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諤猶如一隻炸毛的小貓咪，明明臉上的表情沒有變換，卻給人一種她很憤怒的感覺。

被薛定諤怒目而視的八重霽格外淡定，他對這位過往的研究成果極為滿意。在他看來，眼前的小姑娘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因為思想問題還沒得到糾正。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八重霽開口道：「看到你，就像看到曾經的我一樣。天真、可愛，以及...幼稚！

假如給你兩個選擇，你是選擇讓人類全部滅亡，還是選擇留下數百上千人的文明火種？」

「不會有這種『假如』！」薛定諤斬釘截鐵道：「難不成天命高層都像你這樣，懷著悲觀消極的理想去面對崩壞？這樣的天命，遲早會自我毀滅！」

八重霽搖搖頭，他突然覺得自己有種反派boss的畫風，這在王道故事中可不是什麼好事。

「聽說過安樂計劃嗎？」八重霽問。

「安樂計劃？」薛定諤的大腦飛速旋轉，以求找到答案，畢竟這個計劃的名稱...實在是不怎麼友好。

「上個文明紀元的火種，就是安樂計劃的產物。」八重霽不在賣關子，乾脆道：「沒有安樂計劃，上個文明紀元會徹底覆滅，我們甚至找尋不到她們殘留的印記。」

「上個文明紀元末期，」八重霽自顧自說道：「人類以超級城市的社會形態生存，終焉律者降臨之前，至少存在一座超級城市，人口保守一億。

為了適度削弱崩壞，給予文明延續的一絲希望，人類高層選擇了安樂計劃。一座超級城市，成為銘記一億人的墳墓。」

薛定諤：「比起崩壞，她們才是怪物、劊子手！」

「根本原因所在呢？」八重霽反問，「沒有崩壞，她們會選擇這麼做？事實你也看到了，即便人類文明做足了準備，賭上了一切，將終焉壓製在極低範圍內，我...她們還是輸了，但她們至少保留了火種存在。

假如那一億人沒有犧牲，終焉律者的實力會膨脹到一個難以估量的地步，文明會被徹底削減殆盡。」

薛定諤陷入沉默，半晌，她忽地起身。

「我還是不能接受。」薛定諤道：「都沒有拚盡全力去嘗試，就這樣下定結論，實在是令人不恥！」

「這是上個文明紀元用血與淚總結出的經驗。」八重霽一字一句道：「而你，或者說擁有『崇高理想』的你們，卻想拿著人類文明的未來做賭注，比起我們，你們才是賭徒！輸了之後一無所有，將文明拉入深淵的邊緣，你們拍拍屁股走人了，給其他人留下一堆爛攤子，這就是所謂的『崇高理念』？所謂的『科學浪漫』？

我知道你們不恥政治，但在決策一個文明的延續上，任何帶有私人感情的選擇，都會把文明推向深淵，我們需要的，是權衡利弊後，看似最冰冷無情，卻對文明延續利益最大化的選項！」

薛定諤緊盯著八重霽，想要從他臉上看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虛假之意。遺憾的是，並沒有。

安樂計劃的資料投影在她面前，目前所有的資料，無不證明她們之前的努力是一團笑話。

八重霽體內的黑色小劍像是感知到主人的想法，發散出一股侵蝕之力，沿著地面向薛定諤進發。

「啪～」

八重霽放下翹起的腿，靴子踩踏在地面上。

侵蝕之力消散的同時，薛定諤也回過神來。

「不好意思，我腦中有點亂。」薛定諤整理了一下情緒，道：「今天我是來向你報告瓦特、愛麗絲審理會案件的後續。」

八重霽：「簡短說說就行了，我們具體什麼時候能出發？」

薛定諤：「最快今晚就能出發，不過我還是建議給船員們留下一晚道別的時間。」

見到八重霽頷首同意，薛定諤繼續道：「亞歷山德裡亞曾經的機械人改革出自一位名叫『浮士德』的瘋狂科學家。

他把人腦作為驅動機器的處理器，而那些人腦會慢慢失去本人的意識，這在倫理上是不被允許的。

他被驅逐出了亞歷山德裡亞，心懷怨恨的他選擇繼續研究腦機，準備有朝一日報復亞歷山德裡亞，而愛麗絲，則是那台腦機的虛擬人偶，是他造出來解悶的產物。

我們從雪萊那拿到了幽蘭黛爾的理智結晶，而成熟的愛麗絲正好能取代這部分算力......」

八重霽：「所以結局是皆大歡喜了？」

「也可以這麼說。」薛定諤道：「不過瓦特為了愛情選擇留在亞歷山德裡亞，那名德軍的飛行員也因為個人因素選擇留在亞歷山德裡亞。莎士比亞船長又找了位志同道合的友人上船......」

。。。

「行了，你到底煩不煩啊！」

船艙內，比安卡正怒視一個飛在空中的奇怪小玩意，不耐道：「我都把我的身高、體重、年齡、愛好什麼的全都告訴你了，你怎麼還纏著我不放？」

「哎呀哎呀，人家這不是想多了解了解我的新主人嘛～」長有雪白翅膀，形態似劍的飛行物體幽怨道：「您這樣說，人家會很傷心的。身為小主人的僕從，了解這些是很有必要的。」

比安卡氣道：「那你應該去跟那位女僕小姐好好學學！而不是什麼事都問我！」

一旁的麗塔捂嘴輕笑，她可是看著那柄小劍如何憑藉自己的「賤」，將比安卡騷擾到煩不勝煩的。

「哎呀呀，又有熟人要來了呢～」飛行小劍長在劍格處的那隻大眼睛，悄咪咪地眯起。

「啊～這位美麗的小......」

八重霽好奇地看向浮在空中嘴花花的小劍，伸手就朝劍柄抓去。

「誒誒誒！」小劍急忙向上竄去，「不不不，這位英俊、瀟灑、帥氣的小哥哥，咱們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但也用不到這麼粗暴啊！」

無論它往哪個方向躲避，總覺得那張纖細修長的手掌會按在它身上...

「嚶～」

Q版模樣的飛劍「小幽」吸了一口涼氣，它還是沒能逃過那隻詭異的魔爪。

「小哥，你這隻手的溫度讓我感受到久違的溫暖，就好像、好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