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東京。
瓦肆,勾欄。
下流之人紛紛從勾欄中唯一一扇大門擠入,人流的兩側分別有維持秩序和收取票據的小廝。
在這大門入口的左邊貼著紅紅綠綠的招子。紅字寫的是名角姓名,綠字寫的是這日演的戲碼。
赫然望去,紅綠一過眼,招子紋風不動,上浮著大字:蘇淵,《西天遊記》。
眾人進場,老老實實地按照手裡存留票根上的編號找到位置坐下。
每個座位的一旁皆擱置了茶水,圍欄下的前三排更是還備上了瓜果。
按照蘇淵的叫法,這種運營模式應該稱作“萬花筒包裝策略。”
蘇淵是一個歷史考研禿頭黨,現代人。
他原本是在學校裡操場旁的一張小石桌子上翻讀著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可誰知道,一時間風雲大變:天昏、地暗、鳥驚、人喊。
蘇淵穿越了!
不僅如此,蘇淵發現自己穿越時空海關之後,還多了一個沒有交稅的系統。
這個系統不像別人家的系統一樣,功能炫彩多姿;它很沉默寡言,發布任務沒有聲音,隻有現字。
且惜字如金。
蘇淵來到大宋都得有半年之久了,也隻收到了三個任務。
第一個任務叫“帝宋”,是整個系統存在的核心。系統之後發布的所有任務都是為了完成“帝宋”大計。
帝宋即是讓大宋成為全世界的唯一統治帝國,殖民天下,使陸地海洋皆為宋土。
但蘇淵穿越後了解到,今年今時,乃是大觀二年,公元1108年!
昏主宋徽宗趙佶當政、蔡京童貫當權的朝代。
長歎息以掩涕兮,哀蘇淵之多艱。
蘇淵第一個念頭就是破口大罵:既然天降大任於斯人,那為何又讓我魂穿到一個瓦肆裡的說書少年身上?!
說起蘇淵魂穿的這個人,名字與他的一致,年齡偏小,歲約在二八,且又從小父母雙亡,孤苦無依;多虧瓦肆裡說書茶樓的掌櫃的見他可憐,收留了他做個打雜,這才沒淪落到在燕尾街子頭當乞丐。
以蘇淵現在的社會地位,隻能對帝宋望洋興歎;他勉強能完成得了的,隻有剩下的兩個任務。
一個是“年少有為需當官”。此任務要求蘇淵在一年之內獲得官家身份,獎勵未知;另一個是“初生牛犢,有頭有臉。”這任務要求蘇淵盤下自己所在的說書茶樓,成為掌櫃的,無期限,獎勵未知。
日月有心星有眼。
經過半年時間,蘇淵終於憑借著自己得天獨厚的先知優勢,從一個不起眼的雜雀成了這瓦肆中小有名氣的蟒角。
抬望眼,勾欄之上,黑褂少年腰上別有一把繪菊花扇、手持一塊九方木立於方桌後面,嘴上本事輕使便引得底下聽客一番叫好。
“殘詞說罷取經路,凡事隻怕有心人---
靈山蓮花看遍,師徒立地成佛。
這猢猻金箍兒一戴,這世間便沒了當年那‘打破頑冥須悟空’的大聖;這猢猻金箍兒一去,沙門如來老祖座下就多了一位鬥戰勝佛。
正可謂:心生,種種魔滅;心滅,種種魔生。菩薩、妖魔,皆數一念之間。
而這一念又得腳踏十萬八千裡,身經九九八十一難。
回首一望,才是功德圓滿。”
啪--!
九方一拍,這黑褂少年搖頭晃腦,嗓子脆亮:“西天遊記,到此便結束了。”
“嘖嘖嘖”
“蘇小哥說書可謂是這瓦肆一絕,
我老李聽得都可以張口就來了。” “可惜那豬老八雖被封了淨壇使者,修成正果,卻也忘了當時在高老莊許下的承諾。”
“蘇角,您下次再上台說啥戲本,可否提前講於大夥聽聽?”
蘇淵整整衣襟,拿起腰上的扇子抬手示意眾人安靜,微笑言道:“明日我會帶來新作《西遊後傳》。
我欲修仙,法力無邊。
到時還望聽客老爺們松松荷包,給小子捧捧場。”
“那是自然---”
底下人群紛紛拍著胸脯答應著,蘇淵低眉衝著底下聽客微微一躬身,便腳步輕踩、晃著搖扇下了欄台。
“小淵,今日表現的真好。”一位身穿白色長褂、滿面榮光的老男人輕拍了剛剛下台的蘇淵肩膀說道。
“掌櫃您這話的,我哪天說的不好。”蘇淵垂頭含笑,一眼凝住在掌櫃的手上,雙眸一亮:“您想通了?”
“想通了。”掌櫃亮出手上的地契與約書遞到蘇淵手中,點頭說道:“就如你所說的,鋪子按照五十兩低價賣你,而我坐收股份,年底享有...那個啥?”
“分紅。”蘇淵邊激動地翻著這契書,邊回道。
掌櫃的到底是算過來了這筆帳。將鋪子盤給蘇淵,對於兩人來說,是雙贏。
一是蘇淵可以完成系統的支線任務;二是掌櫃的年事已高且膝下無子,無法將鋪子繼承下去,所以那還不如隱於市養老,收收分紅養養鳥。
再說,蘇淵如今是鋪子裡的名角、台柱子,這半年來是蘇淵憑借一己之力將這半死不活的小店給捧起來的。
這些事,掌櫃也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中。
叮---!
系統現字:恭喜您完成了“初生牛犢,有頭有臉”的任務,獎勵“精妝術”。
您已激活下一個任務:身在東京,小有名氣。
此任務要求您的知名度達到三千點。
友情提示:您現在的知名度值為562點。
“呼--”蘇淵目光茫然。
蘇淵暗罵:我是來拯救大宋的,系統你是要讓我拿一支眉筆來戳破千軍萬馬嗎?!
“小淵啊,鋪子我可就交給你了,你可別讓我失望啊。”掌櫃頷首期許地說道。
失望?不存在的。
蘇淵沒見過哪個穿越者會讓人失望。
古代人和現代人哪個更聰明?
噓!別糾結。
如今的蘇淵是古代人的身軀,現代人的思維,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
仰望“帝宋”,腳踏“瓦肆”,心有猛虎,細嗅薔薇,方能奔向幸福小康。
蘇小掌櫃告別了老掌櫃,然後快步埋頭進後院廚房,用力拖過在角落的一個麻袋,梨渦一卷,單手塞進麻袋中抓出一把種籽放在鼻尖聞著。
這東西叫做“冰粉籽”,是蘇淵在集市上從一個大食商人手裡買來的。
如今東京正值盛夏,天氣炎熱,人人都燥火無比,若此時有一份美味冷飲上市的話,肯定會被人一掃而空。
而在蘇淵的記憶中,這冰粉籽便是可以製作出一道爽口的冷飲小吃冰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