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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與龍之王座》第3章 起航三
  初春時節,暖流從海面上飄來,趕走了冬日的嚴寒,春雨過後陽光正好,櫻花的繽紛落葉灑在鑲祈國都的街道上,為這童話般的城市撒上一層淡雅浪漫的粉色。

  星塔算是這個城市最著名的建築物之一。它修建於百年之前,位於鑲祈國都臨海的一角,被稱為一座史詩級的建築,因為星塔足有將近500米高。夜晚站在塔頂,伸手仿佛能摘到天上的星星。塔身由純白的理石構築,湖藍色的琉璃頂,星塔像是一個身材纖細的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裡望著海邊。

  據說當年鑲祈國王深愛的王妃是從東方一小國遠渡重洋而來,她思念著大海另一邊的親人,每日憂思愁容,茶飯不思。看著美人垂淚,國王心痛,便下令修建了這座高塔作為王妃的寢宮,能讓自己心愛的王妃想家之時能夠站在這裡遙望家鄉。隻是帝王的愛是絢麗而又短暫的,隨著時光流淌,當歲月的刻痕爬上王妃的臉頰,這座星塔漸漸地只剩下王妃一人,每日孤獨寂寞的守望。

  最後在王妃老去的那一天,她梳著最端莊的妝容,穿起了家鄉的盛裝,她仿佛又回到她十八歲時最美的模樣。她站在星塔上,晚風吹起了她的裙角,她的發,她遙望東方張開手臂。王妃從星塔上一躍而下,像是籠中的鳥,終於可以自由的翱翔。

  百年過去了,這裡變得很冷清,國王的王妃們都會遠離這裡,因為更多人把這裡看做是那王妃的墳墓。時至今日,便只剩下兩個體態有些臃腫的皇家侍衛,懶洋洋的看守在那裡。

  也許是因為海邊的風帶來清新的氣息,陽光溫暖而輕柔的灑下,景色如詩如畫,兩名侍衛似是有些陶醉的昏昏欲睡,也許是百年來這裡清冷的除了來打掃的仆人便幾乎沒有訪客,侍衛早已丟失了他們的警惕心。以至於林楓瀾橫抱女孩,閃身輕躍到星塔的鐵門之後,還順手丟了兩枚金幣放在了他們的軍帽之上他們都沒有注意到。

  林楓瀾牽著艾爾莎的手,步入星塔之中,可見國王當初對王妃愛的熾烈。拚花的大理石地面美輪美奐,陽光從彩色斑斕的玫瑰琉璃窗中透射進來,映照在穹頂垂將下來的金色水晶吊燈上,這裡熠熠生輝的像是一座夢幻皇宮。或許國王也有過與這位王妃廝守一生的想法。

  二人沿著螺旋樓梯拾階而上,步履不徐不疾。林楓瀾一邊走著,一邊為艾爾莎講著星塔的故事。

  推開精美的門,他們來到了王妃的臥室之中,裡面的家具精美卻難逃時光的侵襲,鑲嵌的金箔已經片片剝落,露出斑駁。

  艾爾莎牽著林楓瀾的手,來到觀景窗前,推開窗,清新的海風吹來,帶走了這裡陳腐的氣息。海鷗帶著歡快的叫聲從塔前掠過,飛向海洋,天空碧藍如洗,與大海連成一片。

  “你想家了麽?”。林楓瀾看向遠方,輕聲問道。

  “家?”艾爾莎像個小貓似得縮了縮身子,舒舒服服的趴在林楓瀾的膝蓋上,剛剛爬樓梯可是累壞了她:“八年前,當他們送我來到異國,那個地方就不是我的家了。要知道八年前,我隻有七歲啊。”

  空中的白雲映在艾爾莎那雙美麗的眸子上,浮動像是她的思緒,飄向了她還在聖光王國的時光。

  出生在聖光王國的那個家族,對於艾爾莎來說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她的全名是艾爾莎.阿特拉斯。阿特拉斯家族,這個以神話故事中負天巨人為姓氏的家族,是聖光王國的巨頭。在王國的政治經濟領域之中,

