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的東西呢?”
面對兒子七把叉羅成功的詢問,羅長子不知道怎麽回答。
“爹,我娘的東西一樣都沒有留下嗎?都被你賣了,賭了?”
羅長子羞愧難當,捂著臉蹲在地上,抽泣起來。
“乾兒子,別難為你爹了,東西沒了,咱們可以再置辦……”
潘大娘子第一眼見到這個高高瘦瘦的羅長子,也是見了鬼了,她很厚實的胸腔裡居然擁現出滿滿的保護欲來。
“你也別哭了,親兒子找到了,應該高興才是,為了這個家,你今後就別再賭了。”
“我……我……我今後如果再不戒賭,我就是豬,就是狗……”
羅長子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冷不丁從腰裡抽出一把匕首來,就要往自己的右手砍去。
“做啥呢?”
潘大娘子情急之下,一屁股把羅長子撞翻,撲到他身上……費了老大勁才把他手裡的匕首奪了下來。
“乾娘,別攔他,讓他把自己的手砍下來,我情願有一個廢物的爹,也不想要個爛賭的爹……”
“乾兒子,你要相信你爹,你爹會改的,一定會改的……”
潘大娘子用手肘捅了下羅長子,羅長子一下領悟了她的意思,“成成,你娘走後,你爹早就不想活了,原本就是準備過不下去的時候,用這把匕首解決了自己性命的……”
“我娘是怎麽去世的?”
“你和姐姐被人拐走後,你娘……”
羅長子把這些年發生的事,事無巨細說了一遍。
“糊塗,爹,你也太糊塗了,好好的茶園怎麽會鬧妖鬼的?一定是有人覬覦我們家的羅山茶園,才整出這麽一處大戲來……嗎的,要是被老子知道了是誰在背後作祟,我發誓,老子一定把他挫骨揚灰,奸了他妻女,殺了他全家……”
七把叉眼露凶光,惡狠狠說道。
眾鄰居見七把叉說的如此狠毒,突然覺得他不是羅長子的親兒子,這睚眥必報的性格跟他爹沒有一丁點相似之處。
“各位父老鄉親,幫我們羅家一個忙好嗎?我七把叉將感恩戴德你們一輩子。”
七把叉突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朝鄰居們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連額頭都磕出血來了。
“羅公子,快快請起,大家都是鄉裡鄉親的,能幫上的,我們絕不推辭。”
有位中年漢子爽快地應答道。
“是啊!是啊……”
鄰居們紛紛應和。
七把叉從地上起身,對潘大娘子說道,“乾娘,我的銀票,您帶在身上了嗎?”
潘大娘子解開衣襟,雪白的兩個大肉球,大半個都暴露無遺,很是辣眼睛……她從掛在胸前,夾在深溝裡的一個小布袋裡,掏出那張綠幽幽的銀票來。
七把叉展開那張還帶著乾娘體溫的巨額銀票,高高舉起……
“各位,這是龍旗錢莊一千萬的銀票,我想煩請大家給我傳個話,但凡有買了我家東西送回我家的,我願意以雙倍的價格,不,三倍的價格,統統贖回……拜托你們了!我替我親娘先謝謝大家了……”
“應該的,應該的……”七把叉的話還沒說完,鄰居們已經散了一大半……
“媽呀,猴子別把雕花床替我買了……成成,你爹去去就回,還有張床沒賣,你就是在那張床上出生的……”
羅長子心裡後悔不已,早知今日,就算把牙咬碎咽了,也不倒賣家裡東西。
“乾娘,
您看我家空曠得很,讓大家都住到我家裡來,您看怎麽樣?” “我看行,我們去跟楊仙吏去說說……”
七把叉這邊忙的不亦樂乎,十三郎和朱家兄弟那邊也沒閑著。朱玉和朱臨把那十幾人帶到後院關在了柴房裡,單單把那個一直喊冤的橫肉男提溜了出來。因為沒有桌子和凳子,三個人就坐在後花園的假山上,朱臨攤開一張紙,準備做記錄……
還沒開始詢問,七把叉和潘大娘子急匆匆進來請示。
“你們決定吧!”
