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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宮》第1523章 0年先前
  葉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並不在太虛門空山峰上。

   頭頂的天空是黑色的。

   無數漆黑雲霧,仿佛一片倒扣的黑暗海洋在永無休止的翻騰咆哮,天邊斜斜掛著一輪紅色的太陽,猩紅的光芒灑在一切事物上,更顯詭異。

   周圍的嶙峋岩石的大地寸草不生,視野中盡是猙獰的錯落山峰。

   強勁的陰風充盈在山間,讓整個世界都回蕩著嗚咽鬼鳴,若是修為一般的人聽到,恐怕會當場發瘋。

   不過這一切對葉天的影響卻是微乎其微。

   葉天可已經是仙人之境。

   太虛門雖然不是和東洲頂尖東門有些差距,但也還算不弱,在太虛門之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強者。

   其實葉天的天賦不算最佳,但勝在努力,隻管埋頭在自己的空山峰中閉關修行,再加上一些幸運機緣,倒是用千年的時間,成功達到了仙人境界。

   甚至成功再進一步,已經可以衝擊天仙境。

   可惜,就在最關鍵的破境時分,受到干擾失敗,甚至於因為反噬,神魂俱滅。

   葉天還清晰的記得,生命最後一刻,自己的神魂自爆之時的畫面。

   挺拔萬仞的空山峰頂,飛速擴大的透明漣漪狀衝擊波,將太虛門所在的整座山脈籠罩……

   可是為什麽還活著,醒來還是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

   再感知自身,修為還是真仙,只是因為突破失敗的反噬讓他此時的狀態極差。

   “葉天!你給我起來!”

   葉天收起腦中想法,尋聲看去,目光落在一個面容狂躁憤怒的修士身上,此人正不耐的盯著自己。

   一眼就能看出,此人不過元嬰期修為。對於葉天來說,隨手便可輕易碾死的存在。

   因此對方不善的語氣並沒有讓葉天在意,只是突然驚訝的發現,此人的面容有些熟悉。

   再一看,葉天突然心中一震。

   這人不就是曾今的太虛門執法長老杜衡柏!

   只是此時在自己眼前的杜衡柏看起來無比年輕,和自己記憶中的那位性情古板,不好打交道的杜衡柏差別很大。

   最關鍵的是,杜衡柏明明已經在兩百年前,一次護送宗內弟子歷練的途中,死去了!

   那個時候杜衡柏已經是返虛巔峰的修為。

   這時旁邊過來一個穿著白色道袍的中年修士,說道:

   “杜師兄,他也撐到極限了。”

   看見這人,葉天雖然面無表情,但心中疑惑更盛。

   眼前這個修為強一些,在化神境的修士,不正是自己曾經的師傅,信石真人!

   千年先前,自己拜入太虛門之時,信石真人也就是化神境的修為,在三百年前,正式問道渡劫,修成仙人。

   自己死時,信石真人還活著!

   再看自己的當下的樣子,一身髒兮兮的太虛門弟子道袍。

   葉天反應了過來!

   這裡不是什麽地獄,而是回到了千年先前!

   “他的極限就是這樣嗎?”

   杜衡柏看見葉天有些走神的樣子,搖了搖頭失望說道:“廢物就是廢物,其他的幾位弟子表現可比他好太多了!他除了托我們的後腿,讓眾人在這種絕地之中還要分心照顧他,還有什麽用?”

   信石真人想要扶起葉天,誰知葉天自己站了起來,眼中的擔憂不免減少了一些,問道:“還好嗎?”

   葉天點了點頭:“放心吧,師傅,我沒事。”

   環顧四周,葉天又看見了幾個熟面孔,只是包括信石真人在內,眾人都看起來極為狼狽,眼中皆是有著強行壓抑的癲狂和躁動,有的人眼睛都有些明顯紅了起來。

   葉天一眼就看出來,除了一部分人有受到外傷之外,在場眾人應該都是被這整個天空中回蕩的聲音所影響了神智。

   自己先前應該就是堅持不住才暈倒的,沒想到再次睜開眼,已經是千年後的自己。

   這點影響對當下的葉天來說算不了什麽。

   目光落在情緒狂暴的杜衡柏身上,此人本身性格就比較火爆,當下受到侵蝕,看起來愈發嚴重,葉天認真的說道:

