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達,嗞達。”衝鋒號響起,沉悶而刺耳。
“衝呀,殺鬼子呀。”怒吼的叫聲,震耳欲聾。
七十多個鬼子分成三個梯隊,互相交替著進攻,兩把機槍分兩側向林子中掃射。
彪子看著鬼子進攻的隊形,互相配合,十分巧妙,頓時愣神。
此時,只見灼熱的火焰在林中肆虐,子彈在亂飛,塵土飛揚,木屑樹葉亂飛,那些中國士兵隻好把頭埋入戰壕中,一動也不敢動。
沉重的鐵蹄,黑森森的槍口,灼熱的子彈,嘶吼的機槍聲,猩紅的藥膏旗,正慢慢的向林子逼近。
林子中,一張張黑髒的臉抬了起來,望向了步步緊逼的鬼子。
“連長,鬼子又衝上來了,我沒子彈了!”吳甲常喘著粗氣,手中的歪把子早就打完子彈了,而步槍的子彈在這節骨眼上,又打完了。
“我也沒子彈了。”
“我也沒有了。”
超文,魯子,詳文也在後面跟著叫。
周圍的戰友們除了幾個還在打槍外,幾乎都停了下來,從早上激戰到現在,已經彈盡糧絕了。
楊大力用心的瞄向了一個鬼子旗兵,“呯”的一槍打出,就聽到了前面響起了衝鋒號的聲音。
“哈,援兵,我們的大部隊來了!”楊大力看見了戰旗招展,呐喊聲響起,就高興的叫了起來。
“真的是大部隊呐!”當大家抬起頭時,就看到戰旗在飛揚,衝鋒號不停的響。
“上刺刀,能動的,都給我殺出去,殺鬼子!”楊大力從戰壕中跳起,揮著手中的步槍叫。
頓時,群情激動。
幾個被打傷了手腳的士兵也互相挽扶著,站了起來,抓著上了刺刀的中正步槍,在後面跟著,吃力的衝了上去。
迎敵,正面迎敵。
魯子,吳超文,吳甲常,吳詳文,和楊連長率先衝了上去。
七十多個鬼子看見這些衣衫破爛,一臉肮髒,像鬼魅一般的中國士兵衝上來時,頓時呱呱亂叫,接著就是“呼啦”的退彈,迎了上去。
一個鬼子正怪叫著,手中的三八大蓋正要向楊連長刺去時,“吱”的一聲,從後面射來了一枚子彈,正中他的腦後杓,刺出的刺刀在楊大力面前一沉,就垂了下去。
彪子正伏在後面的一堆亂石之上,瞄向了這群鬼子,那個凶,就打那個。
一拉槍栓,一棵灼熱的彈殼蹦了出來。
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變得凌厲了起來,瞳孔中噴出灼熱的光芒,瞄著那些狂暴的鬼子,又一扣板機,目光所及,是血霧的飛濺。
七粒子彈悉數的打了出去,但當又壓上兩顆子彈時,彪子卻無奈的把槍垂了下去,因為前方,鬼子已經和楊連長他們一百多士兵糾纏在一起,再開槍,就會傷及到自己人了。
再看秀兒帶著那二十多個百姓,高揚著用旗袍做成的戰旗,一邊高喊著殺鬼子呀,衝呀。
李大爺一邊用嘴叫著:“嗞達,嗞達。”一邊在後面衝,背後的紅飄帶揚起,那種視死如歸的急跑,讓彪子心中的血一熱,就從亂石中跳下,把長槍往肩上一拉,從腰間撥出那把鬼子的武士刀,就向鬼子衝去。
一刀直刺,從一個鬼子的腦後刺了出去。
“哢嚓”的一聲,一個腦瓜子滾了下來。
滴血的武士刀再次揮起,那些鬼子看到武士刀探來,頓時大駭。
彪子身後,一群人舉著戰旗叫著喊著,就衝了過來。
那些鬼子看到後面的援軍就要趕到,趕快大驚的叫著,喊著,就奪路而逃。
“殺鬼子呀。”李天助和張春蘭手中的三八大蓋刺出,竟然刺倒了一個張牙舞爪的鬼子。
兩人的臉色隨之一喜。
楊連長也跟著刺倒了一個鬼子,就看見秀兒帶著一拔人直衝而來。
“你們?”楊連長看見秀兒帶著一眾人衝過來,就激動的叫了起來:“想不到呀,秀兒你長本事了,居然帶來了一支隊伍。”
“追呀,不殺掉這些鬼子,會帶來更多的鬼子的!”秀兒手握兩把盒子槍,轉身就衝向那些向東逃去的鬼子,抬手就是兩槍。
“砰,砰。”
正看見兩個鬼子重重的摔倒時,一個身影也跟著衝了過來,托著槍,瞄向了鬼子。
五十多個鬼子沒有回頭,只是死命的向前衝。
彪子嘴角一勾,就扣動了板機,又有一個鬼子重重的摔倒,撞在亂石上。
“連長,咱們到底追不追呀?”吳甲常看到鬼子跑了,也急急的問。
“窮寇勿追,人家子彈充足,我們餓得兩腿發抖,子彈也沒幾顆,追什麽追?”楊大力衝吳甲常瞪了一眼。
“也對,我已經沒子彈了啊。”吳甲常拍了拍扛著的歪把子,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你們?”當楊連長正準備向這些衝上來的援兵客套幾句時,不禁啞然失笑。
這那是什麽兵呀?
