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國膽子那麽大?”
事實上,待得知繳獲吳越國的貢奉後,李嘉先是吐出了這一句,然後又說道:
“其財貨,到底是多少?”
“回稟陛下,銅十萬貫,絹布十萬匹,聽聞還有十萬石糧,還未運送!”
一旁,吳青臉色不及以為那麽陰沉,眉角甚至還散發出一點得意,這次捕獲吳越國的上貢中原,可是射聲司的手筆,他也因為離開長沙近一個月,專門在江寧府守株待兔。
李嘉則計算了一下,十萬匹絹約莫二十萬貫左右,糧食頂多三四萬貫,也就是說,吳越國上貢給中原近三十四萬貫貨物。
雖然不及南唐當年百萬貫的貨物,但人家是主動的,與其被動根本就是兩碼事。
“果然,吳越國還是太有錢了!”
李嘉感慨了一下,隨即說道:“這筆財貨,你送一半入內庫,其余的就留著吧!”
“謝陛下隆恩!”吳青臉上更是歡喜,這可是一項不小的收入。
“這是你應得的!”
這筆錢雖然多,但與少府寺收入相比,小巫見大巫了,李嘉為鼓勵其主觀能動性,自然渾不在意,反而幸災樂禍地說道:
“少了這筆進項,想必宋國必定惱羞成怒,哈哈哈哈!”
“吳越國竟然一臣奉二主,一妾侍二男,簡直是膽大妄為,絲毫沒有把朕放在眼裡!”
隨後,李嘉臉色一變,沉聲道:“來人,讓禮部尚書前來見我!”
“喏!”田福立馬應下。
本來李嘉準備召見宰相商議的,按照規矩,的確如此,但作為君主,規矩並不是來約束他的,適當的打破規矩,反而有利於展示君權。
宰相也只是臣子,並不是不可缺乏的存在。
與明清時期不同,此時的六部就是中書門下的執行部門,對於朝政沒有建議權,只有執行命令,所以禮部雖然掌管科舉要務,以及外交事務,但依舊無足輕重。
禮部尚書彭崧也是如此,在朝廷上如同透明人物一般,皇帝一年也沒接見幾次,雖然貴為一部尚書,但存在感都不及一府知府。
今次蒙皇帝接見,彭崧實在激動了些,收拾了一番,就急匆匆而來。
待見到這位禮部尚書時,李嘉這才有了些許印象。
其年齡五十來歲,身材瘦弱,較為矮小,身著朝服,好似個老學究,雙目有神,顯示這位尚書還有上進之心。
此人也是嶺南人氏,如同其他的官吏一般,從神武元年至今,已經當了好幾年的尚書,如果不出意外,他還能乾上幾年。
“你且看看!”李嘉讓人將吳青的奏本與他看去,隨口說道。
“微臣慚愧——”看完後,彭崧口中言語著,但臉上卻毫無表情,反而頗為振奮地說道:
“吳越國如此逾矩放肆,一臣奉二主,其必定是不明事理,對於中原還難以割舍,若不懲治,其必定越發放肆,其他屬國,也會跳躍,朝廷威望毀於一旦!”
聽其言,李嘉嘴角不免動了動,想要言語,又收了回去。
如今大唐百萬人口以上的屬國,吳越、大理,以及遙遠的真臘國,高麗、渤海、日本,這三個大國則毫無朝貢的意思,也勉強不來。
吳越國兩三百萬人,的確是龐然大物了。
“咱們也不是粗魯不明事理的,先禮後兵還是懂的!”李嘉施施然地說道:“你們禮部先派人過去呵斥一番,看其是否有愧疚,彌補之心,若是不然,哼哼,我讓吳越國主見識一番什麽叫圍城打援——”
“陛下英明!”彭崧立馬讚歎道:“不知朝廷可有什麽條件?”
“條件啊!”李嘉思量了片刻,
言語道:“首先,其定要與中原斷絕聯系!”“其次,每年朝貢之物,翻一番,吳越國有的是錢,想必不會在意這些!”
“隨之,讓吳越國主改回錢弘俶的名字,都斷絕了,還避諱那弘字幹嘛?”
“再之,吳越國須得割讓中吳鎮與我,不得拖延——”
“最後,明年正旦,吳越國主最好前來覲見!”
彭崧聽到這個要求,眼皮不住地跳動著,這四個要求,一個比一個過分。
與中原斷絕關系是最簡單,貢奉翻倍,這可是一大筆錢,若是計較,總數約莫可達一百四十萬貫,幾乎是大唐一府之地的賦稅。
改回錢弘俶,其實與斷絕關系一個道理,沒了朝貢關系,自然不會避諱趙匡胤他父親趙弘殷的弘字。
第四個要求中,中吳鎮乃是軍鎮,雖然沒有多少百姓,但地理位置極為重要, 其臨近常州,與中原泰州、通州隔江而望的軍鎮,更是吳越國與宋國臨近且具有勾搭的邊境。
這要是割讓,吳越國不說與中原徹底斷絕,但沒有接壤的地界,隔絕肯定很大,只能通過海路了。
最後讓吳越國主朝覲,幾乎是不可能,若是一朝扣押,吳越國就得大亂不可,沒有一個人會把生命寄予別人的善心。
“可有希望?”李嘉笑著問道。
“臣,臣必定盡力而為!”彭崧咬著牙說道。
“其實,前兩個條件一定要其答應,第五個條件,可以用來威脅,迫其答應第四個條件!”
李嘉隨口說道:“朕其實我不想打仗了,畢竟年年出兵,對於百姓而言,也沒有好處可言,不戰而屈人之兵是最好不過了!”
“也不要你這個禮部尚書親自出馬,派遣一郎中即可,只要把朕的這個要求達到就行了!”
“喏——”皇帝都這樣說了,彭崧能幹嘛,只能應下。
這邊,待錢俶得知貢奉被劫掠後,背後瞬間就出了一層冷汗,連忙召見幾位宰相。
“若是唐國發兵來攻,可如何是好?”
哪怕再遲鈍,錢俶也知曉自己這般首尾兩端格外的惹人厭,政治上的後果極其嚴重。
甚至,若是唐國派兵攻打,理由都名正言順,自家天然理虧。
“唐國去年興兵兩地,耗費大量的國力,再是用兵,怕是難矣!”
吳程謹慎地說道。
雖然他兵敗與潤州,喪失大軍,但好歹政治地位高,宰相的位置依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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