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雄駿的馬匹,讓兩個黨項人大開眼界,甚至吃驚到無可複加。
到如今的時代,整個東方最優良的馬匹,一個是河曲馬,另一個則是契丹馬,還有則是回紇馬。
河曲馬,就是在西北地區草原上的優良馬種,位居黃河上遊,因地處黃河盤曲,故名河曲馬,屬於中國特產,歷史悠久,肩高在四尺三寸到四尺五寸之間,具有極大的背負力。
黨項人之所以縱橫北方,河曲馬居功至偉,比之回紇馬,它負重更大,所以西夏擁有重騎兵——鐵鷂子。
比之契丹馬,河曲馬的個子更高,具有更大的衝擊力。
可以說,河曲馬可謂是最均衡的馬匹了,極為適宜東方。
但,如今這個馬匹,四肢更為粗壯,負重比之河曲馬,不相上下,而其肩高更高,體型更大,衝擊力自然也大,優勢更為明顯。
本以為傲的優勢突兀地被打破,哪怕一向鎮定的李彝興,也神色大變,滿眼的驚慌之色。
就算一直心向朝廷的折禦勳,也忍不住心驚膽顫,恐懼蔓延。
畢竟,他們這些黨項人,最引以為傲的就是騎兵,騎兵又在於戰馬,這個優勢被打破,面對中原王朝,他們毫無抵抗力。
“這,這,陛下從何處得此良駒?”
強忍著心悸,李彝興不顧君臣之禮,急切地問道。
“你說這些馬嗎?”
李嘉很滿意兩人的表情,頗為自信地說道:“朕從東海處尋覓到了一座大島,島上有良駒,遂與契丹馬雜交,得此雄駿之馬,如今也不過一千余匹罷了。”
聽到只有區區的千余,兩人松了口氣,不料皇帝又繼續說道:“不過,再過兩年,此等良駒,將過萬匹,十年內,超過十萬匹,頂替禦營戰馬,已經指日可待了。”
這話不完全是恐嚇,印度與契丹馬進行雜交,培育期還不穩定,沒個幾十年的,根本就選育不出合格的馬種——不容易退化。
漢朝時西域馬與草原馬結合,沒兩三代就退化了,選育問題很重要。
如果不管三七二十一繁衍,倒是真能整出十萬匹出來。
不過,對於大唐來說,即使組建重騎兵,幾千匹就夠的,河曲馬也是個可替代的選擇,過兩年新的戰馬穩定了,就能逞威。
“此乃天幸大唐——”
兩人還能說什麽,被嚇得屁股尿流倒是不至於,但夾起尾巴做人則是應該的。
西北地區的河曲馬,一向是拿捏中原的利器,隴右地區當然也有,但這不是失去泰半了,靈鹽地區的朔方軍,終歸結底還是有私心的。
“此馬來自於東海,某命其為東海馬。”
李嘉好笑地看著兩人,前面有恩,現在有威,恩威並施,西北地區穩定了七八年不成問題,尤其是銀夏地區的定難軍,李氏。
印度的馬瓦裡馬耐力強,能夠忍受高溫,並且擅長長途奔襲,埃及的馬木留克王朝,每年都得從印度大量進口馬瓦裡馬,從中東進口大馬士革彎刀,從而橫行與世。
讓其與契丹馬結合,肩高矮了些,但更適合東方人,耐熱性比契丹馬強,也不怎麽挑食,這是一種適合與西北戰鬥的戰馬。
當然,劣勢也很明顯,長年待在印度,其怕冷,即使與契丹馬結合,中和了些許,但依舊還有殘留。
兩人心事重重地離去,對於那幾頭戰馬,依舊是心心念念。
路上,李彝興看著低頭不語的折禦勳,不由得用黨項話,苦笑道:“時至今日,朝廷擁有良馬不甚與河曲馬,這是朝廷的幸事,對於咱們黨項人來說,卻是不幸。”
“李節度何出此言?”折禦勳雖然才二十多,但耳濡目染多年,又獨掌永安軍兩三年,政治已經摸透,他抬起頭,滿眼的質疑。
“咱們兩家爭鋒相對多年,是時候合作一番吧!”
李彝興沉思許久,這才緩緩說道。
“難——”折禦勳搖頭道:“拓跋部壓製其他各部,凌駕其上,我們折屈氏可不想也是這般。”
“至於貴我兩家的恩怨,來源已久,大多出自貴部,我家一向安和,既然貴部願意和平共處,那麽就減少敵視吧,至少,允許我們折氏過境!”
折禦勳當然知曉這只是老狐狸有感而發罷了,他當然也願意讓折氏左側少個敵人,不論是真假。
聽到這個要求,李彝興深深地看了其一眼,折禦勳雖然年輕,但所思所想比自己兒子強太多,虧的李光睿還癡長幾歲。
“當然!”李彝興如今還是拓跋部的首領,自然有權應下,他緩緩點頭,說道:“拓跋部願與折屈部不再交兵,貴我兩部,還是保存實力為重。”
“西北地區,咱們得共處合作,共進退。”
“共進退就不必了。”折禦勳搖頭道:“你我兩家在西北多年,只有一家,朝廷就如此忌諱,如今若是聯合,那豈能有個好?”
“罷兵休戰就好!”
折禦勳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彝興這個老狐狸,他不敢再與他言語太多,一不小心就容易著道。
“在下告辭了——”
看著縱馬而去的折禦勳,李彝興眯著眼睛,興致盎然,折屈部,看來真的變成漢人了,還取了字,與黨項人差距越來越大。
這樣也好, 省得卷入黨項的內鬥,拓跋部獨尊黨項的局面,就不會改變。
不過,折屈部本就是鮮卑雜出,與我等還是有所不同的。
只要整合黨項諸部的力量,足以讓中原忌諱,不敢輕舉妄動。
兩人分道揚鑣後,各自回府。
接下來幾日,朝廷依舊忙碌與各地民政要事,如派遣罷黜使去往各府,巡視地方,從而提拔良才,罷黜庸官昏官,為南方培育多年的人才讓位。
李嘉倒是頗為悠閑,政事堂已經正常運轉,一切都有條不紊,他就陪著折禦勳以及李彝興二人在汴梁逛了幾圈。
話說,他來汴梁,還真沒怎麽逛過。
運河帶來了繁榮,讓商業也活潑起來,從事這般事業的人越多,就代表著小市民階級越多,從而誕生了不少的樂子。
比如,鬥狗,鬥雞,摔跤等等,讓李嘉耳目一新,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