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山右邊的八裡鎮,槍聲和炮聲仍然異常激烈,一拔又一撥鬼子兵衝了過來,一輛跟著一輛的坦克碾過,那些低矮的土屋和三差不齊的樓子一幢接一幢的被炸得七零八落,倘大的鎮子轉眼間便成了個廢墟。
鎮子中間那幢三屋高的樓子,是八裡鎮最高的房子了,也是全鎮的製高點,剛被第七軍的八連佔領,但卻成了鬼子的攻擊目標。
一輛鐵王八對著那閣樓就轟的一聲,一聲炸響,火光衝天,那閣樓就塌了下來。
鬼子們把這塌下來的閣樓團團包圍,一邊獰笑著,一邊叫:“死啦,死啦,統統的死啦。”
但笑聲未停,卻見在硝煙中,有上百個中國士兵從塌下去的樓閣中爬了出來,雖然個個都是血淋淋的,又髒又黑,像個鬼魅一般,但手中依然抓著槍,看到圍上來的鬼子,抬槍就打。
“砰,砰,砰。”
槍聲急響,獰笑的鬼子便倒下一大片。
沒倒下的鬼子趕快臥倒,趕快拉槍栓,但還沒來得及扣槍機,那些像鬼魅一般的中國士兵就衝了上來。
“哢嚓。”鬼子們趕快退子彈,上刺刀。
刺刀對刺刀,雙方都在吼著,叫著,刀尖直刺而出。
秀兒被石壓在下面,幸虧有幾根木頭擋著,還有兩個八連的戰友護在兩邊當了墊子,才沒有受傷,可是那兩個年輕的桂軍,已經被亂石砸得血淋淋的,已經沒了氣息。
秀兒在亂石下面不能動彈,但仍然能看到外面,而且看得一清二楚。
只見八連的戰士們不畏強敵,勇敢的衝向了敵人,抓著接上刺刀的長槍,就向鬼子刺去。
刺刀格鬥,異常激烈。
鬼子三把刺刀同時刺向一個中國士兵,“吱”的一聲,就刺入了士兵的肚子。但那士兵卻一口熱血噴向了正面的鬼子,手中的長槍那把刺刀被他折下,手一抬,就將刺刀刺入了面前那個鬼子的脖子之中。
猛的一撥,又刺向了左側的鬼子。
但余力未足,只是刺入半截,手就軟軟的垂下。
那個剩下的鬼子剛把刺刀抽回,身後就衝來了一個中國士兵,手中的長槍重重的向他的頭上砸了下去。
但那個鬼子剛倒下,那個桂軍還沒來得及回頭,便被一把刺刀直刺而來。
身子猛的一閃,刺刀從腰間滑過,那個士兵猛的一拽刺來的長槍,腳一抬,就向那逼近身邊的鬼子踢去。
鬼子那笨重的身體被踢飛了出去,士兵終於搶到了一杆三八大蓋,手中的三八大蓋一抬,就向前面正在撕打的鬼子衝去。
八連上百個士兵沒有一個退縮,被刺倒在地的士兵,沒能爬起來,但仍然用手去抓那些鬼子的腳,張嘴就咬。
咬得鬼子哇哇直叫,鬼子用刺刀猛刺,直到那些倒地的桂軍不能動彈為止。
一百多桂軍被源源不斷衝上來的鬼子衝擊著,一千多鬼子在留下一百多具屍體,才把這一百多廣西男兒刺殺在地。
廢墟中,一個個廣西熱血男兒抱著鬼子,或抓著長槍,或沒了臂,沒了腦袋,一個個都是向前衝的姿勢,雖死猶生,永遠向著戰鬥的地方,直至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秀兒在廢墟中壓著,不能動彈,想喊也喊不出聲來,唯一能做的是,咬著嘴唇,不讓淚水流下。
別了,八連的兄弟們。
心在哭,看著最後一個士兵,拉響了一個手榴彈。
“哎呀,什麽水面打跟鬥哇?什麽結子高又高哇?什麽樣的人最可敬呀?什麽樣的人最親呀?”
秀兒在心中大聲的喝著,此刻,她相信,那些倒下去的兄弟士兵能聽到她的歌聲的,因為她已經看到了士兵那張年輕的臉,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她好想把最動聽的山歌唱出來,送兄弟們最後一程。
“大丈夫許國,不必相送。”
又聽到彪子在耳邊叫,腦子裡就浮現出彪子那偉岸的背影,扛著一把大刀,衝向了鬼子。
“對了,彪子呢?他現在在何處呀?還好麽?”秀兒想起彪子,心中頓時來了牽掛。
“殺呀。”
就在此時,殺聲震天,一支戴鐵帽腳穿草鞋的隊伍正直衝而來。
亮晃晃的大刀片子,叫著桂柳話,上千人之多,正咆哮著從北面衝向了鬼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