瞬間,火符生效,灶內柴木熊熊燃燒起來,少部分火焰順著灶台口噴出半尺,差點把周七眉毛燎乾淨。
五郎口半張著,周七又抓兩根柴塞入灶裡,斜眼去看:“五哥,你不學文字,今後難道還想畫符?”
“咱也能畫符?”
“怎麽就不能畫?”
周七反問一聲,就說:“二哥今後也能畫符,咱兄弟急什麽?學好本事,今後靈岩寺、蓮花觀、淮陰廟全都是咱兄弟的。”
五郎神情雀躍,止不住的微微頷首,又問:“七郎,熊兵備這幾日就要調走,你說邢哥他們能留下幾個?”
“我如何能知道?”
“還以為你什麽都知,原來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我又不是能掐會算的諸葛亮,也不是劉伯溫,難能知曉那麽多?”
兄弟兩個閑聊著,熊文燦卻是一大早領著幕僚、學生抵達淮陰廟,看著盛開梨花,感慨說道:“可惜抱犢山冬日霧凇乃是獲鹿八景之一,看來今番是無緣瞻覽了,頗是遺憾呐。”
趙良臣引他在梨樹下落座,兩人跪坐在蒲團上,中間擺著圍棋桌子。
趙良臣剛坐下就說:“東家,今年水汽豐沛,抱犢寨日出之際也有霧凇奇景,不妨用飯後同去?”
熊文燦眨眨眼,手裡捏一把黑白棋子放在桌上,頗為躊躇的模樣:“非去不可?”
趙良臣伸出右手兩指點撥桌上棋子,見白棋子多一些,就把黑棋子木盒放到自己面前:“東家想執黑先行,貧道也有心匡助。只是人力怎敵天數變化?如今要想成事,非要去抱犢寨不可。”
熊文燦卻是伸手壓住桌上幾枚黑子:“我不日將為封疆大吏,此去恐有失威儀。”
趙良臣微微頷首,追問:“東家所求只是靈機?”
“嗯,凡是職權之內,我皆能滿足此人。道長也務必告誡此人,切莫貪得無厭,引火自焚。”
熊文燦也是頗為苦惱,再有幾天就要回京述職,有許多炮製張地主的辦法,可缺乏時間施展,更怕拖延日久,官位一去後再難插手。
算起來,仿佛有一種被抓住七寸、要害的倉促感,不喜歡這種受製於人的委屈、窩囊、羞辱之感。
四十五歲,即將升遷從二品省部高官,卻被一個鄉野士紳拿捏住要害,任誰能心平氣和?
難道就不能識相一些,主動下山來拜謁?
你給我面子,我給你好處,各取所需豈不美哉?
不多時,李清遠也從金闕宮返回,帶來兩個青年道士。
只是稍稍吃了一杯茶,兩碗粥,趙良臣、李清遠就帶著兩個青年道士、五郎、周七一同上山去抱犢寨。
熊文燦則在廟中等待,出於好奇他自己爬梯摘下幾朵梨花,小心翼翼品嘗,卻是一朵朵寡淡無奇,沒有一點酸苦甜味兒,更無氣味,淡如雨水。
不由心中猜測,應該是這株靈木大仇得報,這才消解苦怨之氣?
抱犢寨,張家會客廳裡,兩個道士與周五、周七端坐用茶,都豎著耳朵聆聽裡面書房裡的談話聲。
顯然,這兩個道士是趙良臣、李清遠的親信弟子。
書房裡,張地主口吻強硬:“這樁機緣我亦有所知,自不能輕慢對待。我之所求說起來多,其實也簡單非常,第一是蓮花觀、靈岩寺、淮陰廟收益皆歸我無極宗,這三處皆要有一名我無極宗門人擔任道童,或道士。”
“依此前約定,蓮花觀轄五人,年薪百兩;淮陰廟三人,年薪七十兩;靈岩寺重改後,轄有七人,年薪一百二十兩。共有十五人,我無極宗門人佔有其三,該撥發多少俸祿,與觀中道士、道童看齊,不得有差。”
這派來所謂的無極宗門人,估計就是為了盯住功德錢箱,是來管帳的。
按律,每縣都會推舉出一座大型的寺廟宮觀負責本縣僧道稅務工作。律例是律例,能否落實又是另一回事。
但有一點是明確的,除了帳目混亂的子孫廟外,其他宮觀寺廟帳目都是清晰的。
帳目不清,一座宮觀寺廟就別想安穩過日子。
李清遠不動聲色,趙良臣全權負責,點頭應下:“這是該有之事,亦在情理之中,不難辦。”
張地主這才露出一點笑顏:“這第二件事情說起來就更簡單了,我有一弟乃是武舉出身,至今賦閑。聽聞土門關守軍要削減數額,隻留百余守關軍士, 會重開土門關巡檢司。我最後一點要求,就是這巡檢司巡檢一職。”
李清遠更是面露焦慮之色,巡檢司巡檢正九品,本是正六品百戶所的補充。
百戶所一處接著一處衰敗,反倒是巡檢司掛在各地縣衙,混的風生水起。
一個衛所的掌印官,手裡不見得能有百余敢打敢衝的壯丁……可地處交通關津而設立的巡檢司,經營的好,手裡能握著二三百壯丁。
一縣三班衙役才能吃掉多少錢糧俸祿?
若一個縣裡再有一個特設的巡檢司,也就沒衙役什麽事兒,擺威風、撈油水的事情全歸巡檢司。
趙良臣也在考慮,土門關一千五百守軍遠調遼鎮後,這裡守關重擔會壓在巡檢司頭上。
萬一,能有什麽萬一,張地主這樣的小地主會造反?開什麽玩笑?
只是借機撈好處,擴大影響力罷了,典型的地方豪強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