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此刻的莫子還真的是個瘋子。

　　從災難發生以來，他殺過很多個行屍，唯獨這一次他不是為逃命而殺戮，而是攜帶著發泄情感的，積攢了很久的情緒在這一下子忽然就爆發出來。

　　或者說他是在用對敵人的殺戮來掩飾自己的悲憤，以至於到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做到讓這地上屍橫遍野的。

　　隻記得自己揮動手中刀的時候，飛行員也出手了，他雖然沒能像莫子這般瘋狂，可也分擔了大部分的壓力。

　　當莫子在槍聲中回過神來的時候，路上已經沒有一個站立著的行屍。

　　他渾身上下沒有一塊乾淨的地方，衣服被行屍黑色的血給浸濕徹底，透著一大股血腥味。

　　拿著槍沒做什麽的傅昭芸有些錯愕，她昨天才認識的莫子，她從未見過如此行雲流水般的殺戮，沒有見過如此瘋狂的男人。

　　飛行員的身上比莫子好不到哪去，停下來的時候，他總算是把那根醞釀已久的香煙給點上了，又給莫子丟了一支。

　　“我沒有抽煙的習慣。”

　　“我們以前也有禁煙令，我這幾天才開始學的，聽說焦油和尼古丁的味道能壓製住我們的暴躁情緒。”

　　莫子沒接，對於他來說心中的壓抑並不是一兩根煙能搞定的。

　　或者說他以往的觀念是錯的，防衛軍面對的並不是什麽敵人，而是仇人。

　　看飛行員和唐俊那效命的樣子，他明白為什麽大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把防衛軍給組建起來。

　　靠的不是錢，也不是洗腦雞湯，而正是仇恨。

　　仇恨能讓所有人凝聚，這也是一種力量。

　　莫子脫去已經不能再穿的上衣，把刀給收起來:“敵人在哪?”

　　飛行員吐出一個煙圈，指向遠處大火還在燃燒的山谷:“離我們最近的，就在眼前，只可惜，我們沒辦法。”

　　莫子從車上把一套新的衣服給拿出來換上，也不避諱旁邊的傅昭芸。

　　“他們為什麽要往那個方向走?”

　　對於這個問題，飛行員只是搖頭:“還沒有確定他們的目的地，但是像這樣的隊伍，在我們前往防衛軍基地的途中會碰到上百支。”

　　飛行員是幾十分鍾前剛從天上掉下來的，他這麽說，肯定是親眼見識到這幾百支行進的行屍隊伍。

　　這些天以來，他們的行為模式一直都很奇怪。

　　堵水壩、組隊行軍。

　　不管是哪一件都解釋不清楚。

　　莫子換褲子的時候，傅昭芸識趣的避開了。

　　“這麽說，我們要想去北方，還真的只能飛過去?”

　　“我的衛星地圖標記顯示，離這裡最近的機場在五十多公裡外的隨城。”

　　莫子也知道此地距離隨城很近，可就在兩地之間，卻橫著這一樣一支可怕的行屍隊伍，雖說也可以硬衝過去，但風險很大，大到讓在場的三個人都沒有勇氣去硬闖。

　　莫子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盡量讓自己身上看不見一絲殺氣。

　　不得已的殺戮，可他真正的思想並不想這樣，或許能從這場災難中活下來的人，所有的人類本性都被擴大化了，就像是剛才飛行員所說的那樣，只要是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什麽都可以乾得出來。

　　在失去秩序禁錮之後，唯一還能控制住行為的就只剩下你的腦子，或者···另外一個比你更強的人。

　　莫子不知道自己夠不夠強，至少在目前為止，他還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能力在幸存者中能不能排得上名次?

　　飛行員名叫蔡金山，

他是空軍飛行學校畢業的，專業的戰鬥機飛行員，如果能找到民航的客機或者是其他類型的飛機他都能飛。　　這也是莫子幾人能盡快離開這片隨時都會被移平的土地最好的辦法。

　　返回去找另外的機場太不切實際，那麽也就只能硬闖過面前這支行屍大軍的隊伍。

　　自己現在戰力不弱，蔡金山從剛才對行屍的擊殺中也能看出來非同常人。

　　雖然還不確定，但是莫子猜測他可能是個進化者。

　　蔡金山手上的平板能使用衛星地圖，按照他的說法，至少在半年之內，很多衛星都是能用的，時間一長，這些衛星失去地面調控中心的控制，就會處於失聯狀態，接下來要麽就會同軌衛星相撞，或者偏離軌道墜入大氣層銷毀。

　　所以說，這半年之內，也是幸存者們反擊的最佳時機。

　　至少現在那些精確製導的武器還能使用，間諜衛星也可以發揮它們的作用。

　　莫子和蔡金山確定好去隨車機場的路線，為防萬一，還特意挑選幾條備用路線。

　　傅昭芸沒有發言權，她現在除了兩把槍之外毫無能力，要想活命就只能跟著兩人一起走。

　　蔡金山的手中多長一截削尖的鋼管，剛才他就是用這玩意和莫子一起乾掉十幾個行屍的。

　　“我們隻管撞過去，遇上先導體萬不可像剛才那般與他們糾纏，數量太多，萬一被纏住，就靠我們三人兩個戰鬥力根本應付不過來的。”

　　蔡金山反覆的跟莫子提醒著不可戀戰，他認為剛才莫子把衝上來的三百多行屍給的乾掉是因為衝動好戰。

　　這件事情莫子確實衝動了，不過從蔡金山的眼中也沒有看出來有對莫子身手絲毫的驚訝，可能防衛軍人才濟濟，能做到一口氣擊殺幾百行屍的不止莫子一人。

　　“突破先導體的行軍路線之後，直奔隨城機場，我有感覺，敵人對這片區域的攻擊就在最近， 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

　　莫子整理好自己的行頭，他現在也沒什麽好拿的，掛在腰間的也就一把手電。

　　“憑什麽這麽肯定?”

　　蔡金山沉默幾秒，然後才有些沉重的說道:“在你老家被平之前的一兩天，也發生過如此規模的先導體遷徙。”

　　莫子沒有表情，只是拉開車門便上車啟動，他現在心裡也有仇恨，對於這個為止敵人的仇恨，所以他打算暫時先和蔡金山去防衛軍的基地。

　　三人坐好，車輛啟動。

　　莫子能清楚的看見傅昭芸拿槍的雙手在發抖，幾分鍾過後，便把車窗也一並給關上。

　　她現在甚至不敢看向外邊的世界，因為她也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東西有多可怕。

　　行屍，防衛軍眾人口中的先導體。

　　可怕的不是他們單個的力量，而是匯聚起來的數量。

　　他們就像是沙漠中數量巨多的行軍螞蟻，所到之處只剩白骨。

　　墜機爆炸引起的大火還在燃燒著，一時半會沒有熄滅的跡象，飛機殘骸燒起的煙霧直衝雲天，幾公裡外都能看得見。

　　蔡金山看著離高速路不遠處的大火，一句話也不說，作為一名飛行員，戰機就如同他的親兄弟的一樣，而此刻，他的兄弟將要被大火燒個精光。

　　莫子現在沒有那麽多的心緒，確定好一個目標之後，他只要想盡一切辦法到達即可，至於其他的事情，等遇上之後再說。

　　大家都是失去一切的人，當這一點確定下來之後，也便沒有什麽好顧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