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衝望著天上的九個字，看起來呆呆的。

　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他心底徘回。

　很難受。

　就像是在吃一隻酸甜可口的蘋果，卻忽然發現了一條蟲子。

　而且，這條蟲子還在蠕動。

　並且，它只剩下了一半的身體，而他嘴裡的蘋果已經咽入了肚子。

　關鍵是他還在一場盛大的宴會之中，不能作嘔和惡心，以免破壞了氣氛。

　“我到底算不算武者?”

　葉衝心裡歎息一聲。

　如果算……

　可他畢竟是獸族出身，基因鎖定了種族。

　雖然他一直在人類社會生活，並且接受了人族的傳統和傳承，而且，一直自認為是人族，可又有什麽用?

　在正統人族的眼中，他就算再優秀，為人類做出再大的貢獻，那又如何，還是永遠改變不了獸族的基因。

　如果不算……

　可他畢竟自小就生活在人族，一直把獸族當成大敵，而且屠戮無數。

　即便他現在想尋祖歸宗，可在獸族的眼中，他就是屠戮族人的異族。

　就算他改過自新，舍身投誠，又能如何?

　結果還是一樣。

　他永遠抹不去以人族身份屠殺獸族的黑歷史。

　說不定，還會落下個兩姓家奴或者三姓家奴的壞名聲。

　他可以不在乎這些。

　然而……

　信仰的崩塌，卻會讓他陷入永世的黑暗而無法自拔。

　並且，這事顯然正在發生。

　不過……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

　老天怎麽看待他的身份?

　葉衝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他忽然想到了幾個字——

　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是他很早以前最喜歡的一句話。

　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才恍忽間發現，這幾個字在現實的環境中，根本就是一劑毒藥。

　說起來，葉衝覺得自己真有些蹉跎了。

　真相讓他清醒。

　也讓他愈發迷茫。

　更讓他渴望真相背後的真相。

　他希望能夠得到老天的暗示。

　然而……

　蒼茫的天空中什麽都沒有發生。

　只有那烈火燃燒的九個大字，仿佛猙獰的怪獸一般，嘲諷著世間的一切。

　這個時候，暴王王暴說道:“還不走?”

　“走吧，”雲飛揚笑道，“既然老天做出了指示，那咱們仨就去馬裡亞納看一看也好。”

　“馬裡亞納……”葉衝口中喃喃，若有所思。

　“怎麽?去過嗎?”雲飛揚笑了笑，接著說道，“馬溝是我們這方世界的淨化器，沒有它，這裡就會像大多數星球一樣，變成一顆死星。”

　“我也聽到過類似的說法，”葉衝點了點頭，“一進二出三歸墟。”

　“準確的說法是，一出二進三歸墟，”雲飛揚神情肅然，緩緩說道，“所謂的一出，指的就是馬溝。

　有海洋學家統計過，每年馬溝吸納的水量，足有30億噸之多。

　可實際上，這個數字恐怕還要大上千萬倍不止。”

　“又是火山龍告訴你的?”暴王王暴哼了一聲。

　“你不信?”雲飛揚右手食指輕繞發絲，跟著歎了口氣，“還真是應了那句話——真相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其實，我說千萬倍都是少的。”

　“不要信口開河，”葉衝笑道，“按你的說法，30億噸的千萬倍，那豈不是整個大洋都要被倒空了?可我好像沒見到哪裡海平面下降，更沒有發現哪兒海水枯竭。”

　“這只是你沒有過腦子的想法，”雲飛揚繃起了臉，“我可以給你算一算。”

　說到這裡的時候，雲飛揚從發絲中抽出食指，在葉衝和暴王王暴面前晃了晃:“純水的密度是1克/立方厘米，海水的要大些，我們就按照純水的計算。

　1噸水，就是1000千克。

　1千克水就是1000立方厘米。

　也就是1立方分米。

　1000千克就是1000立方分米，也就是1000，000立方厘米，也就是1立方米。

　啥意思呢?”

　雲飛揚晃動著手指:“這就是說，1噸水的體積就是1立方米，直觀點講，一個長、寬、高都是1米的容器，可以容納1噸的水。

　知道了這一點，那就簡單了。

　1噸是1立方米，那麽30億噸，就是30億立方米。

　1公裡等於1000米，1立方公裡，等於1000，000，000立方米，也就是10的9次方立方米。

　那麽，30億噸，也就是3乘以10的9次方噸。

　這是多大體積呢?

　自然是3立方千米，也就是3立方公裡。

　呵呵。

　我這麽算，沒錯吧?

　這麽看，30億噸水就是長、寬、高都是1公裡的容器裡盛的水。

　1公裡啊。

　很多嗎?

　多。

　當然多。

　但是，對於深不可測無邊無際的大洋來說，那就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沒錯。”葉衝嘴角一翹，“30億噸的確不多，但是若乘以千萬倍，縱然是深海大洋也受不住的，最起碼，我們應該能看到它造成的變化。”

　“當然。”雲飛揚說道，“別忘了一出二進三歸墟，這一出是馬溝，還有二進，自然會把淨化後的水，再回補到這方世界。”

　“那這二進……”葉衝看著對方，“又是指的哪裡?”

　“說法很多，”雲飛揚說道，“最流行的說法，一個指的是死地，一個指的是詭秘域界。”

　“火山龍沒有告訴你答桉?”暴王王暴兩手一背。

　“暴王不信我說的，大可等著讓時間證明一切。”雲飛揚雙臂一抱，“沒必要在這裡明諷暗刺吧?”

　“雲兄，暴王也只是想知道真相。”葉衝哈哈一笑，“那這三歸墟又是什麽意思?還望雲兄賜教。”

　“不知道。”雲飛揚黑臉望向天空。

　“我知道。”葉衝歎了口氣。

　唰！

　暴王王暴和雲飛揚都是放下雙手，齊齊看向葉衝。

　葉衝笑道:“我是說，我知道你不知道。”

　卡！

　暴王王暴和雲飛揚立馬一個背手，一個抱臂，臉色有些發黑。

　“不過，有一件事，我是真的知道。”葉衝笑道，“這方世界包括石油在內的地下能源， 一直開采不盡，很可能與一出和二進有關系。”

　“你是說……”雲飛揚驚道，“海水被馬溝淨化後，變成了石油?”

　“不。”葉衝搖了搖頭，“我是說，大量的海水被馬溝吸納後，進入了地核之中，在核聚變的作用下，轉變成石油等地下能源，反補給了這方世界。”

　】

　“什麽?！”

　“什麽?！”

　暴王王暴和雲飛揚都是臉色一變。

　葉衝歎了口氣:“上天讓武者去馬溝那處一出之地，或許就是要給世人揭曉什麽答桉了吧?

　又或者……

　這方世界真的已經到了重新更替的時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