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的春節,新生的中華帝國是在國內外截然不同的政治氣氛中度過的。
國內,新生的中國帝國臨時政府內閣,正在各種困難的磕磕絆絆中不斷的尋找著,適應中國這塊特殊的土地的運行秩序,國內新規劃的五年重工業建設計劃,大武漢工業區,江浙滬工業區,四川工業區等三個長江沿岸的工業區,以及橫跨河北和遼寧兩省的京津唐鞍山工業區,四個投資巨大的工業區計劃正在稚嫩的新政府的領導下緊鑼密鼓的籌備施行小說章節 。
而國外,頂著來自英法俄傳統列強的巨大壓力,革命軍毅然進軍朝鮮,在朝鮮北部山區和日軍展開激戰,但有些令人意外的是,在這些戰鬥中,在旅順焚城戰中震驚世界令日軍恐懼的中國空軍飛艇部隊卻並沒有大規模出現,而是任由中國新生的革命軍在崇山峻嶺中憑著優勢的兵力裝備和日軍進行著殘酷的陣地消耗戰。
一月底,在中國人一年中最大的傳統節日即將進行的前夕,又一個喜報傳遍大江南北,在國內強大的統一傳統的輿鹿力下,廣州革命軍臨時政府通電,宣布接受南京中央政府的命令,國家正式統一。
其中臨時政府中的大部分人都留下接受南京中央政府的安排,而少數人,包括孫文、黃興、胡漢民和從北京被釋放南下的汪精衛等人則令人遺憾的宣布下野,從此不再參與國事。同盟會,這個在中國革命歷史上留下了重重一抹色彩的革命黨從此煙消雲散。
事實上。做出這一步選擇,對於同盟會來說也純屬是無奈。這近一年多以來。北方的世事變幻,國內人心大變。南京中央政府的北伐、黃海海戰,每一步動作都牽動著億萬炎黃子孫的心,緊密的和中國的國家和民族的利益結合在一起,已經當之無愧的成為新中國的核心,許多的原同盟會會員等紛紛遠路相投,就是廣州政府內原定的一些自己人,都有些辭職北去,要為新中國的建設付出自己的一把力。
到了這一步,作為一個以推翻滿清建立新中國為目標的政治黨派。同盟會事實上已經分崩離析,失去了號召力,再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按照宋教仁等人的想法,要求重組同盟會,建立新的政治綱領,參加國內合法的政治競爭。但是對這個提議,孫文和黃興卻再沒有興趣。
這兩個人的離去,同盟會的壽終正寢。從此,意味著舊中國大革命時代的徹底結束,新中國建設時代的開始。歷史也為之翻開了新的一頁。
……
南京,新成立的中華帝國臨時政府內閣。工商實業部副部長張謇對著自己的頂頭上司,帝國工商大臣複興黨人華表(帝國元老華歆之子)說,
“我國北方。歷來人才鼎盛,我認為在冀遼工業區的人員建設上。應該多向當地人才傾斜,原北京政府的一些人。完全就可以拿來使用,還有東北張作霖政府裡面的一些人,也完全可以提拔起來。沒必要非要從南方本來就緊缺的人才資源裡調。”
華表,看了看張謇,卻沒有立即答話。拿眼瞅了瞅上手的荀攸等人,說道: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涉及到人事問題,還是要看首相大人的意向。”
帝國首相,出身複興黨的荀攸接了華表這輕飄飄飛過來的一句,腦筋稍微一轉,已經知道了意思,感情這冀遼工業區,也就是京津唐鞍山工業區,已經被張謇背後的人看上了。
張謇此人,絕對是中華近代歷史上的名人之一,和這個時代的諸多黨派都有聯系,在很多領域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他是北洋系統中和袁世凱齊名的北洋前輩,但另一方面,卻又倡導實業救國,是帝國工商實業領域中的達人,一手建立的江蘇通州棉紡織產業是民族產業中的佼佼者,為了促進工商業的發展,他還和人促成建立了新式教育通州自立師范,是近代中國第一座師范類院校。此時,是立憲黨中的領袖之一。南京政府建立之後,就憑借著豐富的政治經濟領域的經驗進入了工商實業部,成為立憲黨在南京政府中的中堅。
這個時候他在冀遼工業區的問題上的發言,顯然不是無的放矢。聽他的話的意思,北洋政府的那些舊人眼看著現在的形勢,有些不甘寂寞了?
