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某些小家巧哪裡會懂得鴻鵠的志向?”薑一行往後一仰,輕蔑地說。
坐在裴識身邊的武明義一臉迷茫地補了一句:“薑四弟,你方才那句,可是出自《陳涉世家》?在座的都是讀書人,不敢說是什麽飽學之士,但‘燕雀不知鴻鵠之志’這一句,我等都能聽懂的。”
哈哈哈哈哈!這武明義簡直就是神助攻啊!我為什麽不說文言文?哈哈哈哈!
“武大兄和在座的諸位,當然能懂,薑某是怕某些人,學識淺薄,還到處賣弄,這才以平話說出,就怕他聽不懂啊!”薑一行一副語重心長的說道。
“喔,原來如此。”武元衡點點頭,順帶看了身旁的裴識一眼,那小眼神裡,好像在說,喂,說你呢,文盲。
剛滿二十的裴識,前兩年外派出去,還做的小有成績,這次奉詔回京,搞不好是要升職的。
他現在可以說正處在人生的順風期,一個權四代,不去欺負人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今天被薑一行拐著彎的罵,他哪受得了這些?
裴識直接拍桌子站了起來,大吼道:“你說誰呢?”
薑一行端起一杯酒,慢慢悠悠地咂了一口,道:“誰知聲,我說誰。”
“你!”裴識氣得上氣不接下氣,他一手按著腰間的裝飾劍,一手指著薑一行,直接繞過矮桌,來到薑一行面前,接著吼,“我七歲背《楚辭》,八歲能文,九歲作詩,十歲.......”
喲?還是別人家孩子呢?厲害啊!你這麽厲害,怎麽不上天?
薑一行根本不理他,轉而抬起一杯酒對郭鈞說:“有些人,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哈哈哈哈,四弟所言是極。”郭鈞扶著肚子笑著點頭。
看到郭鈞這樣子,薑一行就笑了,果然這大舅子就是給力,太會配合了。
“你!你!”裴識想上去一腳踢翻了薑一行桌子,可他剛上前兩步,就看到薑一行的右手放到了身旁的橫刀上,看到那橫刀,裴識不由得想起最近盛傳的那柄天刀,傳說這刀上斬天,下斬地,遇神屠神,遇鬼殺鬼,自己這種肉體凡胎,估計還不夠人家一刀切呢。
“哼!我竟與一田舍漢趁這口舌之爭,有辱斯文。”裴識甩了甩衣袖,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樣子,回到了座位上。
聽到裴識說薑一行是田舍漢,郭鈞和長孫洺坐不住了,他們剛要站起來,薑一行擺擺手,示意自己還有後手,這二人才又回到座位上。
要麽說唐人太斯文,罵人就只會罵一句,你這個老農民,這種不痛不癢的話也叫罵人?
“這就對了,某些田舍奴,就不要出來擺弄學問了,讓人笑話。”薑一行笑著說。
裴識猛然轉頭,居高臨下地望著薑一行吼道:“我要與你對詩!”
臥槽,這貨牛大了,這詩可不能對啊,萬一等會說急了嘴,把憲宗以前的名詩給順嘴抄了,那就真的丟臉丟大發了,不行,這得給他繞過去。
“呵呵,對詩?你也配?我與夢得先生(劉禹錫)平輩論交,樂天先生(白居易)和河東先生(柳宗元)也對我稱讚有加,難道你想踩著三位先生,與韓昌黎先生爭一爭,這天下文魁之首?”薑一行反問一句。
這一下,弄得裴識根本不敢答話,要是他還死咬著不放,要對詩,那他就是要踩著劉白柳三位大佬和文壇魁首老韓頭,博個好名聲。以老韓頭和劉白柳那仨大佬的脾氣來看,這種其心不正的人,
根本就火不了。 要是他退縮了,那就是承認自己不如薑一行,這一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裴識急的滿臉通紅,不一會兒都有些發紫了。
這小夥子,是要把自己給氣死?這可不行,要死回去死,死在這兒了,他爹裴度肯定饒不了我,那可是個狠人!和梁守謙、王守澄一樣惹不起的狠人。
“好了好了,裴兄莫要置氣了,我不過和你開個玩笑,不必如此認真,我二人,今日才第一次見面,哪有什麽深仇大恨,難不成,還有什麽奪妻之恨?哈哈哈哈!”薑一行拿起兩個倒滿酒的酒杯,笑著站起來。
“你!我!噗.......”裴識忽然吐了一口老血,要不是薑一行反應快,差點就噴他一臉了。
太子一行人也不看熱鬧了,他們趕緊衝了上去,又是順氣,又是按穴位。
這都是什麽情況啊!我都這麽說了,他還吐血?
薑一行想不明白,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舅哥,大舅哥郭鈞笑著說:“去年裴相帶人來府上,替通理兄(裴識的字)說過媒,你與九娘指腹為婚的事,就是那時候才傳開的。”
我勒個去!這都是什麽神展開啊!我媳婦這麽厲害啊!到現在我連手都還沒拉過,就先提她懟了皇帝,差點氣死一個權四代!不得了,不得了,這媳婦以後,可得看緊了,太稀罕了。
這小子也是可憐,他爹可是三品大佬,給他兒子說個媳婦都說不到,難怪會氣得半死。
算了算了,還是救救他吧,省的待會真死了。
薑一行撥開眾人,他從太子的衣服上抽了一根金絲,施展出花了大價錢才買到手的《玉龍經》,三針下去,昏死過去的裴識,就醒了。
“好了好了,救命之恩,你也別提了,什麽奪妻之恨,你也別念叨了,我跟你說,就算沒有指腹為婚這檔子事,我和九娘那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拆都拆不了那種,你啊,還是多想想別家的姑娘吧。”人醒了,還要把心結給解開,不然這麽一直誤會下去,那以後就有的受了,他們裴家後面還有一大幫子人排隊等著當宰相的, 厲害著呢。
薑一行給大舅哥郭鈞使了個眼色,大舅哥往後靠了靠,剛好站在薑一行的身後,他嘴皮子不動,說了一句:“鐵鍋之事,郭家多分一份。”
呵呵,你好意思嗎?這就伸手要好處了?
不過就是你多拿一份嗎?給!
郭鈞看到薑一行眨眨眼,他立刻上前說:“四郎說的,確有其事,舍妹曾言,若是自己能選意中人,年歲要相差不大,需得文武雙全,若是在音律方面,比她還強,那就最好不過了。”
“音律?同輩人誰能比九娘更強?可能嗎?她可是人稱上都瑟仙子的音癡啊!同為上都音律四大家的玉簫謫仙與箜篌玉勾也只能望其項背,唯一能與她一較高低的,琴瑟蕭篌之首,琴魔薑八手了!可世人都說,薑八手已年過四旬!早已歸隱江湖,不問世事了!”
薑八手?雖然這諢名說的是,前任在彈古琴的時候,就像有八隻手一起彈,這是在誇自己琴技高超,但這外號怎麽感覺這麽怪?跟個小偷似的,八手...嘖!
“裴兄說笑了,你所說的琴魔薑八手,不就在這兒嗎?”太子手指著薑一行說。
“你!你!你就是琴魔薑八手?!”裴識伸著手,一臉絕望地問。
這怎麽辦?送上門的13,我這是要還是不要?
薑一行點點頭,裴識掙扎著喊道:“快!快!扶我起來!”
嗯?還不服?薑一行正打算給他來一組平心靜氣針時,裴識直接推金山倒玉柱地跪伏在地,道:“請薑八手收我為徒吧!”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