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後院的小姑娘來說,她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今天穿哪件衣服,明天該帶哪樣首飾,閨蜜的花會或是生辰辦的是不是比自家的排場還大。
而她們是這樣的時候,是對長輩們笑意盈盈尊重有加的時候,有一個人卻不是這樣。
她不按照大部分人的生存規則和軌跡來,她能夠跟自家長輩在皇宮裡起爭執,能夠讓自己的父親轉瞬下獄。
而這樣的人竟然還沒有得到報應,還能夠好端端的、若無其事的站在這裡。
這才是這天底下最為可笑也最叫人不能容忍的事。
況且這個人竟然還沒有做錯了事不容於天下人的自覺,她竟然還能反問自己當初出現在顧家宴會上是為什麽.....
而她明知道是為什麽!
那一次她幾乎以為自己是得了顧夫人親眼,立即就要跟一門三尚書家裡的傑出的嫡子定親了,可是顧夫人竟然對著朱元要死要活!
而朱元根本不賣顧夫人的面子,直接就說出了顧傳玠一文不值的話來!
一文不值!
如果顧傳玠是一文不值,那麽她這個圍繞著顧傳玠轉的,恨不得嫁給顧傳玠的人是什麽?!更可恨的是,當時她替顧夫人說了幾句話,朱元似笑非笑,連個眼色都沒有給她!
這是何等的倨傲!
而憑什麽?朱元這個鄉下來的土包子憑什麽對著她如此狂妄?
現在朱元竟然還有臉問出聲,她冷笑了一聲,大冬天的手裡還拿著一把紈扇,遮住半邊臉只露出兩隻充滿不屑譏諷的眼睛來,用恰好能被周圍人所聽見的聲音高聲跟她的姐妹們解釋:“哦,忘了大家或許不知道眼前的朱元朱姑娘是什麽人了,這位朱姑娘......”
她嘖了一聲,意味深長的打量了她一眼,見朱元根本不為所動,便語帶惡意的道:“這位朱姑娘就是那個讓自己親爹死了,親祖母上吊,誰沾誰倒霉的那位朱姑娘啊!”
眾人發出一聲驚呼,顯然朱元的名號,她們就算是久在深宅大院,卻其實也是聽過的。
向問天憤怒到了極點,對於這些小姑娘出口傷人的行為也很是無奈,他一個大男人,總不好上去一人打一耳刮子泄憤。
再說這些姑娘們都是金尊玉貴的名家千金,他要是一巴掌下去,那不是在幫朱元,那是在給朱元樹靶子。
面對這樣的人,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他低聲跟朱元咳嗽了一聲:“姑娘,算了,我們走吧。”
朱元也沒有把這些小孩子們的挑釁放在心裡,反正來這裡是為了找人的,現在看來,她要找的人層次太高,不會出現在這裡,那留下來跟著幾個小孩子吵架也沒什麽意思,她點了點頭,轉身要走。
可朱元這不聲不響的態度更叫錢嶸面上做火燒。
就好像在朱元眼裡,她做的這些不過是小孩子在瞎胡鬧,她甚至連正眼也沒看自己一眼。
這算什麽?!
她走前幾步,猛地伸手往朱元背上推了一把:“喂!鄉巴佬,我在跟你說話!”
向問天跟尹吉川詫異不已,立即便擋在朱元跟前。
可朱元還是被她一用力推了個趔趄,不由得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冷聲問她:“錢姑娘是不是腦子有些問題?你出言不遜,我既不還嘴也不還手,難道這還反倒叫你不高興了?”
朱元向來不是逆來順受的人,被人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她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睥睨錢嶸:“還是說錢姑娘這個人就是這個性子,別人對你好言好語你受不了,非得要把人逼急你才開心?”
錢嶸面上一陣青一陣白,咬著唇怒瞪著她冷笑:“我只是不知道你這樣的人怎麽還有臉面出來行走,若我是你,早已經沒有臉出來見人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你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麽名聲,誰願意跟你沾上關系?!”
朱元緩緩歎了口氣。
“阿嶸!”朱元正要反唇相譏,二樓傳來少女清脆的叫聲,她抬眼一望,就看見一個穿著翠綠色衣裳,底下配著一條銀白色挑線裙子的少女站在欄杆後頭喊了一聲,而後緩步下了樓梯。
朱元眯起了眼睛。
而錢嶸已經歡喜又委屈的叫了一聲遊姐姐,瞥了朱元一眼,提著裙擺飛快的朝著她跑了上去,小聲的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
那個被錢嶸稱作遊姐姐的人從頭到尾也沒有正眼看朱元一眼,就算是錢嶸義憤填膺的跺腳,也仿佛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她親手替錢嶸理了理衣襟上綴著的銀鏈子,輕聲不知道跟錢嶸說了什麽,便見錢嶸嘟著嘴巴不再出聲了。
她一出現, 那幫原本圍著錢嶸的少女們也都陸續朝著她湧了過去,眾星捧月的仿佛在跟她急著說什麽。
向問天看看那邊,又看看被扔在這裡先被挑釁後又被無視的朱元,張了張嘴巴有些難堪的惱怒。
這些人到底是怎麽回事,一邊挑起事端一邊又做出這幅模樣來,真是把人給看扁了。
他哼了一聲,臉色不大好看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還說什麽京城大店,你們就是這麽做生意的?狗眼看人低!”
錢嶸立即不屑萬分的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做誰的生意也不做你們的生意,像你們這樣的人,原本連這店門都不配進!”
那個少女立即呵斥了錢嶸一聲,皺著眉頭不知道跟她說了什麽,而後便轉過身來,視線往朱元身上掃了一遍,面無表情的吩咐底下的人:“看看她看中什麽衣裳,直接拿給她,就當是我替我妹妹出言不遜得罪人的賠禮,而後就送這位姑娘出去吧。”
相比較起錢嶸的出言不遜來,這個後面出現的姑娘身上的傲氣更加展現得淋漓盡致,她連問一問為什麽發生爭執的心情都沒有,更不把朱元這個人當回事看在眼裡,甚至直接用東西來打發人。
好像在她眼裡,跟朱元說一句話,都要髒了她的嘴巴一樣。
而她底下的人做的更明顯,甚至已經將之前朱元用過的杯子都給徑直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