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勃律靠近吐蕃,故而多次受到吐蕃困擾,兩國多年來一直摩擦不斷。
吐蕃連大唐都不怕,豈會懼怕勃律?
一來二去之下,近年來吐蕃共奪取了勃律九座城池。
異族,一慣總是欺軟怕硬、變本加厲的。
吐蕃嘗到了甜頭,見勃律好欺負,便想謀取更大利益。
此番,便集結了更多的兵馬,意欲一舉滅掉勃律。
勃律國王沒謹忙灰常憤怒,他當然不會眼睜睜引頸就戮!
身後不是還有大靠山大唐帝國嗎?
這個老大可不是白認的?關鍵時候是需要挺身而出滴!
否則,壞了名聲,誰還願意伏低做跟著屁股混?
接到求救的安西都護張孝嵩,一面飛報朝廷,一面派遣疏勒副都護張思禮率精兵四千,星夜兼程前往馳援勃律。
近幾年來,通過兩國間的互市,吐蕃與大唐均對,對方邊關諸城的的情況了如指掌。
瓜州的不斷富庶,早就惹得吐蕃垂涎三尺。
今年的一場倒春寒,促不及防之下,凍死了吐蕃許多的農作物與牲畜,這才使得他們有了破釜沉舟、一舉攻克勃律的決心。
此番,見大唐插手了此事,心思一下子更加活泛了起來。
吐蕃赤德祖讚梅阿迥的大帳之中,吐蕃諸首領濟濟一堂,正在商議應對之策。
梅阿迥面色凝重,面龐之上似乎隱隱帶著一絲憂色。
“唐國的兵馬也摻和進來了!這個糟糕的勃律,恐怕不是一根好啃的骨頭啊!”
嘻嘻!娘的!哪有將自己比做狗的?
是藏獒崇拜嗎?
一名膚色略黑的漢人,一副書生打扮,手裡搖著一把鵝毛扇,鶴立雞群般的落坐於這幫看上去既野蠻又彪悍的黑藏民之中。
那副從容自若的模樣,活脫脫豬哥孔明複生。
一看這派頭,很顯然嘛!
這貨!這肯定是在中原混不下去了,跑吐蕃來給人家當狗頭軍師來了。
就衝著他這份裝模作樣,故作高深的裝逼范,估計也能唬得那什麽,赤德祖讚梅阿迥團團轉吧!
見這幫子藏人,果然不出所料,被他輕搖羽扇的裝逼范吸引了目光。
豬哥軍師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
不緊不慢的說道:“讚普所慮即是!嗯!然則!兵者詭道也!虛虛實實,升東擊西,所謂兵無常型,水無常勢……”
不待他裝逼完,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很不耐煩的響起在帳中。
“你這賊廝鳥!若是再不好好說話,信不信本悉編掣逋[吐蕃官職,即管理屬部及對外偵察、征討等事務的官員,有時亦仿照漢製稱之為都護。]揪下你的腦袋來當夜壺!”
豬哥軍師見是梅阿迥讚普的親弟弟梅塞得,趕緊嬉皮笑臉道:“都護別心急嘛!聽學生把話說完!”
梅塞得牛眼一瞪:“有話快講、有屁快放!繞來繞去的臭顯擺什麽?”
見眾人皆眼含期待,顯然是被他所賣的關子勾起了興趣。
豬哥軍師不以為意,繼續說道:“在下的意思是,既然唐軍要來救援勃律,咱們不妨佯攻勃律,實攻瓜州!”
聽聞此言,高踞主坐的吐蕃讚普梅阿迥,眼睛不由自主的就是一亮。
“諸位以為,此計如何呢?”
論扈莽[吐蕃官職,副相]梅得斯出言道:“軍師此計甚妙,那唐國的瓜州,據臣所知,那可是富得流油啊!若是真能攻下,比勃律那可強多了!”