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沒有人能說清,阿特拉斯家族是多麽的富有,人們猜測如果阿特拉斯家族想,他們可以用黃金鑲嵌聖光王國的索菲亞大教堂。  艾爾莎的母親來自聖光王國一個不過是子爵爵位的小家族,但她的美貌卻征服了阿特拉斯家族年輕的家主。記憶中的媽媽,總是穿著一身素色裙子,不施粉黛,渾身上下唯一的裝飾,便是別在她紅色秀發上的紫晶發卡,當和那些家族裡妝容豔麗衣著雍容的名媛一同出現在家族聚會時,她就像是一朵羞澀綻放的白蓮花,宴會廳仿佛變成舞台,聚光燈隻為她而亮,所有的女人都黯然失色。可在這樣一個家族之中,艾爾莎的母親隻憑借美貌,是站不住腳的。家主的正室夫人妒忌她的美貌,她因為出身低微,自然也不受到元老會那些心機深沉的老頭子們的關照。

  她和媽媽還有一位父親收養的小姐姐生活在阿特拉斯家府邸角落那個不起眼的院子,年幼的她每天都會和小姐姐一起陪著媽媽侍弄院子裡種植的山茶花,傍晚媽媽便會坐在夕陽下懷抱著小艾爾莎靜靜的看向門外,像是在等什麽人。隻是記憶中,爸爸來的次數並不多。對於年幼的艾爾莎來說,生活中雖然有些缺少父親這個角色,可是每天和母親在一起,還有小姐姐陪她玩耍,她是滿足而幸福的。

  直到有一天,她的父親伊戈.阿特拉斯遇到刺殺,這一戰伊戈的隨身侍衛全部陣亡,沒有人能想到憤怒起來的伊戈像是一頭髮怒的獅子,他揮舞著佩劍在五名精英刺客的圍攻下,斬殺其中兩人,一直堅持到家族支援的趕來,敵人的血染紅了他的金發。伊戈還是受了一處致命傷,那是一名刺客用心髒被伊戈刺穿換來的,刺客的細劍,如同毒蛇一般,從他的肋下刺入。伊戈被刺穿了肺葉,當他回到阿特拉斯家時,伊戈躺在床上不停的咳嗽,夾帶著鮮紅的血沫。

  “準備通知家主候選人,這麽優秀的男人有些可惜了。”在醫生宣布,他們對此無能為力之後,床榻前家族元老們的聲音冷得降到了冰點,不帶一絲感情色彩。

  嘭的聲音傳來,家主臥室的大門被推開,外面的陽光投射進來,驅散了屋子裡陰暗的氣息,女人的身影在陽光下拉的很長,看不清面目,只看到她那長長的紅發如烈焰燃燒。

  艾爾莎的母親跪坐到伊戈的床前,輕撫著伊戈的臉頰。家族沒有人阻攔他,就連平日裡欺壓她的家主夫人也如雕塑般無動於衷,舊家主死亡,新家主上任,每個人思索的是今後該走的路,都無暇理會母獅對於死去公獅的吊唁。因為獅子隻有活著才是王者,才有人擁拓。

  “你來了,真好。”伊戈傷的太重了,聲音沒有了往日的沉穩優雅,嘶啞的像是破舊的風箱。

  艾爾莎的母親看著他,不覺流出兩行清淚,美人垂淚如雨帶梨花,周圍那些各懷鬼胎的人,似乎也停止了思緒,被她的悲傷感染,一時間悲傷充滿整個屋子。那個如黃金鑄造的獅子一般的男人,身上的火焰漸漸地熄滅了,艾爾莎的母親很悲傷。

  “我愛你和艾爾莎,這些年你不會怪我吧。”伊戈問道。

  “我知道,我都懂。”艾爾莎母親搖頭,手輕輕拂過伊戈的金發:“你是我看上的男人,我當然懂你,我也不怪你。”

  伊戈笑了,他笑的很燦爛,自從他當上這個家主以來,他便很少這麽發自內心的笑了。他不敢親近艾爾莎母女,是因為他怕他的寵愛會給她們帶來災難。在這個家族家主並不能一手遮天,家主有元老會製衡,而家主夫人是元老會為他挑選的王國另一大家族的長女。家主夫人是個強勢而又善妒的女人。他在艾爾莎母女面前,隻能扮演貪戀美色的暴君,這樣她們母女才能在阿特拉斯這個外表光鮮實際卻猙獰如野獸一般的家族中生存下去。

