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辛未一臉茫然，又看看子夜，子夜才是被震驚到的那個，這妖精和辛哥怎麽就抱上了。

　　他拍拍女子的肩“那個……請問你是……”

　　女子愣了一下，松開他問道“你……怎麽了?”

　　“我……”辛未停了停，“咳……撞到頭，失憶了，看樣子……你是不是認識我?來找我的嗎?你叫什麽?我叫什麽?”

　　女子有些難以置信地摸著他的臉，輕撫著那道劍疤，目光柔軟似水，和剛才判若兩人。

　　辛未偏頭避讓，又被她端著臉扶正。

　　女子緊緊蹙眉，神情有些黯然，目光輕垂，盯著他的唇，微微張口就要吻上。

　　子夜在旁邊看得心驚動魄，心臟都快要蹦出嗓子眼，竹武也納悶地過來看熱鬧，眼睛睜得圓圓的。

　　辛未也心驚肉跳的，抿了抿嘴，抵開她肩膀，皺眉道“你、你這人怎麽回事?就算你認識我，也總得……先告訴我你誰吧，還有我是誰。”

　　女子局促地笑笑，知道自己心切，有點冒失了。

　　她找了兩個月，急了兩個月，就在即將崩潰、快要放棄的時候，終於見到他，情不自已。

　　她此時耐心說道“我叫夕霧，你叫嬴……你叫薑承，都不記得了麽?”

　　辛未想了想，慢慢點頭“嗯……這個我記得一點，好像是叫薑什麽，是哪個薑?哪個承?”

　　“薑尚的薑，繼承的承。”

　　“哦哦，薑子牙啊，那你我是什麽關系?”

　　夕霧顫動了一下睫毛，眼裡閃著奇異的光，她看到一絲機會，一個可以獨佔這個男人的機會。

　　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正值傍晚，紫紅雲霞漫天暈開，這是一個靜謐安逸的小村莊，有田有桑，四周一圈被高高的峭壁圍擋，像是一處山谷。

　　她轉頭問向子夜“這裡是青岩山的什麽地方?”

　　子夜紅了臉，小聲道“呃，鬼谷。”

　　夕霧聽過，鬼谷子隱居的地方，沒想到居然在這裡。

　　“這裡是個世外桃源，”辛未環顧一下，“找到你的那條山澗，也找到了我，誒?不要轉移話題，你繼續說，我倆是什麽情況?”

　　夕霧低頭想了想，嘴角微揚，衝他莞爾一笑“你是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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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不對。

　　晚飯過後，辛未在星空下散步，回想著今天傍晚的事情，搖了搖頭。

　　盡管夕霧告訴他，他倆是一對，可他沒有感覺到那種心裡被填滿的充足，心裡還是空落落的。

　　雖然也覺得這姑娘的聲音熟悉，的確曾在腦中聽過，還被她弄得心癢癢的很衝動，應該真的跟她有些什麽，但是……

　　總有那麽一個“但是”，讓事情不會這樣輕易圓滿。

　　他還是要往南，那裡才是目的地。

　　夕霧在後面默默跟著，看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

　　當他聽到兩人關系的那句話後，給出的表情很勉強，他不太信。

　　想不到他對那個雲娘這麽用情，失憶了，把誰都忘了，就是忘不掉她，或者說，他忘不掉的是那種潛藏在心底的感覺。

　　混蛋！夕霧狠狠剮了他一眼。

　　心道既然忘不掉她，那當初為何還要叫我跟你走?害的我這樣苦找，你都把我給忘了，你個天殺的！

　　“阿嚏——”

　　辛未突然打了個噴嚏，覺得背後一涼，縮了縮脖子，轉身回來說道“有點冷了，回去吧。”

　　說罷與她擦肩而過，夕霧拉住他手，低著頭，輕聲問道“那一晚，你也不記得了麽?”

　　辛未歎了口氣，唉，原來自己都跟這姑娘有過一晚了，現在說不記得的話，那不就是渣渣麽，可真的不記得了啊……

　　夕霧耍他的，這個臭男人讓自己緊張了兩個月，現在說忘就忘，還不能耍他一下了?

　　她板起臉，但饒有興致地觀察他的反應。

　　辛未被她牽著，撓撓臉，慢慢吞吞轉過來，尷尬地笑了笑“咳，那個，我……我會負責的……如果你有什麽……嗯，就來找我……我會……會給你一個名分……”

　　夕霧不想笑的，可她已經繃不住了，被他這幅認真呆萌的表情戳中了心窩，噗地輕笑一聲，扣緊他的手。

　　辛未不好意思的撇開臉，不明白她在傻樂個什麽勁，歎了口氣，問道“既然你我這麽親近，那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去南邊嗎?是去找人麽?”

　　夕霧當即收斂了笑容“你又記得了?”

　　“嗯，”他點點頭，“我隻記得要去南邊，有人在那裡等我，但具體是什麽地方、什麽人，我想不起來，所以想問問你，如果我們是共度一夜的關系了，那你也應該會——”

　　“我不知道，”她輕搖一下頭，“你……”她又停了停，深吸一口氣，“從沒跟我說過。”

　　此話一出口，夕霧就知道自己回不了頭了。

　　自從她了解到這個村子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忽然萌生出一個念頭。

　　她不想出去了，不想再當一個工具般的刺客，她要和這個男人在這裡生活下去，給他生孩子，沒人能找到他們。

　　就像他曾經跟自己說過的那樣找個情投意合的丈夫，去過一種普通人的日子。她記得這句話。

　　遇襲的那一晚，兩人在信成鄉的樹林裡分散，她輕輕松松甩掉追兵，之後回來找將離，卻發現他和朝雪兩人兩馬同時不見了蹤影。

　　之後的兩個月裡，她踏遍了那座山的每一寸土地，最後繞到谷底淺溪，找到了死在岸邊的朝雪和她的紅馬，還有一匹應該是將離的馬。

　　在夏季的潮濕山林中，一人二馬已經腐爛成兩堆白骨，身上爬滿蛆蟲，僅憑殘破的紅衣和她的劍跟玉佩才確定了身份。

　　她奇怪為什麽沒找到將離， 再看崖壁才發現，崖壁有一定的坡度，長滿藤蔓植物，還有明顯的折斷痕跡，所以他應該是受到緩衝，一路滾落，滾進半人深的淺溪。

　　夕霧就騎著彭哥往下遊找去，沿途找到了將離的行囊和裝錢的小竹筒。

　　再之後，這條淺溪慢慢變深，也變得湍急，彭哥馬蹄一滑，主人墜馬，被急流一下衝遠，衝進了深水區。

　　夕霧不會水，再醒來時，就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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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未聽她說不知道自己南下的事，有些失落，那就繼續回去磨杓子吧，總有一天要出去的。

　　夕霧見他悶著腦袋往回走，隱隱猜到了些，拉停他，問道“你想出去?”

　　辛未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目光堅定“我一定要出去。”

　　她蹙眉道“你知道怎麽走麽?”

　　“總會知道的，既然外人能進來，裡面的人就能出去，我已經在做司南了，它會指引方向，做成之日，就是我離谷之時，嗯……我們離谷之時。”

　　“……”

　　夕霧五味雜陳，他這樣堅持，骨子裡還是那個“決心已定，雖死不悔”的九原君，自己無論如何也說不動他的，只能跟著他。

　　辛未牽著她慢慢往回走，兩人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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