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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再起》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僧人
唐佛奴三十多歲,掌控整個溫末部,已經快二十年。

 一開始,溫末部只有區區百帳,吐蕃與漢人的混合體,歸屬在某個中型部落下,饑一餐飽一頓,艱難地存活。

 高原的環境,比草原還要惡劣,雖然地域廣闊,但也更加的貧瘠,外加上吐蕃帝國崩潰後,高原一片混戰。

 也正是在這樣的艱難環境下,讓唐佛奴具備隨風倒的特性,會看形勢。

 比如,與唐人接頭,依靠著大量的鹽巴和鐵器,溫末部不斷地強大,演變成大部落。

 為了融化其他部落的抵製,他可以說吐蕃話,信佛教,甚至取一個吐蕃人的名字。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壯大溫末部,從而掌控實力,不再任人魚肉。

 如今,快二十年過去,溫末部,已經在整個東高原地區,乃至青海地區,都是有數的大部落,甚至涼州的六谷部,都不得不派人問好。

 多少次的戰爭,磨礪,讓整個溫末部,擁有強大的信心,漸漸地,將唐人不放在眼裡。

 別人可以如此的驕橫,但他不行,作為溫末部的首領,他必須保持冷靜。

 直到現在,他依舊忘不了唐人那比羊群還要多的軍隊,仰頭都難以清楚的城牆,以及那遍布全身的鎧甲。

 與之相比,萬帳的溫末部,根本就不值一提。

 “莫要瞎說!”

 唐佛奴抬起頭,面目淡然,但就是那麽輕輕地呵斥,在座的所有的頭人,僧侶,都不敢再言語,低著頭,恭敬無比。

 “涼州的六谷部,加在一起,豈止是萬帳,這邊又如何了?被區區兩三千人逼迫,讓出來城池!”

 “你們說,這是為什麽?”

 “他們膽子小唄!”某個大漢嘲笑道。

 “六谷部不行了,咱們得把他們吞了!”

 一時間,哄堂大笑。

 唐佛奴不以為意,反而向著一旁某個年輕的僧侶,尊敬地說道:“大師可曾知曉原因?”

 “只是知曉一二!”僧人穿著與西域僧侶差不多的衣裳,面對問詢,他笑著說道:“小僧聽說過,東土廣闊,民眾頗多,如今前唐之宗室又再力起,國勢正盛,溫末部雖然實力雄厚,但依舊,難以匹敵。”

 “涼州的六谷部,就是看到了這一點,即使他們將這幾千人消滅,但是過不了多久,靈州的數萬兵馬,將會兵臨城下,再之,就是延州,乃至於長安的唐軍,絡繹不絕,數十萬上百萬。”

 “有,且只有蠢人,才會得罪唐人。”

 此話一出,台下的眾多頭人臉色漲紅,但他們卻不敢有絲毫的冒犯,只能強忍著坐著,低頭挨訓。

 無他,這個年輕的和尚,乃是安多丹鬥寺,鄭益西堅讚禪師的座下弟子,受命來傳教建立寺廟的。

 話說,自吐蕃讚普朗達瑪發動滅佛運動,龐大的帝國自我崩潰,龐大的高原,被軍閥們佔據,王室只能後藏日喀則一帶,建立古格王朝。

 之後,朗達瑪滅佛時逃到青海的僧人藏饒色、約格迥、瑪釋迦牟尼等三人居住在青海化隆的丹鬥寺,於894年收了一個當地的弟子拉欽貢巴饒色,在給他授戒時,甚至因為比丘人數不足,還請來了兩個漢族比丘參加。

 但,過了困難時期後,河湟地區就形成一個佛教中心。

 由此,約在936年,桑耶寺地方首領派遣十人來此學法,之後去往高原傳法,佛教再次複興,恢復和新建寺廟,形成許多僧團,史稱“下路弘法”。

 而丹鬥寺,自然就成了整個高原的佛教中心,戰亂頻繁的高原部落,真正意義上地接受了佛教。

 當然,由於經歷了一次滅佛,所以高原佛教,逐漸從崇拜釋迦牟尼,佛祖,轉而向崇拜起自己家的祖師轉變。

 所以,部落頭人對於丹鬥寺的和尚,不得不尊敬有加。

 “尊敬的比丘,您說的正是!”

 唐佛奴讚歎道:“他們目光短淺,以為眼前的草原,就是天底下的一切,殊不知,這只是佛祖腳下的一根雜草罷了。”

 對於唐佛奴的尊崇,年輕的和尚不以為意,微笑的點點頭。

 “自從吐蕃崩潰後,天底下,實力最雄厚的就是唐國,溫末部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他們,一些奉承,就足以讓他們放心。”

 唐佛奴語重心長地說道:“隔著高山,唐人根本就命令不了我們,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招惹他們?”

 “禪師——”這時,唐佛奴轉過頭,對著其說道:“不知可否願意與我一起去靈州看看,領略大唐的風氣?”

 “當然可以!”年輕的和尚點點頭,果斷地應下。

 唐佛奴這才一笑,聲音震動了帳篷,貴族頭人們也陪著笑,氣氛歡快了不少。

 和尚也笑著,眼眸中意味深長。

 高原上,對於佛教越發的遵從,體現在貴族部落頭人上,他們為了穩定自己的位置,不斷地貢獻土地和領民與和尚,熱衷於修建寺廟。

 和尚剛來溫末部,就得到兩百戶奴隸,自己一千突的土地。

 突,乃是赤松讚普時,以兩牛抬杠,耕種一天的面積,每突約莫十畝。

 換句話來說,和尚成了一萬畝耕地,兩百戶奴隸的奴隸主了。

 要知道,他才剛剛來半個月,就俘虜了大半的民心,怎能不讓唐佛奴忌憚。

 兩日後, 唐佛奴領著兩千騎兵,長途跋涉近千裡,在會州附近,見到了威風凜凜的郭守文。

 “唐佛奴參見節度使!”

 “貧僧見過郭節度!”

 兩人稱呼不同,一個巴結,一個不卑不亢,郭守文都只是微微頷首,隨即卻熱情地把住唐佛奴的胳膊,迎了進去。

 這讓他摸不著頭腦。

 和尚則笑了笑,不以為意。

 郭守文與之互相聊了聊,突然對於和尚來了興趣,不由得問道:“和尚來自於溫末部傳教?是哪家寺廟出來的?”

 年輕和尚笑了笑,有禮有節地說道:“貧僧從丹鬥寺而來,去往溫末部建立分寺,畢竟溫末部就在東邊,距離很近。”

 “丹鬥寺?”

 聽到這裡名字,郭守文瞳孔放大,隨即大笑:“禪師來自於丹鬥寺啊!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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