  艾爾莎的母親拭去了臉龐的淚水,她把她白瓷般的手放在了伊戈的傷口上:“活下去,保護好艾爾莎。”屋內竟然起了風,吹起了她的裙角,她的紅發漂浮像是孔雀盛開的尾羽,她的眼眸變得空洞,似是要看向不知為何的未來。

  屋子裡的人一時緩不過神來,便是那些飽經風霜的元老們,也都驚呆了。

  一團柔和的光芒從她的手中綻放,絲絲縷縷的連接到伊戈的傷口,她的嘴唇微微的盍動,不知名的語言,似咒語又似神文,夢囈般傳出。這一刻如同聖母降臨人間,為信徒灑下聖光。

  伊戈的眼中有驚訝,他覺得流失的生命又回來了,清涼的氣息拂過在修複著他被刺穿的肺葉,表面的傷痕如時光倒流一般,漸漸地恢復平整。伊戈忍不住用力的咳嗽,鮮血噴濺,在艾爾莎母親身前仿佛遇到了一面透明的牆,像兩側滑去,這是他嗆入肺部的血。黃金獅子的生命之火又燃燒了起來。

  光芒漸漸散去,飄散的紅發漸漸落下,聖跡停止,女神重回凡人,艾爾莎母親虛弱的沒有力氣在拉著伊戈的手。

  “她是異端!她,她是女巫!”家主夫人的尖叫,打破了神跡一般的氛圍,也驚醒了那些元老們,他們並不認為這個美麗女人是聖母的化身,或者說他們並不想在這個問題身上與正牌家主夫人唱反調。聖光帝國是一個以教會發展而起的國家,在這裡一旦被判定為異端,等待她的隻有那可怕的火刑。

  女巫即便是救了人,可在人們的眼裡仍然是女巫,人們咒罵她們的同時畏懼她們的力量。家族元老會審判,艾爾莎的母親,海倫.凱特琳娜是女巫屬於神所不容的異端,被處以火刑。

  行刑的那一天身為家主的伊戈.阿特拉斯被足足50位全副武裝的家族侍衛看守在屋內。伊戈憤怒的敲擊著緊鎖的門窗,直到他的雙手鮮血淋淋,他砸碎了屋內的手邊的一切,他跪地苦苦哀求, 可是無論他做什麽,都沒有人理會,他仿佛與世間隔離。最後,他不在是那威風凜凜的黃金獅子,他隻是一條戰敗的狗,無力的靠坐在牆壁,眼神空洞的看著阿特拉斯家族的巨人家徽。

  海倫被釘在索菲亞教堂前立起的十字架上,十五公分的黑色長釘,穿透她的手掌,她的腳掌,深深的嵌入木架之中,鮮血滴滴答答的流淌,落在地上,鮮紅的仿佛盛開的妖花。圍觀的人頭接耳,眼中露著恐懼又帶著一絲殘忍的快感,女巫美得不可方物,惹人憐惜可卻奄奄一息,這一幕定格下來,像是一幅文藝大師的畫作。

  在她身下堆積柴火揮灑煤油的侍衛們拉下了頭盔上的面罩,他們害怕被女巫看到真容,被女巫死去的靈魂報復。

  “從今天起,便沒有沒有人和我分享丈夫了。”家主夫人今天穿著一身華貴的黑色禮服像是要為女巫送葬。她的面色冷得像是寒冰,眼中透出狂喜。

  海倫沒有理會她,美麗的眸子在人群中掃過,企圖尋找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看到小艾爾莎被兩名侍衛裹夾在人群中,臉上充滿了不解和恐懼,淚水順著她的眼角劃過,她害怕的說不出話來,緊緊的抱著手中的玩具熊,在那瑟瑟發抖,可憐的像是一隻無家可歸的貓。

  隨著元老會的命令,侍衛們齊齊的扔出了手中的火把,騰起的烈焰像是地獄惡魔的咆哮,瞬間便淹沒了那枯敗的花。

  “我,海倫.凱特琳娜以靈魂起誓,如果有人傷害了艾爾莎,我願舍棄一切的詛咒他。。。。。。”火焰中,傳來海倫最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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