   “你當下心態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師伯。”

   場間本來在抓緊時間恢復精力,和心中那抹狂躁對抗的眾人都是頓時一驚,目光全部匯聚在葉天身上。

   這話要是偷偷在私下裡說也就算了,但脾氣很差的杜衡柏平日最看重尊卑有序,再加上受到直擊神魂的嗚咽鬼鳴影響,已經是一鼎到了極限的丹爐,稍有不慎就會爆炸。

   這一段時間將火氣發在拖後腿的葉天的身上,也算是一種宣泄。

   結果沒想到一路上都不聲不響的葉天,此時竟突然出聲指責杜衡柏。

   杜衡柏的脾氣不好在太虛門裡是出名的,在所有弟子的口中,暗中還有些杜老怪的戲稱。

   在場的幾個和葉天平輩的弟子,先前心裡也都有些怨氣覺得葉天拖了眾人後腿,當下看見葉天面對杜衡柏都敢硬氣,倒是都有些心生佩服。

   “葉天這下完蛋了。”

   “當下敢跟杜師伯這麽說話,跟找死有什麽區別。”

   “不過,他也算是站著死了。”

   幾個弟子悄悄議論。

   “廢物!你在說什麽!?”

   果然,葉天的話讓此時的杜衡柏大怒,一抬手就遠遠的對著葉天拍了過來!

   周圍的空氣仿佛變成了實質性的水流,被擾動著變成了一張數丈大的透明巨手,衝葉天狠狠壓下來!

   葉天心中默默點了點頭,看來確實影響不輕,竟然一言不合就直接對弟子動手了。

   只不過看樣子應該還殘留著一絲理智,這一掌拍下來,若是先前的葉天,應該還能留條性命。

   只是對當下的他來說,還差的有些遠了。

   就算他傷勢未愈,實力不足先前萬一,但一個小小的元嬰期,還傷不得他分毫。

   葉天淡然的站在原地。

   那道透明巨掌悄然之間,速度驟降!

   周圍眾人都沒有發現,也發現不了,在他們的眼裡,只是看到巨掌之下的葉天一動不動。

   應該是被嚇傻了。

   眼看巨掌即將重重拍在葉天腦袋上之際,旁邊突然刮來一道清光。

   清光和巨掌對碰在一起,將巨掌悄然融化。

   是信石真人出手了。

   葉天對信石真人行了一禮:“多謝師傅。”

   其實如果不是他暗中已經阻攔了巨掌,信石真人也無法這麽輕松就將巨掌擋了下來。

   信石真人微微點頭,轉身皺眉對杜衡柏說道:“對弟子出手,你過了!”

   杜衡柏一甩袖子,冷哼一聲,鐵青的臉色沒有緩和絲毫,信石真人的修為比他高,但還要稱呼他一聲師兄,因此杜衡柏也不會給信石真人好臉色。

   雖然出手被阻,但心中火氣更盛,杜衡柏脖子上面青筋都有些突起,語氣帶著憤怒的顫抖,盯著葉天:

   “你在挑釁我?”

   在場太虛門眾人中,除去一位外出探路的強者,就數他輩分最高,修為也是頂尖,一個小小的築基期弟子,竟然說他心態受到了影響,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這個家夥認為自己瘋了嗎?

   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葉天,太虛門弟子,築基初期修為,你一路上拖慢我們的速度,暴露了我們的行蹤,你連累了多少人!你不是廢物是什麽?我可是說錯你了??”

   聽起來確實挺差勁的,葉天在心裡默默的想著。

   杜衡柏見葉天又是一副走神的樣子,心中隻覺得此子就是不將自己放在眼裡。

   更何況先前葉天可是對自己很尊敬的,罵不還口,打不還手,逆來順受。

   當下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自己的威嚴!

   頓時大聲吼了一句:

   “你回答我!”

   憤怒的杜衡柏釋放了自己體內的氣機,元嬰強者的氣勢展露無疑,旁邊幾個修為不高的弟子急忙閃避開來。

   但暴風中心的葉天卻仿佛沒事人一樣,不受影響。

   看著面容猙獰的杜衡柏,葉天微微皺眉,自己體諒此人脾氣不好又被此地怪聲影響,但對方一再緊閉,喋喋不休,實在無法忍耐。

   “師伯說的對,”葉天淡淡的說道,和杜衡柏淡然對視:“但我也沒有說錯。”

   “你!”

