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區武道館。
被視為名師高徒的少俠唐空,一路坐公交車,徒步走了兩三公裡,終於來到了這武道館。
這家武館頗為有名,佔地也不算小,設施頗為齊全。
裡頭有著不少人,三五個教練,各自領著一大群學員。
如今正值暑假,有許多中小學生報名學習,倒是顯得熱鬧。
“這位同學,是來報名的麽?”
“你好,我叫唐空,來找汪元飛。”
“稍等一下。”
那青年略有詫異,打量了唐空一眼,轉身進去。
唐空目光微掃,打量著這些武道的教練與學員,耳邊聽著他們的教學,看著他們的動作,稍微沉吟。
“唐空。”
汪元飛的聲音傳來。
唐空看了過去,但目光卻掠過汪元飛,而是落在了他左側的中年男子身上。
這個男子似乎四十出手,皮膚黝黑,身材精悍,但眼睛炯炯有神,行走如風,似乎有一股熾烈的血氣。
唐空恍惚以為是錯覺,但隨著對方臨近,感覺卻愈發強烈。
“高手!”
“他的體魄,隻比我弱了一線!”
唐空隱約明白,一般人大概隻能感應到此人精神面貌極佳,行為舉止具有陽剛之氣,但難以有這麽強烈的感覺。
而自身已經築基,成就外境八品,也算是個登堂入室的,所以才能感受得這麽清晰。
對面這個男子逐漸走來。
這股熾烈的血氣,愈發強盛。
像是一個劇烈運動過的人,氣血沸騰,熱汗淋漓,當他臨近你的身邊,哪怕你隻是普通人,也自然而然,能夠察覺得到一股熾烈的血氣。
而對於武者而言,在沒有主動收斂的情況下,這樣強盛的血氣,哪怕在沒有劇烈運動的平常時候,也顯得極為明顯。
“小友就是唐空?”
中年男子神色肅然,語氣凝重。
他本以為這隻是個後輩,得遇名師,有些功夫在身,稍微高於汪元飛而已。
但是未有想到,這個少年氣血強盛,武學底蘊極強,竟然已經登堂入室,不亞於自身,堪稱一方高手,頓時消去了原先對後輩的少許輕視。
唐空點頭說道:“我是唐空,請問您怎麽稱呼?”
中年男子伸出手來,正色道:“我叫陳元,是這家武館的館主。”
唐空見狀,忙是伸出手來,跟他握手。
但兩者手掌相觸的一刹那,唐空就覺得對方手上傳來一股巨力,頓時傳來一陣疼痛感。
就好像兩堵牆壁,將自己的手夾在中間,逐漸地壓扁,快要把自己的手掌夾碎。
又有一種錯覺,對方仿佛是要通過自己的手臂,把自己的雙腳從地上提起來,然後扔到另外一邊。
這是考校我的本事!
唐空腦海中頓時閃過這麽一個念頭。
旋即神色一凜,驀然用力。
他手掌握緊,開始反擊。
這一次,唐空沒有留力,全力握緊。
這個中年男人的身體素質,幾乎不遜色於自己。
而且對方是真正的武者,對力氣的把握運用,一定比自己更高。
――
武道館外的街道上。
足有二十多人成群結隊而來,全都穿著武術服裝,十分引人注目,而後面還跟著拍攝人員。
當頭是個唐裝男子,年過五十的模樣,背負雙手,頗具氣度。
在他身旁,
則是個少年,十五六歲,神色冷峻,頗有傲氣。 “你的通骨拳,近乎於大成,隨著這幾天,你挑了那四家拳館的學員,信念已經更進一步。”
唐裝男子背負雙手,看向弟子,說道:“這是慶城最後一家,隻要你挑了這一家,整個慶城的年輕一輩,以你武功最高!你要記住這一點!”
少年點了點頭,說道:“慶城年輕一輩中,武功以我最高,今天隻不過是做最後的一場證明!隻要證明了這一點,我就是無敵的!”
唐裝男子點了點頭,顯得頗為滿意,指向前頭,說道:“就在那裡!”
前面就是西區武道館。
這一群人,氣勢強盛,洶湧而至,前去踢館。
但是才到大門,就覺得內中氣氛詭異。
先是朝著裡頭看了一眼。
當頭就見館長陳元。
而陳元的面前,站著一個少年人。
那個少年人,正在跟陳元握手。
唐裝男子正要出聲挑釁,但是話才到口中,便驟然頓住,眼神一凝,露出凝重神色。
他身邊的少年,也頓時面露凝重神色。
唐裝男子伸手一抬,製止了身後二十多弟子的聲音。
頃刻之間,一片寂靜。
而在此時,唐空與館長陳元,仍然對視著,互相握手,許久沒有放開。
――
“力氣這麽大?”
唐空緊緊咬牙,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不斷緊握,加以反擊。
他能夠感受到,陳元的力氣也不斷增加,但似乎也已經盡力。
與此同時,唐空隻覺自己一身的氣血,如同江河一樣,不斷洶湧,雙耳似乎都被堵住了一樣。
身上不斷發熱,皮膚有些濕潤,似乎被熱量逼出了汗水。
但唐空也看見了對方眼神中的凝重,以及對方臉頰的抽搐,顯然緊緊咬牙。
這個中年男子的額頭上,也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一股灼熱的氣浪,在兩人之間,如同無形的碰撞。
武道館之中,一片沉寂。
陳元的弟子們,沒有一人開口。
近處的弟子,能夠清晰看到兩人的較力,包括面部的表情,眼中的沉重,以及小臂上如虯龍一樣迸發的青筋,更能感受到迎面撲來的一股熱浪。
而遠處的弟子,雖然不大清楚,但也同樣明白,館主正在跟那個少年較力,而更讓人驚異的是,那個少年居然沒有落入下風。
汪元飛就在近處,他不禁為之屏息。
他的眼神中,更是充滿了驚駭。
他曾經見過館主一手捏碎青磚!
但他從沒有想到,這個一直以來顯得極為平凡的同學,居然能夠正面跟老師較力!
想起自己昨天跟他掰手腕,簡直是不自量力。
――
“……”
唐裝男子沉默半晌,旋即看向了身旁的少年。
少年臉色變幻不定,看著那個年紀似乎跟自己差不多的唐空,再看著那個能與老師交鋒的陳元館主,心緒起伏。
盡管站在大門口,但是前方的兩人,各自用勁,已將氣血的力量,用到了極致。
相隔六七米,常人或許沒有什麽感受,但對於即將氣血合一的他而言,隱約便能感受到,宛如熱浪,撲面而來。
那邊正在較力的兩人,都已經是站到了那個氣血合一,勁力相隨的高度!
陳元更不必說了,成名十多年的老輩拳師,早已是勁力沉厚,積累沉澱,而且正值盛年。
但是正在跟陳元較力的人,分明也隻是個少年人!
怎麽也能練到這個地步?
在這一瞬間,他隻覺心中的驕傲,正在不斷被摧毀。
無敵的信念,瞬間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