十三郎自己也是個被保護對象,他覺得這事要朱家兄弟來定奪比較恰當。
“我看行,嫂子那邊也需要保護,這地界不太平。”
穩重的朱臨這回比朱玉快了一步表態。
“眼瞅這陣勢就要下雨了,既然羅公子有此意,我看搬過來比較穩妥。”朱玉不提醒,大家還沒注意到天上已經烏雲遍布了。
“楊仙吏,那我馬上去請大家過來我家住?”七把叉興奮地喊道。
十三郎點了點頭,潘大娘子拉著七把叉立即騰到半空。
……
“姓名,年齡,性別,流派,籍貫,一一如實報來?”朱玉嚴格依照預備役五門功課之一《盤查》一書,開始盤那個橫肉男。
“趙永紅,升天時三十三歲,男,天一流派,鬼頭幫,在人界時,籍貫是隨州,到天庭後居無定所,暫住九都壘。”
橫肉男見朱臨頭戴銀盔,身披銀甲,認得這是天庭神捕營捕手的正式製服,不敢對自己的身份有任何隱瞞。
“趙永紅,我問你,九都壘有個慶元樓嗎?”十三郎猛地想起那個在瑤池被螞蟻啃死的熊羆也是九都壘的,他還有一座慶元樓“留”給了自己,沒忍住插了一句。
“仙官,我沒有聽說我們九都壘有座慶元樓,九都壘是個大壘,或許是我不知道。”
“哦,我沒問題了,朱大哥你繼續問。”
“你們為什麽綁架羅公子?”朱玉問
“冤枉,冤枉啊,幾位仙官……”趙永紅開始喊冤。
“混帳,我們問你什麽回答什麽,再敢夾七夾八,休怪我們不客氣……”
朱玉厲聲呵斥道,猛然間的風格突變,把邊上的十三郎都嚇了一大跳。
“是,是……”
邊上的朱臨仿佛是為了證明大哥的話絕非嚇唬人,站起身來,狠狠地抽了趙永紅一個大耳光,趙永紅半邊臉瞬間紅了,起了五道小“山梁”……其實朱臨是嚴格遵照《盤查》一書的開篇《震懾》這一篇打的這一個耳光。
“把羅公子抓到這裡來,是為了追債。”趙永紅再不敢多說半個字。
“把事情說清楚。”朱玉問。
“是,仙官,兩年前羅長子欠了我們刀老板,刀壽光,二百萬兩銀子,這是欠條,有羅長子的簽名和手印……仙官,我們是合法追債的……”
趙永紅從懷裡掏出一張只有巴掌大的欠條,十三郎接過後,看了看遞給朱玉。
朱玉隻掃了一眼欠條,面無表情繼續問道。
“是羅長子和刀壽光賭博欠下的嗎?”
“是!”
“在七星樓賭的嗎?”
“是,欠條上有見證人,七星樓老板鈕九天的簽名。”
“二年前,羅家還有祖屋、茶園,你們刀老板為何不要這些不動產抵債,反而大費周章去找羅長子失蹤多年的兒子?”朱玉問。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鬼頭幫的一個小頭目……”趙永紅一臉的苦笑。
“混帳!敢跟我們打馬虎眼。”
朱玉屁股上像裝了彈簧一般,彈到趙永紅的面前,照準趙永紅有點肥的肚子一記上勾拳,趙永紅當時就蹲下了,“哇哇”吐出半碗苦水來。
“仙官,你把我打得魂飛魄散,我也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啊!”
“還嘴硬……”
朱玉從假山上像掰煤渣一般掰下一塊有大海碗一般大的石頭來,一腳踢翻趙永紅,拉過他的腳踝,平放在剛才他坐的位置上。
“仙官,慢,慢……容我想想……”
趙永紅從沒像今天這樣慫,從來都是他往死裡打別人。
但已經來不及了,朱玉高高舉起石頭,重重落在腳踝那塊特凸出的骨頭上。
“啊——!”
趙永紅一聲慘叫,疼得連鼻涕都流了出來。
“想好了嗎?我不說第二遍, 這第二下,我會把這塊骨頭砸成骨頭渣子。”朱玉面露猙獰很古怪地笑著說道。
十三郎從沒想到長得如此英俊、隨和的朱大哥發狠起來就像個畜生一樣,他趕緊起身讓開,擔心這第二下砸下去,濺了自己一身的血……
其實十三郎是不知道,他們朱家四兄弟為了扭轉別人對他們的第一觀感,練成這張毫無人性的臉,在預備營下苦功足足練了三個多月。
“嘶……仙官……嘶……想好了,我說,我什麽都說……”
趙永紅徹底老實了,就像竹筒倒豆子,“我們刀老板和七星樓老板鈕九天有個君子協定,羅家的現銀歸我們刀老板,祖屋、店鋪和茶園歸七星樓……”
“你們是怎麽找到羅公子的?”
朱玉很平靜地坐回到假山上,手裡的那塊石頭,一下從左手倒到右手,一下又從右手拋回左手。
“因為羅長子已經沒有現銀,我們刀老板手裡的這張欠條也就成了廢紙,後來聽說羅長子有一雙兒女多年前被人拐走了,就想找到他兒子和女兒看看,能不能收回些殘值……我們也就花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找到七把叉了,見他不過是個蟠桃園的掃地力士,沒有多少油水,又在瑤池金母的園子裡乾活,就一直沒動他……後來聽說蟠桃園值事楊十三原來是朝覲鎮首富……”
說到這裡,趙永紅看了一眼十三郎,十三郎一驚,被這種人認識,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給了蟠桃園每個人一千多萬,我們老板就吩咐我們可以動手了,跟蹤了幾天,直到今天才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