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
消息瘋傳。
六院首座,八歲神僧,轉世佛陀,已入京城之內。
而加上不久之前,引動巨大聲勢的邪道判官筆易濟澤,被這位小神僧點化,棄惡從善,向朝廷投案。
經此一事,更是讓這位布滿了傳奇色彩的小小和尚,仿佛籠罩了一層神秘的光環。
如今太平盛世,佛學昌盛,信徒無數,不乏達官顯貴,更有許多婦人少女,誠心禮佛。
這一日,京城玄華寺,香火鼎盛。
“聽說六院首座,從山上下來,到了咱們寺裡暫住?”
“這位八歲神僧,長的什麽模樣?”
“聽聞他是佛陀轉世,沉睡八年,一朝醒來,悟性極高,倒真讓人好奇呢。”
“那四句偈語,傳得沸沸揚揚,倒是真的展現出了高深的佛法造詣。”
“我則不同,我是習武之輩,非信佛之人,但我更好奇,那樣強大的易濟澤,讓大批朝廷高手都失了手的邪道判官筆,是如何被他點化的?”
“這位小活佛,真的不能見麽?”
許多人想要求見這位六院首座,但基本都被拒絕了。
為此還有許多人感到不滿。
甚至有些人陰陽怪氣,以眾生平等的帽子壓了下來,認為這位六院首座,看輕了他們這些信徒,諸如此類,等等罪名。
――
禪院之內。
顯得頗為寂靜。
“我是怎麽變得這麽出名的?”
唐空坐在當中,神色當中充滿了古怪。
身邊的明信和尚,眼神之中,依然是崇拜到了極點。
而在對面,明慧師伯約有六十來許,頗有高僧大德的意味,他撫須含笑道:“寺內出了一位小活佛,沉睡八年,一朝醒來,四句偈語,震驚天下,又度化邪道高手,事跡顯赫……老僧作為玄華寺在外傳播教義之人,自當以首座之事,廣傳玄華寺之名。”
唐空聞言,終於有了恍然大明白的感覺。
說到底就是眼前這位明慧師伯,為了香火業績,整天在外給自己瞎幾把吹牛逼?
“近來本寺香火鼎盛,比往常要多出八成之高,虧得首座之名。”
明慧大師笑呵呵道:“果然是中興我佛門的轉世靈童……也就是您沒有早些告知於老僧,否則提早布置一番,您入城之時,京城人士,無論達官顯貴,或是尋常百姓,都將夾道歡迎,使京城萬人空巷。”
唐空摸了摸臉,暗道:“我現在也算是名人了?”
明慧大師眼中閃爍著光芒,說道:“要不然首座來一場講法,為本寺漲些名氣?”
唐空忽然覺得,這位老僧著實是生錯了時代,要是在主世界,絕壁是運營方面的大佬。
不過唐空神僧還是拒絕了這個提議。
成名是次要的,主要還是任務必須完成。
於是唐空神僧雙手合十,平淡說道:“師伯著相了,名利者,皆外物也。”
這一聲,淡然平靜,古井不波。
無論是明慧還是明信,皆有如當頭棒喝之感。
明慧雙手合十,躬身道:“是老僧過於功利了。”
唐空隻是含笑,未有言語。
他在心裡估算了一下,對自己裝的這一個逼,評了九分。
之所以不是滿分,是要給自己進步的空間。
“言歸正傳。”
唐空說道:“聽聞當朝皇帝,中了火毒,此乃火域邪僧獨門功法所致,
我曾請明世師叔探查,想必明慧師伯也已知曉了。” 明慧正色道:“不錯,京城的消息,一向是老僧掌控,前次首座所探,亦是明世轉告老僧。”
唐空問道:“師伯可有所獲?”
明慧應道:“略有所獲。”
說完之後,他深深看了這位小神僧一眼,心中頗是疑惑。
按道理說,這位六院首座,沉睡八年,與世隔絕,醒來之後,該是與嬰兒無異,即便是佛性深重,被列為六院首座,但又如何對世間之事,如此地好奇上心?
尤其是對這火域邪僧。
這小首座與世隔絕,何以如此在意火域邪僧?
但盡管心中疑惑甚多,卻也沒有直接發問。
“當朝皇上的火毒,確認是火域邪僧的手筆。”
明慧遲疑了下,說道:“但是,朝廷多位元境高人出手,又有大批內境人物帶隊,禁軍也為之出動,搜遍了京城,也沒有找到火域邪僧的蹤跡……”
明信聞言,說道:“這火域邪僧,既然來京城下毒,必有圖謀,他未必離開了京城,就算暫避,也遲早會回來。”
明慧老僧略有詫異,朝著明信看了一眼,不知這憨貨怎麽忽然就變得這樣聰慧。
明信稍感得意,這一路來,經首座的分析,他也聽了一二, 眼下也就照著說出來,果然是被明慧老貨刮目相看。
唐空故作不知,成全了明信這拙劣的裝逼技巧,實際上,有些話他覺得自己不適合說,在路上隱約給明信灌輸了一下思路,讓明信往他猜測的方向去猜測,此時就相當於自己借明信的口,說出自己心中的猜測。
“隻是,他原本身在西方九域之一,稱王稱霸,為何要來到這中原大地?”
明慧沉吟道:“他圖謀的,究竟是什麽?”
唐空看向了明信。
明信忽然想到首座之前說的話。
“火域邪僧,本就是邪道之輩,為正道不容,而今膽敢對天子下手,更是讓正道之人更加興起除魔衛道之心。而朝廷之中,也有大批高手,不乏元境宗師。”
明信緩緩說道:“被火毒所侵的,是當今皇帝,身份最為尊貴之人,他如何敢冒此大險,對皇帝下手?”
明慧老僧心中微震,低聲道:“莫非是他與皇室早年有仇?此行隻為報復?”
明信怔了下,這就接不下話了,看向了唐空。
唐空頗感無言,揉了揉眉宇,旋即又將雙手合十,含笑道:“皇帝一死,皇位空懸,何人得益?”
明慧老僧當下一愕,看向唐空,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唐空神色如常,緩緩說道:“師伯以為如何?”
明慧老僧面色端正,已不再把眼前的孩童僅僅看做一個佛性深厚的孩童。
這是一個看穿了世事虛妄的智者!
“首座以為如何?”
明慧老僧這般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