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是機槍噴出的火舌,從揚起的泥土上掃過,掀起了一陳陳塵煙。
一通掃射,子彈呼嘯而來,又有幾個彎著腰低著頭挖土的士兵應聲倒了下去。
血,把黃土染紅。
幾個在後面臥倒伏在地上的士兵見狀,悄悄的匍匐著,爬入了新挖的壕溝中,弓著腰來到倒在機槍下的士兵屍休身邊,抓起鏟子又上前挖起土來。
但子彈仍然像死神一般隨遇而至,每挖進一米,就有一個士兵倒下,但很快又有士兵補上,接著挖。
“兄弟,如果我死了,你就用我的屍體為活著的兄弟擋下子彈!”一個剛加入挖土的士兵對身邊的士兵說著,然後就低著頭挖土。
眾士兵盡力的挖著土,鏟子揚起,又是一把黃土。
士兵們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胡子拉碴,一臉焦土,看來,也是個在戰場上拚過命,從鬼子堆爬出來的幸存者。
鏟子挖得更快了,大家都希望爭取以最快的時間挖到鬼子的陳地下面去。
隻有攻上陳地,才能更多的殺死小鬼子。
後面兩萬兄弟還在等著呢。
挖,挖,隻有用力的挖。
“噠,噠,噠。”機槍仍然噴著火舌,又一梭子彈掃了過來。
揚起的鏟子還沒來得及放下,子彈已投從身體上撕開了幾個血洞,鮮血跟著塵土在飛揚。
那老兵不可置信的望了望身邊還握著鏟子的兄弟,再看了看身上的血洞,緩緩的倒了下去。
“大兄弟,你怎麽啦?”
一個戰士爬過去,一把扶住就要跌倒的他。
“快,將我的屍體放在上面,擋著子彈,快挖,再不挖,天就亮了,到時候。。。。。”
“大兄弟。。。。”
挖著泥土的士兵們都叫了起來。
楊大力正伏在敢死隊聚在一起的壕溝裡,看得心中一緊,握著拳頭重重的一捶溝邊的焦土,提著槍抓著子彈袋,又向彪子伏著的方向爬去。
“連長,連長,你回來了?”
當彪子看見一個滿臉胡子的大兵匍匐爬回來的時候,頓時就叫了起來。
可是,鬼子陳地上的十幾把機槍正噴著火舌在肆虐,子彈噗噗直響,士兵們趕快伏下去,子彈打入焦土之中,掀起了一片塵埃。
此時,子彈的破風聲由遠而近。
彪子看得真切,看見子彈就要掃到連長的背後,伸手就一把拉著連長,拽入了彈坑之中。
子彈已經從頭頂上擦過,響起尖厲的嘯叫聲。
楊大力喘了口氣,看著超文,魯子,秀兒幾個正用關切的目光看著他,彪子還一遍又一遍看著他的身體,接著問:“連長,子彈沒打中你吧?”
“放心,我死不了!”肩膀的疼痛讓他皺了皺眉,楊大力掃了眼眾人,發現五個北流仔和一個女兵還好好的伏在坑中,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揚了揚手中的子彈袋,叫:“一百發子彈弄到手了,快,每人二十發,快分了,子彈上膛,準備戰鬥。”
眾人就伸手住子彈袋裡抓了一把,也不數,先放入口袋,再在槍上壓上五粒,又仔細檢查了一下手中的步槍。
彪子一拉手中步槍的槍膛,發現槍膛裡還壓著五發子彈,心裡不禁一樂,看來,那個五連的韋連長還是有點良心的,不但給的是一支好槍,還送了五發子彈呢。
用步槍向前瞄去,只見前面新挖的壕溝湧入了無數的人影,正迅速向壕溝衝去。
接著,
無數的手榴彈掀起,向鬼子的陳地砸去。 頓時,火光衝天,震耳欲聾。
兩輪手榴彈轟響後,衝鋒號再次吹響。
“八桂兒郎,衝呀!”
所有的士兵瞬間站了起來,咆哮著,吼叫著,排山倒海般向陳家行方向衝去。
“衝呀。”秀兒第一個從坑中躍出,也叫著向前衝。
彪子和吳超文,魯子,甲能,詳文也一躍而起,向前衝去。
當楊大力從坑中爬起來時,彪子他們五個已經衝出了老遠。
“你們還是警衛班的兵麽?怎麽把我這個連長丟了呢?”楊大力吼得很大聲,看見彪子他們仍然向前奔去,隻好用力跟在後面跑。
前面特別多坑,壕溝,加上臨時挖的,炸彈炸的,路特別不好走,身體敏捷的,能從上面躍過去,但體弱的,身手遲笨的就會不小心的掉入坑中。
秀兒只顧急跑, 也沒看腳下的路,一個急衝,重重的摔入一條壕溝之中。
“哎呀!”
彪子在後面看得真切,但由於衝得太快,已經跟著吳超文他們從秀兒頭上躍了過去。
聽見秀兒的叫聲,彪子和吳超文他們才止住腳步,回頭一看,黑乎乎的,什麽也沒看見。
此時,楊大力也跟著追了上來,看見彪子幾個正伏在壕溝邊看,也跟著停下來,問:“怎麽回事了?”
“秀兒掉進去了。”彪子伏在上面叫。
“這妹仔怎麽連個坑都跳不過呢?這樣的素質還打什麽仗?”楊大力說著不由笑了起來,然後雙眸一瞪,望向彪子,叫:“你還愣著什麽?跳下去把她拉起來呀。”
彪子愣了愣,還是帶著一些猶豫的,萬一伸手拉她,又佔了她的便宜那豈不會被罵死?
但眾人正在極力望向溝中的時候,只見秀兒正用力從濠溝中借著火光正向上爬。
一身是泥,看上去就像個泥人,隻是那手中那杆槍,證明她還是個兵。
楊大力和吳超文伸手將她從溝中拽起,她一上來,就掙扎著站起,望向火光衝天,喊殺連天的前面,叫:“你們在等我幹什麽呀,還不衝上去殺鬼子?”
說著,握著槍就向陳地衝去。
“衝!”楊大力向超文彪子他們幾個揮揮手,跟著秀兒後面衝去。
“記著,咱們幾個不許分散,一定要在一起,互相照應,一起殺鬼子,你們聽到沒有?”楊大力邊走邊叫。
“聽到!”眾人一邊跑一邊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