   在杜衡柏心裡,此時的葉天就應該乖乖跪下向自己行禮道歉,認錯懇求處罰。

   沒想到,此子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無法無天!今天我必須懲治你!”杜衡柏面露怒容的說道。

   “行了!”旁邊的信石真人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都是同門,又面臨此等危險境地,若非必須同門相殘?”

   “葉天,你給你杜師伯道歉,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道歉?!”杜衡柏冷笑著說道:石師弟,什麽時候一個弟子,對長輩大不敬,只是一句道歉就可以揭過?!”

   信石真人名為石勝寒,成仙之後才被稱為信石真人。

   “我當下也不會道歉,”葉天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我想喝師伯打個賭。”

   “方才師伯說我廢物,拖了眾人後腿,我願帶領眾人離開這裡,若我做到了,還請師伯收回那些評價!”

   葉天雖然還不知曉他們當下到底在什麽地方,但這會兒通過對周圍環境和眾人的觀察,葉天已經大概看出來他們應該並非是自願在這個地方。

   準確的說,是被困在這裡了。

   所以葉天才會如此說。

   杜衡柏仿佛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天大笑,就連周圍的眾弟子中也發出了幾聲乾巴巴的笑聲。

   “你願眾人離開這裡?你願成仙,你成了嗎?我本以為你會說出何種話語,沒想到只是在做白日夢,可笑至極!”

   杜衡柏環顧了一下四周,眼中帶上了一絲冰冷,說道:“不過我願意和你打這個賭,若是你成功了,我在整個太虛宗前,向你行禮道歉。但你若失敗了,也就別修行了,在我的洞府中,做個打雜小廝吧。反正你的修為天賦平平,也不算浪費!”

   “好!”葉天就回答了一個字。

   杜衡柏笑了笑,對石勝寒說道:“師弟,這可是葉天自己說的,不要怪師兄我讓你少了個徒弟!”

   石勝寒一臉無奈的看著葉天,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不要讓我失望啊。”

   杜衡柏輕輕拍了拍葉天。

   葉天微笑點頭:“定不負師伯期望。”

   這種態度讓杜衡柏剛剛平息的憤怒又是差一點激起。

   此子實在猖狂!

   咬了咬牙,杜衡柏冷哼一聲,雙手負於身後,尋了一處地方自去打坐養神了。

   周圍的弟子們見杜衡柏終於是不再憤怒,如釋重負,但看著葉天的目光都已經變了。

   “不管怎麽說,葉天是第一個敢於和杜老怪叫板的弟子。”

   附近的一塊大石旁,太虛門女弟子陳玉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葉天是不是瘋了,這就是明擺著想去當打雜小廝。”

   “我們被困在這鬼地方這麽多天,幾位師叔師伯想盡了辦法都無濟於事,葉天不拖後腿就已經謝天謝地了,竟然還敢誇下如此海口。”

   陳玉目光落在旁邊,說道:“南雪意,你要少一個師弟了,你都不關心嗎?”

   旁邊的美麗女孩一直在閉目修行,方才那邊鬧得最凶的時候,都沒有看一眼。

   南雪意長而密的好看睫毛微微顫抖,睜開眼睛,是一雙美的驚心動魄的眸子。

   輕輕往葉天那邊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淡淡說道:

   “修行一道, 本身就布滿了艱難險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造化,可能這就是他的天命。”

   在場人中,確實也只有南雪意和葉天同為石勝寒的門下弟子,其實說對葉天漠不關心,那是不可能的。

   在南雪意的心裡,葉天這個修行天賦一般,但性格卻極為堅韌的師弟還是有一些可取之處的。

   雖然限於能力,確實托了眾人後腿,而且杜衡柏師伯也的確有些過分,但若是因此就和杜師伯打賭,為止付出的是整個修行的生涯,那確實有些愚蠢。

   這邊紛爭結束,葉天也準備好好盤算一下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這時候旁邊一名弟子湊了過來,露出了一個大拇指。

   “葉天師弟好膽色,想帶眾人走出這罪惡之淵,也是好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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