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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世封君》第30章 齷齪卑鄙・碩鼠搬倉
  九原城北,逆旅。

  逆旅為官營,不開在市集,而是單獨被垣牆圍出一片區域,分為前後兩院。

  前院簡樸,客房窄小,多住普通郵人和使者,後院有山石造景,又都是套間,需得加錢才能入住。

  南楚來的顧吟楓一行人,就分住在這逆旅後院的客房,此時與另一人正閉門在屋裡談些事情,不過聽得其間言語,卻又更像是爭執。

  “公子。”那人拱手道:“請恕在下直言,既是有意要納雲娘為妾,以顧氏的名望,又何愁求之不得?

  “既然正途不通,那另辟蹊徑確也不失為一策,孫子曰‘兵者,詭道也’,在下以為,只要能達成所願,詭道亦為道。

  “正如中午曾與公子說過的那樣,在下可買通遊俠將那美婦人綁來,公子大可用強行了夫妻之實,看她認是不認,若她仍然——”

  “住口!”

  顧吟楓呵斥一聲,厭煩地朝身後之人揮了揮手,“此事休要再提!你懂甚兵法?豈可歪曲孫子之計來強圓你這汙穢之辭?

  “今日在雲中居,我念在大庭廣眾之下,沒有當即斥責於你,你竟得寸進尺又來進讒,我顧吟楓豈是那種貪圖美色而不擇手段之人?”

  他身後這個叫樊諸的,三十多歲,原本在南郢顧氏家主、也就是顧吟楓的父親顧叔康手下做事,後來犯了大錯,被調配至九原城的顧氏布莊。

  原本只是打發他來做個夥計,哪知這樊諸有些本事,一路升到了次掌櫃的位置。

  中午便是此人伏在顧吟楓耳邊說了些話,引得少主不豫,卻又因是掌櫃聚宴且在別家酒肆,顧及他臉面未得當場發作,可他並不作罷,再次來找顧吟楓商議,果然被他訓斥一通。

  樊諸聽了顧吟楓的話,眼珠一轉,道:“公子莫不會忘了少夫人是如何嫁入顧家的麽?”

  “你混帳!”

  顧吟楓回身大罵:“我與內子如何,關得你這下人何事?你若是不想在我顧氏當差,一走便了,又何須在此說三道四?”

  “在下是為公子著想,堂堂南郢顧氏少主,千裡迢迢來尋一妾,本就令人輕視。

  “如今再不得而歸,那叫世人如何看待,難道要讓他們說顧氏徒有一身銅臭,連個寡婦都瞧不上的麽?”

  “呵。”顧吟楓冷笑一聲:“原本是很簡單的事情,卻非要用世人之見來施壓於我,如此再三地攛掇此等齷齪之事,你到底寓意何為?

  “明白了,我看根本就是你對那雲娘有意,想假我之手順勢揩油吧?只怕你綁來的雲娘,定是會被你先行糟蹋了的,真乃卑鄙行徑!

  “想想當年也是因你心有貪念,偷摸挪用我顧氏錢財去行賭買色,若不是家父念你追隨他多年,哪還能在這九原城裡風風光光做你的次掌櫃?早知你品行不端,那年就該將你遣散了打發!”

  樊諸聽得此話,冷面頓生,拉下臉道:“既然公子這麽想了,嫌隙已生,在下也無話可說,這就告辭,以後與顧氏再無半點瓜葛。”

  “請便!”

  顧吟楓頭也不回地大袖一揮,聽得樊諸也是怒氣衝衝地摔上房門,心中沒有半點挽留的意思,反倒覺得此人走了清淨。

  當初他就勸父親說這人留不得,錢財損失是小,心生芥蒂才麻煩,以後必成大患。

  可父親宅心仁厚,念舊情,說要留他一口飯吃,現在好了,一語成讖,丟人丟到天秦國來了。

  顧吟楓剛才那番激烈的言辭,

出口時正在氣頭,並沒多想,現在細細回憶起來,才確定自己之所以那麽說,是有準確判斷的。  想那樊諸在九原城多年,怎會對雲娘沒有半點覬覦,恐怕是早就意圖不軌,又忌憚她的兩個隨身護衛,想也是考慮到後果,法律嚴峻,不敢妄自行事。

  眼下自己光明正大地前來求親,卻連見也不得見上一面,樊諸以為自己心有不甘定會另謀他法,見有機可乘,便急不可耐,想借自己之手行近水樓台之事,若是出了意外,大可將責任推到自己身上。

  此事足見樊諸此人心懷叵測,竟還大言不慚地來唆使自己行惡,這種人竟能在留在顧氏多年,居然還做上了次掌櫃,當真道貌岸然。

  顧吟楓嫌棄著臉搖搖頭,隨即叫來自己從南楚帶來的執事李為,命他派人盯著樊諸,同時隨自己去布莊處理此人解職一事。

  主仆兩人前腳還沒踏進布莊,顧吟楓乾脆清亮的嗓音就先傳了進來:

  “……務必要斷得乾淨徹底,嚴格清查帳務、庫存,尤其是布帛這種通貨,如有出入便立刻告官,讓市亭去上報縣府。”

  顧氏布莊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出鬧的是紛紛揚揚,眾人剛才還一起用午食,回頭便罷了一個次掌櫃。

