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陛下，此一時彼一時！”

秦佐明想了想，隻得這樣說道:“彼時後金勢大，使得寧錦營不能相抗，不斷的喪城失地，軍功不璋，但是此時，後金已經被我等削減了一大半兵丁去了，這時候的政策，當是有所變化的！”

崇禎頻頻點頭，秦佐明說的有道理！

他繼續道:“張卿家那邊是什麽意思?”

秦佐明楞了一下，然後開口道:“陛下將軍那邊的意思，微臣不曾聽聞他說過，但是將軍有一句話，不知道微臣該不該說?”

崇禎輕笑一聲:“你家世代都是我朝的西南抵柱，那張書堂家也是國朝之處，就跟著太祖起兵的老臣子了，他又為我大明除了心腹大患，卿家隻管言來，今日這裡沒有君臣，只是你我說一說體己話而已！”

王承恩自然是知道陛下這是要問了國策了，他急忙一揮手，然後命令四周的侍衛散開，同時他自己親自守在禦攆之外，嚴防有人偷聽了。

“陛下，布置已然到位！”

王承恩輕輕敲了敲車廂，然後開口道。

對於這個大伴的機警，崇禎很是滿意的，見到王承恩已經是布置好了防禦，他開口道:“現在你有你與朕在這裡，隻管說來便是！”

秦佐明彎腰欠身，他開口道:“將軍曾與我家老夫人以及滿總製等人閑談起了國策，將軍有一句話，便是我家老夫人與滿總製也是讚歎不已的！”

“哦?”

崇禎微微有了驚詫了，張書堂給他的印象，還是停留在當初那個直接頂撞他的小吏的記憶上面。

他以為張書堂只是因為性格的原因，有了奮不顧死的悍勇，所以才有了人這一次次的罕見大勝，此時聽到秦佐明這樣說，莫非這小子竟然還長於謀略不成！

秦佐明緩緩開口道:“陛下，將軍曾言——萬裡長城今猶在，豈見當年秦始皇！”

他彎腰:“陛下，微臣不過是一小將，與國家大事，本是了解不多的，但是微臣以為將軍所言當是有理的！”

秦佐明微微直起身來，見到崇禎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這才是壯著膽子，繼續道:“陛下，將軍所說歷朝歷代，唯有大唐不曾修繕長城，但是大唐的武功，便是今日，也是值得稱讚的！”

崇禎若有所思，他想了想，開口道:“張書堂的意思可是——唯有人才，才是能夠強國的根本了?”

秦佐明見到崇禎並沒有氣惱，當即已經是沒有了當初見到崇禎時候的激動，他開口道:“陛下，這城池便算是修建的再多，但是沒有人力守城，也是空的！”

“微臣從北疆而來，沿途所見城池無數，堅城更是一座連著一座，但是，在舊歲達子犯邊以來，卻是因為士卒沒有了軍餉，兵丁沒有了糧餉與撫恤，是以不敢死戰……”

秦佐明抬頭看了崇禎一眼，見到他眉頭微微的皺起，於是壯著膽子繼續道:“陛下，當初朝臣彈劾將軍的時候，我家老夫人與滿總製曾言替將軍上疏請辯……”

崇禎愣住了:“那為何不見汝等的辯駁文書呢?”

秦佐明苦笑一聲:“被將軍製止了！”

“為何?”崇禎是真的愣住了，這是為什麽，這張書堂當時的功績，只要是他稍微辯駁一句，崇禎自然是要為他呵斥朝臣的，這樣當初對於他的攻殲之人，自然是就不會那麽多的！

可是他為什麽不自辯呢?

秦佐明苦笑:“這樣的話語，便是末將當初也是問了的，但是將軍說——陛下對於武將的倚重，乃是因為武將能夠為國分憂，能夠拒強敵與國外，

若是我等武將人人都想文臣這樣爭吵，只會給陛下增添煩惱，與國事無益的！”秦佐明苦笑一聲:“陛下，將軍所言，乃是用軍功堵住那些悠悠之口，而不是讓本就事務繁多陛下徒增煩惱的！”

“唉！朕負了汝等邊將苦多啊！”

崇禎長歎一聲。

這話秦佐明可是不敢接的！

崇禎親手牽著秦佐明下了禦攆。

朝臣們本來還是對於秦佐明竟然是與崇禎同乘一車很是有微詞的，但是，當見到崇禎竟然是親手攙扶著獨臂秦佐明下來的時候，朝臣頓時閉嘴了！

人家在邊關丟掉了自己的胳膊，今後可就是一個廢人了啊！

便算是文臣，在離開的時候，皇帝都會賞賜頗豐， 甚至就算是被朝臣攻殲，而不得不去職的朝臣，陛下也是會賞賜一些勳職的，這實際上就是皇帝安撫臣子的手段罷了！

甚至，有些閣臣若是離職，皇帝更是要麽親自設宴相送，要麽便是讓身邊的宦官，賜了衣帛等物的！

武將們可不像是他們文臣那樣，這離職時候的接見，也是少不了的，甚至一些大將軍，陛下更是會親自將身邊的使用物品賞賜下去，以安撫武將的心的。

秦佐明年紀輕輕的就丟了胳膊，今後可是無緣仕途了，崇禎有了這樣同車的舉動，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崇禎帶著秦佐明朝著平台走去，他揮手讓侍衛遠遠的散開，然後更是詢問了秦良玉、滿桂、張書堂等人對於北方戰事的看法。

雖然這些事情秦佐明離開的時候，張書堂沒有交代，但是秦佐明可不是單純的武將出身的！

他的祖父，也就是秦良玉的父親，可是當地的一個大儒，他秦佐明實際上算是文士家族出身的武將的。

是以，秦佐明雖然是不如朝臣的文采，但是，自身也是飽讀詩書的。

再加上他平常的時候，都是與諸位大將共同議事的，雖然發言的機會不多，但是，卻是早已知道了那幾位大佬對於北方的看法。

是以，當秦佐明轉述了張書堂等人的意見，之後，崇禎自然是知道了對於北方的應對。

他不由的歎息一聲，本以為從去歲達子圍了京師一來，他對於自己的那一個喜歡木工的哥哥，由之前的怨恨轉入了敬佩，但是，此時看來，就算是自己的皇兄天啟皇帝，也是認知有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