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墨木愣愣地看了眼地上躺著的人,又看向牧元Z,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牧元Z上前握起她的手。知道她性格柔軟,突如其來的真相,怕是會讓她難過。
蘇清墨臉上仍舊帶著不相信,問出口的話細不可聞,“怎麽會...”
怎麽會有人用自己的妻子和未出師的孩子的性命來換取錢財。
牧元Z點頭,“出事後我派人調查了死者丈夫的去處,今早隱衛來報,他確實是死者的丈夫。”
蘇清墨不再出聲,呼吸輕到幾不可聞,卻不得不接受事實。
魏旭上前兩步蹲在被綁著的人身邊,用力地甩了地上的人兩巴掌,被扇了耳光的臉迅速變得紅腫,可見下手之人用的力氣有多大。
對方沒有反應,魏旭又抬手甩了兩下,地上的人這才悠悠轉醒。
男人醒來之後神志仍有些不清醒,待發現被綁住之後才回過神,他看了眼身處的環境,又把目光轉向站著的三人驚恐道:“你們是什麽人?”
魏旭瞪眼嚇唬他道:“殺你的人。”
男人果真被嚇到,叫囂道:“你們如果敢動我,我一定叫你們不得好死。”
魏旭嗤笑了下,“怎麽叫我不得好死,靠你那惡心的陰邪法子?”
未曾料到秘密會被人知曉,男子氣焰瞬間消失了大半,“你,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魏旭踹了男人一腳,厲聲道:“跟我廢什麽話,說,鬼嬰被你供在哪裡。”
男人咬緊牙齒不開口,任憑魏旭踹了一腳又一腳,除了悶哼聲不再開口說一句話。
蘇清墨止了魏旭的動作開口道,“你若不說出鬼嬰的下落,今晚子時一到就是你的死期。”
看著男人明顯不相信的神色,蘇清墨接著道:“鬼嬰用來依附的陰木娃娃已經被燒毀了,煉鬼搬金的作用便毀了一半,今夜你如果不按時供奉鬼胎,子時過後鬼胎和被你虐殺的人所化成的厲鬼便會反噬。”
蘇清墨的話讓男人臉上呈現出不解的神色,“我沒殺人啊。”
魏旭上前抽冷子給了他一腳,“還不說實話是不是。”
男人因為疼痛而面色驟變,“我真的沒殺人,鬼胎什麽的我根本就沒聽說過。”
魏旭恨得上前又踹了他一腳,“不是你是誰,說。”
男人的眼睛轉了轉,仿佛想起了什麽,有些結巴道:“是劉,劉寡婦,那個木雕娃娃是劉寡婦給我的。”
除了蘇清墨,牧元Z和魏旭都知道劉寡婦是誰。
蘇清墨疑惑地眨了眨眼,牧元Z笑了,“等下告訴你。”
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根本不用魏旭多動作男人就說出了一處地址,牧元Z眼神示意魏旭,魏旭抬手又將男人敲暈過去。
“將人收押關進大牢,派人抓捕劉寡婦,半個時辰後在隱世衙的衙門內升堂審理。”
魏旭領命正要拖著人離開的時候,聽牧元Z問道:“衛城回來了?”
魏旭點頭,“昨天半夜剛到。”
衛城和魏旭是從小光著屁股玩到大的好友,魏旭進了隱世衙之後向牧元Z推薦了衛城,牧元Z看衛城身手不俗,於是破格錄用了衛城,這也是魏旭為何對牧元Z如此忠心耿耿的原因,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聽說衛城回來了,牧元Z想了下吩咐道:“處理鬼嬰的事情交給衛城去辦,你親自去告訴他。”
魏旭應了下來,隨後扛著人離開密室,
牧元Z牽著蘇清墨的手從暗室離開,兩人走進墨香居,牧元Z開口道:“換身衣裳和我走一趟可好?” 蘇清墨點了點頭走進內室更衣,等蘇清墨換好衣裳出來的時候牧元Z也已經換了衣裳等在外面,兩人出了臨川王府坐馬車趕往隱世衙專門辦公的衙門。
衙門內的氣氛肅穆沉靜,不少人在衙門內走來走去,卻始終沒有發出多余的聲音,牧元Z帶著人坐進正堂。
從門外走來一個樣貌英挺的男人,他看上去和魏旭差不多大。
蘇清墨隱約覺得來人有些面熟,直到那人躬身行禮道:“屬下衛城,拜見王爺,拜見王妃。”
她想起來了,當日到蘇家迎親的隊伍裡領頭就是這個名叫衛城的男人。
衛城行禮後對牧元Z稟告道:“王爺,您吩咐屬下辦的事已經辦好了,魏旭也已經將人犯收押進大牢。”
“那便開堂審理罷。”頓了下牧元Z又輕聲問身旁的蘇清墨道:“清墨可想聽審理過程?”