  老掌櫃和幾個夥計忙前忙後地翻出帳簡核查,顧吟楓坐鎮櫃台親自監督,由李為去後院的廛(chán)房盤點布帛庫存。

  這年頭,布能當錢使,是和錢幣一樣的等價物,錢十一折合一布,即十一錢,可抵一幅長八尺、寬二尺五的布,如果布的質量不好,或是長寬不符合標準的,就不能流通。

  一秦尺約二十三公分,二尺五就是不到六十公分的一小卷,體積並不大,所以扛著布來市集上買東西的人也不少見。

  過得半晌,出了些結果。

  帳目這邊算是平整的,每一份帳簡均有老掌櫃的親筆簽名,錢也分毫不差,畢竟每月都有市吏來征收市租,帳上出不了岔子。

  又過不一會兒,去找樊諸的人才回報說到處不見他的蹤影,家裡人去樓空,怕是已經離開九原城了。

  同時李為那邊帶來了意料之中的壞消息:布帛少了二十八幅,其中昂貴的絹、錦、繡、羅佔了不少,算下來足有一萬八千多錢。

  顧吟楓冷哼一聲:“我說他怎麽走得那麽利索。”

  又對著老掌櫃怒氣上頭:“你這個掌櫃是怎麽當的?出了這麽一個家賊竟都沒有察覺的嗎?”

  一臉褶子的白發掌櫃面露驚惶:“小人……小人確實疏忽了,誰知那樊諸平日裡殷勤,居然是一隻碩鼠,小人當真老眼昏花,還請公子重重責罰。”

  “公子。”李為在旁低聲道:“廛房的夥計說,樊諸每月都會去查布,拿走一兩幅說是被鼠啃食過的,說這種有殘缺的布會影響價值,樊諸以此為名,將布帛拿去布坊找婆子修補,卻是一直再未還回。”

  “被鼠啃食過?”

  顧吟楓皺皺眉頭:“我看就是他自己啃食,這次倒學乖了,不再一次啃得太多,而是像那些鼠蟻搬倉一樣,一點一點啃食我顧氏財產。

  “現在又心生歹念,於我進讒不成,知我定會來糾他的錯,東窗事發,便一走了之。”

  他說罷看向李為:“去市亭,告官。”

  李為領了命出去,顧吟楓又瞅瞅一旁滿臉內疚的老掌櫃,此時發火也沒什麽意義,平息一下情緒,放慢了語速說道:

  “若是縣府那邊抓不回樊諸,這虧空你就自己填補吧,若能補齊,便繼續做這個掌櫃,若是補不來,那就由你去頂他的罪。”

  老掌櫃連連拱手道:“多謝公子體諒,小人定當傾囊彌補。”

  “至於那個看廛房的夥計,扣他三月月錢,讓他上點記性,凡事多長個心眼,別被人搬空了後院都不知道。”

  “唯、唯,小人明白,這就去處理。”

  顧吟楓揮揮手讓他下去,看著來來往往的夥計,輕歎一聲在案邊坐下,耳邊響著樊諸說過的一話,憶起某些往事。

  顧吟楓與夫人本為兩情相悅,奈何外舅偏要將女兒嫁入君侯貴子家的門第,兩人無奈出了一下策,便是暗結珠胎,待木已成舟後,方才說破實情。

  把那外舅氣得重病一場,大罵顧吟楓“父母國人皆賤之”,卻也無甚辦法,隻好隨了他二人心意。

  便是因為這樣,縱使顧吟楓在商場上頗得美名,但對他家事指指點點的人也不在少數,每遇糾紛,便會被人翻出這件破事,戳他脊梁。

  如今聘妾也是夫人的意思,本意是覺得於丈夫有愧,明明是自己主動提出的計劃,卻令他背得這許多年的包袱。

  兩人感情很好,也已育有一雙兒女,家庭富貴和睦,但每每在二人獨處的時候,夫人總覺得丈夫心中煩悶,便想著讓他去尋一妾來疏解心情。

  “一定得漂亮,找不到就別回來。”

  顧吟楓記得夫人當初是這麽說的,自己當初還與她較勁了一番。

  可看夫人是真有此意,一味推脫反而還被她道作“虛偽”,但確實不是什麽大事,那就去尋個妾吧。

  雖然只是一妾,可顧吟楓也不願將就,自是不會在什麽歌姬舞姬中尋找,而世家大族誰也不會讓女兒去一商賈家中做妾。

  另有普通人家倒是有意的,卻不能滿足夫人要求的那句“漂亮”,再其余又都介意他顧吟楓是用強娶妻,對他頗有偏見。

  在南楚國內,恐怕是難找的了。

  當初選那雲娘,除了傳聞的美顏以外,也正是看中她同為商賈,且遠在天秦北境,對自家舊事也許無甚了解。

  就算知道了,她一寡婦身份,選擇的余地也應不是太大,此事能成那便是最好不過。

  怎知還是想得太容易了,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也瞧不上什麽南郢顧氏的名聲,那頓閉門羹可真香。

  不過若是沒有這趟,哪能讓樊諸這等鼠輩歹人現出原形,正好為顧氏清楚一個大患。

  可如不是自己娶妻不得正當,也不會讓這種人小看了去,竟以為自己與他是一丘之貉。

  此番無功而返,定是要被夫人數落一番嘍……

  顧吟楓無奈地笑笑,開始盤算接下來要辦的事情,打算先等等縣府那邊的情況,老掌櫃這邊倒是不用擔心,一萬八對普通人來說算得上巨款,但於他來說應當是有能力償還的。

  不過如能盡快抓回樊諸,也能多少挽回一些損失,望他領罪後可以知錯改邪,一個被顧氏趕出去的家賊,怕是再也入不了行了。

  等這件事解決了之後,再計劃著往南楚運回些北地羊酪漿,飛鴻閣的冰窖還有些冰,天氣也轉涼了,應當足夠回到南郢。

  顧吟楓畢竟是醇厚良善之人,高估了人心,指望官府能夠盡快將人抓回。

  這次快刀亂麻又斬得決絕,哪裡想到那樊諸到底是記恨在心、不得安生,一日後竟把顧吟楓弄得入了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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