這時,其它幾人亦紛紛出言附和。
“是啊!瓜州的玉米、高粱囤滿倉!連咱們的牛羊都不會餓肚子了!”
“瓜州有金礦!黃燦燦的金子砌滿牆!”
“瓜州美人水嫩嫩!”
“瓜州土豆面嘟嘟!”
“瓜州………”
這幫豺狼虎豹似的吐蕃官員,仿佛連哈喇子都快要流出來了!
梅阿迥,果然不愧為吐蕃一哥!
此等情形之下,他還能保持清醒,問出了最為關鍵的問題。
“瓜州如此富庶!咱們能攻得下來嗎?”
豬哥軍師聞言,又開始臭顯擺了。
“讚普多慮了!唐國表面上看著很強盛,實則已經爛透了!安西都護府承平日久,十多年來未曾一戰,如今除去老弱病殘,恐怕能戰之兵僅余萬余,此番一下子就增兵勃律四五千,咱們以有心算無心,此戰必勝!”
這狗日的豬哥軍師!
攛掇吐蕃人攻打自己的祖國,竟然毫無一點心理負擔!
典型的漢奸賣國賊嘛!
梅塞得聞言,登時眉開眼笑的誇讚道:“這還像句人話!以後說話別拽文!此戰過後,本都護就賞你一名美人!”
豬哥軍師哈巴狗似的,立即表示感恩戴德,帳內頓時一片歡聲笑語。
此後幾日,勃律的告急文書,雪片一般飛向安西都護府。
安西都護張孝嵩,擔憂勃律被吐蕃滅國之後李隆基雷霆震怒,一咬牙又派出了三千精兵前往馳援。
在他看來,吐蕃與大唐已經相安無事了這麽久,吐蕃如今正與勃律戰的如火如荼,肯定不敢再起戰端。
況且,大唐邊關的城池亦不是那麽容易突破的,吐蕃人應該不會鋌而走險。
可惜的是,他這次真的預料錯了,他低估了富庶的瓜州對於吐蕃人的誘惑力。
這就相當於一個,八輩子沒見過女人的壯漢,夜裡看見前面有一個性感美女獨行於樹林,不想撲上去那就怪了!
至於,是不是倩女幽魂?那總得撲了之後才知道吧?
吐蕃這個大壯漢,果然淫笑著就撲了過來。
安西都護張孝嵩,低估了吐蕃人的貪婪與凶殘。
有了大唐漢奸的點撥,梅阿迥的這招虛虛實實、聲東擊西之計,用的還是可以的。
安西城下突然出現的兩三萬吐蕃士卒,著實嚇壞了守城的都護府兵士。
十幾年沒開過戰了,早就馬放南山、刀槍入庫了。
盡管日日口中喊著戍邊衛國,可是誰也沒真的當回事,腦子裡的那根弦,其實從來都未曾繃緊過。
這就是承平日久的弊病啊!
連他張孝嵩自己,壓根都不信,吐蕃會選擇這種作死的兩線作戰打法,何況守城的這些老弱病殘呢?
當吐蕃士卒開始攻城之時,張孝嵩才發現,城頭滾石不足,擂木也已經腐朽,就連刀槍劍戟,都生鏽的生鏽,丟失的丟失。
別說全民皆兵了,除了日常輪換,敷衍式巡城的那一部分武器尚可使用之外,裝備齊了馳援勃律那七八千士卒之後,武庫之中全是殘損兵器,連軍中老弱的武器裝備都湊不齊,怎麽全民皆兵?
弓弩、箭矢,亦可想而知,這城還怎麽守?
最終,安西城被吐蕃一鼓而下,城中老弱病殘還不待吐蕃士卒攻上城頭就一哄而散了。
這下子,兵敗如山倒。
都護張孝嵩見回天乏術,算他還有點骨氣,誓死不逃,最終戰死在城頭。
李大刺史聞報之後大驚,立即令郭子儀備戰,瓜州傾注了他十年心血,豈能容異族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