蘇清墨不知他是何意,牧元Z笑道:“正堂你怕是不能去,但是你可以在堂後聽。”
魏旭昨夜說王爺待王妃不同時衛城還有些不信,看到如今情形,不得不信。
蘇清墨高興地應下,跟在牧元Z的身後往前衙走去,隱世衙的案件都是非公開審理的,所以不像普通的衙門一樣可以讓百姓圍觀,原本允許死者家屬隨堂聽審,可是考慮到嫌犯和死者的關系,牧元Z便沒有讓人通知死者的婆婆。
牧元Z坐在堂上,看著被押到堂下的一對男女,“你們二人因何被捕,自己交代罷。”
下面的一對男女均縮著肩膀,男人抬眼打量了下堂上坐著的人,嘴唇動了動開口說道:“小人名叫陳軒,住在京城城東區,小人真的不知道犯了什麽罪。”
“你不知犯了何罪?需要本王給你提提醒嗎?”
陳軒不再說話,牧元Z也不急,慢悠悠的說道:“兩日前的夜裡,城南發生碎屍案,死者被用禁E離魂迷暈,保有意識卻不能感知到疼痛,凶手將死者腹中已經成型的胎兒活剖取出。“
”又用槐木簽挑起死者的指甲,然後硬生生地拔掉,就在死者遭受虐殺卻沒有斷氣的時候,凶手又用一把殺豬刀將死者分屍,凶手丟掉了已經被開膛破腹的胸腹部,拿走了頭顱,又將死者的殘肢留在了案發現場,這些你都不知道,是嗎?”
牧元Z越往後說陳軒的面色越是慘白,他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牧元Z看向跪在陳軒身邊始終沒有說過話的女人,“劉寡婦,你可知城南被殺的人是誰?”
城南的殺人案件陳軒在賭坊聽人談論過,說是一懷有身孕的婦人被殘忍殺害分屍,連腹中的孩子都被取走了。
確實可憐。
跪在帶上被叫做劉寡婦的女人繼續沉默。
牧元Z緩緩地開口,吐字清晰,“吳氏元娘。”
劉寡婦堅持不發一語,一旁的陳軒忽然發難,他瞪向一旁的女人,趁隱世衙的侍衛沒留意的時候撲上去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是你,是你殺了元娘,還有我和元娘的孩子。”
被陳軒掐住的人,也就是幾個月以前跟陳軒一起私奔的劉寡婦。
此時的劉寡婦雖然被掐住了脖子,她漲紫著面孔,眼中帶著癡纏的愛意,面上也帶了淡淡的笑容,說話困難道:“阿軒,我都是...為了你啊...”
陳軒被周圍的侍衛拉開,他赤紅著眼睛仍舊想要撲倒劉寡婦。
劉寡婦理了理掉落到腮邊的頭髮,這是個舉手投足皆含風情的女人,算不上漂亮,但是確與旁的寡婦有些不同,她看著上首的牧元Z,從容問道:“大人想知道什麽?”
牧元Z面上未現波動,“人是你殺的?”