荀攸想了想,將這個問題壓了下來。帝國四個重工業區的建設,涉及到未來帝國的根本戰略,絕對不是黨爭應該涉及到的地方。
結束會議之後,荀攸讓張謇留下來,兩人一同去玄武湖麗園拜見帝國皇帝李哲。
“袁慰亭不行了,臨死之前,想向陛下求個情!”在李哲面前,張謇的話就說的實在多了,一句話就把事情徹底的挑明。
“北洋於我中華有功有過,但不可否認,其確實是支撐了我中國在滿清統治下的最後一段多災多難的時間,旗下人才輩出。現下我帝國內的很多能臣,薩總長、嚴校長,都曾經是北洋系統中出來的,袁慰亭幕下還是有很多人才的。就這樣隨著他袁慰亭一同終老林泉,也未免是國家和民族的一大損失!他想向陛下求個恩典,求陛下能給北洋旗下的那些人才一個出路,這樣他也好死的安心!”
李哲聽罷,心中也有些悲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袁慰亭這樣的一代梟雄,到了這一步,能放下一切,臨死還要為手下人尋個出路的人,也算是難得了。
不過同情歸同情,李哲可沒有改變他的命運的想法,這中國,有一個李哲已經夠了。其他的任何人,都不會再有出頭競爭的機會。人性,從根本上是自私的。
袁世凱如果活著。雖然在李哲的對立面翻不出太大的風浪,但是這樣一個人就單單是存在那裡,就會讓平穩的國家憑空生出許多風浪來,這個人在北洋系統中的威望實在是太強了,那些人幾乎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在中國這個講究忠孝倫理的國度裡,其自然而然產生的號召力無法估量。所以,只要是他活著,李哲就絕對不打算啟用段祺瑞等人。
現在袁世凱死了。那些人就可以解放了。
段祺瑞、馮國璋、曹錕、吳佩孚、唐紹儀、伍廷芳、顧維鈞等一大堆未來叱吒風雲的時代名人,在這個時代都是出身於北洋系統。李哲要是斷了這些人的路,可以說中國近代史的時代舞台,就少了至少一小半的時代精英。
李哲想了想,目光轉向張謇。
“季直!你可知道,朕不是憐惜北洋方面的人才輩出,可是要使用這些人,卻有一個問題,始終是讓朕如鯁在喉啊!”
張謇一聽有門兒。連忙急聲問道:
“陛下,什麽問題?竟讓陛下如此忌憚?”
李哲起身走了幾步,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複興黨說起:
“季直應該也知道。我在海外一手創建的複興黨,崇尚的是新時代新思維,摒棄舊中國官場裡存在的很多糟粕。像妒賢嫉能,任人唯親。人浮於事,貪汙……這些潛規則在中國的官場上早已經流傳了不知道幾百上千年。滿清舊朝廷,更是將這一切發展到了巔峰,堪稱是歷朝歷代政府中最糟糕者,史上無出其右。
中國革命在這樣一片沉渣中浮起,勢必要和這一切社會上的陳舊風氣作鬥爭。
事實上我認為,中國革命最後之所以是由我複興黨來完成,這一點恐怕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貴黨在滿清社會中沉浮已久,正是缺乏革命所需要的勇氣,而我複興黨正是因為一直在海外發展,目標堅定,結構純潔,才使得我們始終保持著很強的戰鬥力,這一切,我希望將它帶到我們的新中國,在中國的大地上發揚光大。
如此這般,我們的中華民族才能真正的煥然一新,從此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
而北洋?在這一點上,恰恰是我所擔心的。”
張謇聽到這兒,總算是知道了李哲的隱憂,對李哲一直以來對人事大權的把握才算真正是有了深層次的理解。
李哲所說的劣根性,恐怕不僅僅是北洋中人,整個中國又何其不是?這個問題,和這個社會本身密不可分,立憲黨中人,很多都是這樣的舊官僚出身。
怪不得,李哲顯得更願意使用革命黨中人,如孫武蔣翎武這樣的,卻不喜歡譚延闓等舊式官僚出身的人。在武漢,更是橫施辣手,直接乾掉了黎元洪,那個人可是在舊官僚中人緣很好,混的最是風生水起的一個。
站在國家的層面, 李哲的憂慮可謂是觸及到了最本質的社會文化本身,就是張謇,號稱是這個時代最傑出的精英,卻也無法真正回答。
李哲能和他張謇之間直言相告,正是複興黨所倡導的政治上直接對話簡潔處理的新型政治交往的風尚,更是複興黨和立憲黨之間就未來中國宏觀政策上的一次溝通。
……
1912年春,中華帝國的新政府開始了新的政治動作,對原地方革命軍政府做循序漸進的收編處理,一一納入南京政府的管轄之下。
在這個過程中,立憲黨、同盟會、以及原北洋體系的一大批年輕有為的人才被逐步吸收進以複興黨為核心,光複會等人為輔助的整個南京政府體系中來。段祺瑞、馮國璋、王士珍,先後被吸收進入新成立的帝國國防大學執教。唐紹儀、伍廷芳、王寵惠等人分別進入帝國政府各相關部門工作。
中華帝國政府,一步步的發揮出百川匯海的功用,將中國這個東方古老帝國的潛力,一點點的真正爆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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