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豪言壯語不禁讓蘇淵回憶起了一個現代電影中的台詞。
蘇淵心酸:有錢真好。
按照今日十裡坊的客人數量,若隻是管他們的酒錢,換算成人民幣的話也得二十來萬。
“這位小哥,酒錢撒過,這下回信詞可以與我講講了嗎?”趙佶拿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輕聲問道。
蘇淵將畫卷放於桌上,微微一笑,抬頭答道:“當然可以。不過在給您講這首詞之前,我得先道述一番其中的故事背景。”
“故事嗎?可以,願聞其詳。”
“這兩首釵頭鳳是出自我筆下《陸少遊與唐小婉的傳奇愛情》戲本中。戲中的陸少遊與他的表妹唐小婉是一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鴛鴦男女,而且在陸少遊二十歲時,兩家便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使兩人皆為了夫婦。”
“兩人洞房花燭,結為死生契闊,這不是好事嗎?那為何我聽的這首釵頭鳳卻是一股淒涼之意,莫非...這唐小婉不守婦道?”趙佶皺眉猜測地問道。
“非也。唐小婉與陸少遊恩愛如初、舉案齊眉,婚後數年卻依舊如膠似漆。”蘇淵搖搖頭回道。
蘇淵看著趙佶不解的眼神繼續說道:“兩人感情雖這般好,但是卻未誕下一名子嗣來,日子一久,唐小婉便引起了陸母的不滿,並提出了讓陸少遊休妻的主意。”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唐小婉犯了休妻七棄中‘絕後’一條,夫家有資格休掉她,隻要陸少遊寫出休書來即可,那...這陸少遊寫了休書了嗎?”趙佶好奇地連忙問道。
“沒寫。陸少遊發過山盟海誓的,哪能為了一個絕後的理由就休掉妻子呢?”
“癡情男子,合本公子胃口。”趙佶欣賞說道。
“可這海誓山盟架不住陸母以死相逼。陸母說了,若陸少遊不休掉唐小婉的話,她就會絕食。
公子,一個是懷胎十月、逼你割愛的生母,一個是無錯無責、愛你如初的妻子,假如你是陸少遊,你會做何選擇。”
“這件事根本不會發生在本公子身上。”趙佶哈哈一笑略過此問。
“在下是問,假如。”蘇淵堅持問道。
趙佶神情微妙起來,沉聲說道:“大宋向來以孝道治國,我會選生母。”
“陸少遊亦是如公子一般選擇。”蘇淵喝了一口剛送上來的茶水潤潤嗓子,道:“這兩人被迫解除婚約後,陸少遊先行聽母之命取一王姓婦人為妻,而又過一段日子,唐小婉也改嫁作為他人婦。
兩人本以為此生再無交際,卻沒料到緣分未消,又在一處遊園中相遇了。”
“接著說。”趙佶被吊起胃口來道。
“陸少遊見到唐小婉自然歡喜,他滿是期待地上前問到唐小婉這些年過的怎樣,可唐小婉低眉垂耷,隻回了一句:我相公與我一起來的。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陸少遊心中黯然,苦澀一笑,正打算狼狽離去,但唐小婉還是叫住了他。
唐小婉在征得現在的相公同意後,差人為他送了一份酒菜。陸少遊一見唐小婉送的酒菜,不禁想起過往,觸景傷情,於是斟酒一飲、再飲、痛飲,在似醉半醉的意境下,在院子的牆壁之上題寫了這一首釵頭鳳---紅酥手。”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這時李師師的歌聲再次傳來,讓聽得故事入迷的趙佶更加感同身受起來。
“而幾年後,唐小婉重遊此園,在不經意間看到此詞,
心裡頓時感慨萬千,回到家後,竟然病了,病來如山倒,唐小婉在彌留之際回想起陸少遊當年題詩,一時百感交集,不顧虛弱之體立馬提筆和了一闋。” 講到這裡,趙佶豎起耳朵,聚精會神的聽著。
蘇淵沒有馬上道出,而是隨著李師師又轉了一調變徽音,才開口言:“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晚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欄,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好一個癡情的女子。”趙佶細細品味其中的字句,緩緩歎道:“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如此結尾,實屬傷感。”
“講到這裡,還並沒有結尾。”
“哦?莫非唐小婉的病好了?”趙佶眼睛一亮問道。
“不然,唐小婉死了,但陸少遊還沒死。
陸少遊在老年時,又重臨那一所遊園,但眼下所見的風景卻不複當年,他在那斷壁殘垣中無意發現了他曾提寫的那首釵頭鳳,於是回憶瞬間湧上心頭,提筆掀袍又寫了一首詩。”
“快快念來!”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無複舊池台;傷心橋下春波綠,疑是驚鴻照影來。”
“疑是驚鴻...照影來?”趙佶念了許多遍,閉上眼睛,眼角處竟露出了一滴淚水。
“陛...公子,來飲一杯茶,切勿為了一個虛無的故事上了身體!”楊戩在一旁關切地說道。
動感情了?蘇淵的目的就達到了!
趁熱打鐵!
“道兄,你記起來嗎?”蘇淵忽然正色大喝道。
“啊?你...這是?”趙佶沒緩過神來,驚疑地看著蘇淵。
“道兄莫非忘了?你本乃是天庭中一位仙官帝君,奈何心中動了私情與瑤池仙子相戀,從而犯下天條被玉帝貶下凡間受兩世離別之苦。
我剛才口中說的陸少遊便是你的第一世,而現在的你則是第二世!”
“說書的滿嘴胡言,你可知我家公子為何人,去去去,編故事編上癮了。”王甫在一旁邊揮手驅道。
“何人?呵呵,萬萬人之上的人,你說是何人?
萬歲,你真的記不起我了嗎?”蘇淵緊盯著趙佶說道。
隻是話說出時,他的背後亦然出了一席冷汗。
蘇淵面對的可是皇帝。
此時的蘇淵表情上雖超然無比,但心裡卻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在看趙佶三人,他們沒料想蘇淵真的猜到趙佶皇帝的身份。
莫非,這小子說的都是真的?
“你難道也是當年在天庭裡與我同朝為官的道友?”趙佶小心翼翼地問道。
也?
趙佶為何說也?
蘇淵的腦筋在瘋狂地轉起來。
今年是公元1108年,大觀二年。
對了!
蘇淵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