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之前對於徐德的事雖然很是擔心,但是也沒有當成一件大事,畢竟他又沒鬧出人命來,再怎麽樣,英國公也不能殺了他。
可是這一次卻不同。
如果放印子錢逼死了人命的事情被英國公知道了,那英國公是真的會殺了他的!
當初族裡有人就做出這種事,英國公就親手把他給殺了,還揚言說這是宗法,是宗族的規矩,哪怕是官府沒判死刑,家裡的人也會殺了他。
那一幕到現在都還刻在族長的腦海裡,他心裡怕的要命,只要想到就覺得心驚。
因此這個時候,他再也不能維持之前的冷靜了,一把就攥住了徐二老爺的手,失聲問道:“侄子!你說的這事兒可是真的?!你可要救救你叔叔啊!”
徐二老爺心裡哂笑了一聲。
原本如果不是朱元寫信過來,讓他要把徐青弄到牢裡去,他是不會把這件事用到這裡來的。
屋子裡安靜了一瞬,徐二老爺似乎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看著面前的人,低聲道:“叔叔,您不知道啊,徐青這人,他是我大哥的心腹,有什麽事都是他直接跟我大哥說,我......我管不住他啊!”
這事兒族長是信的,畢竟他也時常到京城去,也跟徐兆海打過交道,知道徐青的確是徐兆海身邊的親信。
而且最近徐二老爺來了這一陣子,他也冷眼看著,知道徐二老爺的確是使喚不動徐青。
徐青連他也不給面子啊!
族長頓時覺得大難臨頭了。
如果是徐二老爺主管這事兒,那他還不怕什麽,畢竟他知道,這個侄子是個軟趴趴的,也沒本事,最近才開始逐漸在家裡管些事了。
只要好好的跟他說一說,再多給他些好處,堵住他的嘴不難。
可是這事兒換成了是徐青管了,族長心裡就沒有指望了。
徐青才不會給他這個面子的。
徐二老爺咳嗽了一聲:“大哥他就是這個脾氣,徐青說的話他才信,前些天還因為徐青寫的信罵了我一頓呢,說我不懂事兒,徐青到處在走關系查清楚這些事,好清除族中的蛀蟲,我卻幫不上什麽忙......徐青最近已經頻繁找知府了,說是去問問三年前那件案子的卷宗。”
一道晴天霹靂下來,族長當即就變了臉色,整個人都懵了。
這要是真的去查,世上哪裡有紙能包得住火的啊!?
當年那事兒做的本身也說不上多周密,知道這件事底細的人都多著呢。
要是真的被他們知道,那還得了?!這家都要散架了!
徐二老爺看在眼裡,對此心知肚明,笑了笑就又狀似無意的道:“對了,說起來,徐青說查的差不多了,今天約了人去看卷宗,只要查清楚確定了,就馬上寫信回去給大哥......”
族長一直等到徐二老爺走了,都還忍不住發抖。
等到他派兒子出去打聽,聽說徐青真的下午約了知府在酒樓,就更是眼冒金星,額頭上直冒冷汗。
要是真的被徐青寫信回去了,那以英國公的脾氣,哪裡還有他的活路?!
他忍不住跌足感歎。
他兒子就要直接的多了,咬了咬牙就道:“說起這個,徐青也不過就是一條狗,我們再怎麽樣,也是國公府的正經親戚,正經宗族,難不成還為了這個殺了我們!?”
族長失魂落魄,臉色難看的厲害,半響才道:“你懂什麽?他還真的能為了這個殺了我們!他本來就嚴格下過命令的,只要有人敢借著國公府的門路欺男霸女,讓他知道了,敗壞了族裡名聲,一定會要了他們的命!”
“那就要了徐青的命!”他兒子哼了一聲,抖了抖面上的橫肉:“反正他不是還沒寫信回去呢麽?只要他死了,京城那邊兒從哪兒知道消息?反正我看徐二哥人不錯,也好說話,到時候殺了徐青,這事兒就穩了!”
族長心中猶豫不定。
他兒子忍不住了,催促他:“死馬當成活馬醫,死別人,總比死咱們自己好!”
族長也咬了咬牙。
死道友不死貧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世上的道理向來就是這樣。
而另一頭的徐青卻絲毫不知道現在自己已經被人惦記上了,他出了門便徑直要了馬,預備去酒樓見金瓊手底下的一個乾女兒。
金瓊這個人狡猾謹慎,唯一信任的就是身邊一個從前是清倌人的乾女兒叫做雲畫的,聽說他什麽事兒都會和雲畫說,身邊存下的那些東西,也都給了這個乾女兒。
這一次徐青也的確是查出來,金瓊這些年和國公府往來的信件都不見了蹤影。
按理來說,這些信應當是在雲畫那裡。
他一定要得到這些信,以徹底除去這一次的隱患。
可是他才出了門轉過了正華大街,拐過了牌坊,正要上約好的那家酒樓的街道時,頭就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猛地砸了一下,頓時就從馬背上給滾落到了地上。
幸虧他身手矯健,反應也快,當即就做出了防禦的姿勢,避過了緊跟著來的大棒,而後就順勢一滾,到了牆角, 背貼著牆站了起來,警惕的防備著從胡同四面鑽出來的人,沉聲問:“你們是什麽人?竟然連我都敢動,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族長的兒子夾雜在人群中,落在中間靠後的位子,壓低了聲音吩咐人動手。
徐青是誰?!
是他家的劊子手!只要不殺了他,他們一家就都活不了。
眾人一擁而上,用棍子的用刀的,徐青一時招架得手忙腳亂,糟糕的是,他出來根本沒帶兵器,也沒帶護衛,也因此連個可以幫忙的人都沒有。
僵持了一會兒,一開始徐青還能勉強保護自己不被打傷,可是對方來的又急又猛,而且還一個個的不要命的一擁而上,他很快就受了傷。
一旦受了傷,就更是撐不住了,徐青終於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猛地嘔出了一口血。
族長兒子冷笑了一聲,正準備一氣要了他的命,卻忽然由大隊的官差湧了進來,他見徐青已經奄奄一息,便急忙喊了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