劉寡婦沒說是與不是,她隻是看了眼旁邊被架住的陳軒,有些難過的問道:“為何要怪我,當初我們不是說好了,等你贏夠了錢我們就離開京城,一起到別的地方過一輩子。”
陳軒雙眼通紅,怨恨地瞪著她,“可你殺的人是元娘,她的肚子裡還有我的孩子。”
他盼了許多年的孩子,若是當初知道了元娘有身孕,他是不會跟著劉寡婦離開的,現在就算他後悔元娘和孩子也回不來了。
陳軒看著不遠處的女人,就是這樣一個柔情似水的女人,平日裡哄得他愛憐不止,現下他隻想殺了她替妻兒報仇。
仿佛是真的感到不解,劉寡婦蹙著眉疑惑道:“元娘的孩子和旁人的又有何不同呢,我們離開京城之後元娘就要孤身一人撫養孩子,很累的,我這樣做既幫了她也幫了你,她腹中的本就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和你的娘子為了你多付出些也是應該的啊。”
蘇清墨坐在屏風後驚異於這人變態的腦回路。
堂下的劉寡婦仍在繼續問著,“阿軒,現在你還怪我嗎?”
陳軒眼睛紅得仿佛能淌出血來,“我不怪你,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
劉寡婦終於變了臉色,她嘴唇抖了抖,有些頹然地呢喃道:“果然和她說的一樣,隻要元娘和孩子在你是不會跟我離開的。”
劉寡婦口中的‘她’引起了牧元Z的注意,“你口中的她是何人?”
劉寡婦緩緩轉頭看向堂上坐著的人,慘白的臉上帶著詭異地平靜,“元娘的死和我無關,我沒有殺她,沒錯,我是妒忌她,妒忌她有阿軒的陪伴和關心。”
說完溫柔地看了眼陳軒接著道:“我和阿軒是在半年前相識的,我喜歡他,所以我費盡心思的勾引他,知道他同意和我私奔,於是我倆離開了城南,又身上沒有多少錢,就隻能住進城東的貧民區,那裡又髒又亂又臭,我可以忍,但我不能讓阿軒跟著我一塊忍,為了他我做什麽都願意。”
“所以你就殺害了吳元娘。”
劉寡婦搖頭,“人真的不是我殺的。”
審到這裡案子陷入了僵局,牧元Z正要開口就見方慕北從堂外走來,方慕北湊近牧元Z的耳邊說了些話,牧元Z眼中閃過明顯的冷意。
牧元Z掃了眼升堂之後始終被劉寡婦藏在袖中的左手, “把你的左手伸出來。”
劉寡婦的身體僵硬了一下,袖中的左手微動。
牧元Z瞳色微冷,沉聲道:“伸出來。”
劉寡婦下意識地蜷起左手,片刻後不得不慢慢從袖中伸出。
牧元Z語氣微冷,“你的左手小指哪去了?”
劉寡婦的聲音微微顫抖,“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切掉了...”
切菜竟能切掉小指,別說旁人,即便是劉寡婦自己隻怕也很難相信。
“什麽時候被切掉的?”
劉寡婦的眼神有些閃躲,“就...就在前幾日。”
牧元Z緩了片刻,等她暗地裡松了口氣的時候忽然開口道:“或許你還不知道,就在剛剛,城南打撈出一具殘屍,殘屍恰好是女性的胸腹部,你知道是在哪裡打撈出來的嗎?”
劉寡婦的額上漸漸有冷汗順著臉頰流下,她臉色慘白,始終不言。
牧元Z繼續說道:“殘屍是在出事人家的隔壁水井中撈出的,仵作驗過了,在殘屍的胃中發現了一截小指指骨,你知道是誰的嗎?”
牧元Z每說一句話劉寡婦頭上的冷汗就多一分,等牧元Z全部說完後她反倒是鎮定了下來。
她抬手抹了頭上的汗水,身板挺了起來,面色除了蒼白泄沒有旁的情緒。
“殺害吳元娘的人就是你,本王說的可對。”牧元Z冷冷地看著劉寡婦。
再也沒有抵抗的必要,劉寡婦緩緩吐出一口氣,牧元Z靜靜地看著她。
“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我隻不過是幫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