除了前面一男一女手中有槍外,其余的人都是拿著根木棍,而且都是穿著平民的衣服。此時,正傻傻的望著腳下的屍體和那些倒地的傷兵。
“你們都是上海的鄉親麽?”楊大力望向他們,問。
“是呀。”眾鄉親衝楊大力點點頭,露出個生澀的笑容。
“啊,你們打鬼子也是夠英勇的呀!”李大爺走了過來,打量著這些比乞丐還乞丐的士兵,不禁由衷的說。
“你們手無寸鐵,怎麽敢玩衝鋒呢?”楊大力不禁皺眉。
“我們也有槍呀!”李大助拉著張春蘭來到大胡子面前,揚了揚手中的三八大蓋,說。
“呵,不錯,你很勇敢呀!”楊大力看見李天助手中的三八大蓋的刺刀上還有血,不禁衝他點了點頭,豎了豎拇指。
“我還是該謝謝你們,為我們這些殘兵解了圍。”
楊大力又衝李天助說著。
就在此時,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走了過來,衝楊大力叫:“該道謝的是我們,你們千裡迢迢從廣西來,浴血奮戰,不怕生死,我們上海人欠你們一聲感謝呢!”
“老先生,你太客氣了。”楊大力趕快說著,一邊望向彪子:“彪子,你怎麽帶這麽多鄉親來了呢?”
“唉,說來話長。。。。。”
正要說著,卻見張春蘭召呼那些躲在屋子裡的婦人和孩子過來。
張奶奶看見大家沒事,才長長的舒了口氣,但看到林子的邊緣有幾個傷員臥在地上,正在掙扎著,要爬過來。
又看了看腳下不遠處, 幾個受傷的士兵正在坐著喘氣,便叫了起來:“大家還在愣著幹什麽?還不趕快搭把手,為勇士們包扎一下傷口。”
說著,第一個就去扶這些傷兵,用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條,包扎傷口。
“有鬼子,這個傷兵是鬼子!”一個婦人正要為一個傷兵包扎手上的傷,卻發現是個鬼子,於是,就叫了起來。
彪子和秀兒聽到叫聲,就跑了過來,把槍口對向那個受傷的鬼子。
魯子和大個子吳甲常也跟著衝了過來,手中的槍也對向了這個鬼子兵。
“這裡又有一個,又是鬼子!”一個婦人又在他身後發現一個,一個右腿被子彈打穿了,正在流血。
兩個鬼子爬了過來,合在一起,站了起來,當看到一大群中國士兵用槍對向他們時,雙眼便閃出一抹恐怕的神色,看著這些衣衫破爛的士兵。
“就你們這些兵,想殺我?”
一個臉部猙獰的鬼子輕蔑的看著面前的中國士兵和一群手無寸鐵的百姓,頓時不屑的笑了起來。
另外一個鬼子也跟著笑了起來。
一把武士刀伸了出來,刀尖就指在那狂笑的鬼子鼻尖上:“不敢?那你就償償你們的東汗刀吧。”
“反正這把刀也是你們的,用這刀打發你們回老家不好麽?”彪子走了出來,衝兩個受傷的鬼子咧了嘴。
手中的刀抬起,冷笑:“我就是喜歡砍腦瓜!”彪子說著,手中的武士刀就指向那個說話的鬼子。
“砍腦瓜?”那鬼子一聽,臉色微變,身子忍不住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