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六月下旬,天下群雄圍攻的消息傳開,李哲軍的大勢眼看著愈加艱難,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司州,河內郡。
袁譚軍大帳之內,袁譚欣喜若狂,
“哈哈!果然不出老師所料!世家們終於傳來了消息了!他們這回決定趁著黑山軍主力尚在並州西平郡的時候出兵,在司州掀起內亂,弘農郡的士族以楊家為首,直接就在京兆郡偃師起兵,yù要搶奪那裡黑山軍的一個兵站,奪取其中的糧草輜重;河東衛氏和河內司馬為首的士族則就在最近的河陽起兵,消滅那裡的黑山軍,然後在向西和我軍合軍。
到時候我軍從黃河北岸進軍,而楊氏則從黃河南岸,前後夾擊黑山軍!一舉擊破黃河防線,再以眾人之力,進攻殘破的洛陽。正如老師所說,佔領洛陽,截斷長安和中原,於北宮中登高一呼,天下群雄響應!一舉定鼎中原,指rì可待!”形勢突然間逆轉,讓袁譚從地獄突然升上天堂一般,這話越說越興奮,袁譚幾乎已經感覺到那伸手可及的未來,心中之喜悅,溢於言表!
郭圖在一旁看著袁譚的那個興奮勁兒,心中也是得意之極,這個局面,是他費盡千辛萬苦,聯絡各家士族,終於說動了袁本初,孤注一擲造成的局面;在司州各世家那裡,也是不知道許了多少好處,分析了多少利弊,威逼利誘各種手段使盡,才終於達成。眼看著就要隻手間翻雲覆雨。逆轉人間,這等功績——縱論天下豪傑,可有這般足智多謀深謀遠慮者?
哼!哼!田豐沮授小兒,審配等一般迂腐之輩,只會口中大言,又豈有我這般手段?且看著吧!看我郭圖如何逆轉天下局勢,將大公子捧上至尊寶座。成就我一代張良陳平美名!李哲妄稱英雄,就算你是英明神武,做的好大一番事情!可惜終究不過是為我郭圖做的踏腳石。後世之人。讀史之後,只有我郭圖,才會成為流傳千古的智聖!
拈著頜下不多的胡須。郭圖定了定心神,咳了幾聲,打斷袁譚的臆想:
“公子!切勿太過狂傲!事情雖有眉目,終究是沒有得逞,自古人言:行百裡者半九十,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是要忍住氣,小心籌謀行事!千裡之堤潰於蟻穴!每一個環節出錯,都將悔恨終生啊!”
袁譚心中一凜,遂欣然受教。
“老師所言,皆乃至理!譚衷心敬服矣!”
……
七月十三,司州京兆郡偃師縣兵站。
此處是司州的一處重要物資儲備處所,承擔著司州京兆郡西部,偃師、鞏縣、陽城、滎陽等地駐軍的物資供應。就是平常時期也有一百名軍兵,此時臨戰,就更是戒備森嚴,有兩百名軍兵守備。
振威軍,也就是昔rì的黑山軍,被譽為李哲虎狼之師中的唯一弱旅。兵力訓練雖然是一直被以同樣的手段整訓,但是在戰鬥力上卻一直和李哲嫡系所出大將教導下的士兵們不同,確實有些孱弱。
這卻是因為振威軍士兵們終究是黑山軍殘部,沒有經過李哲的民兵民社的社會熔爐的緣故,缺少那種被刻印在骨子裡的紀律xìng,在文化基礎上也有些差別,這個本質xìng的東西就不是在短期內能夠改變過來的!
清晨,露水未消,正是炎熱的夏季最清爽的時候,兵站裡的軍兵們早早的就已經起床,在兵營裡慣例的cāo練身體,既然被認為弱,那就要加倍的努力掙回來,振威軍的兵士們可都是暗中攢著這一把勁兒。
這時,從遠處走過來一群商隊,趕著牛車馬車,從兵營邊路過,兵站這裡就是臨靠著水泥大路,經常有這般情況,士兵們也不以為意。
兵站裡望樓上的執勤官拿著簡陋的三國時空土製望遠鏡看著這群人,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正要收拾形狀下樓,突然,腦子有些閃光,似乎是哪裡有些不對。
執勤官撓了撓自己的頭皮,覺得有些困惑,到底是哪裡不對!
而就在他撓著頭皮的這一會兒,這群人已經大半快要路過營門。
反光!對,是反光!在望遠鏡裡能夠看見,那群人的車隊的角落裡,明明是好幾處反光!他忙再將望遠鏡戴上觀看,卻看見大門口的一出驚人景象!
那車隊裡的反光已經不是幾處,而是明晃晃的一片,這群商隊到了門前,胡哨一聲,紛紛從車隊中扯出了一溜兒兵刃,齊聲喊著,向大門處殺來,而離著大門最近的兩個,膀大腰圓,最是勇猛,手中拿著的卻是兩根軍中的製式長刀,一揮手之間,營門處的哨兵已經是身首異處,鮮血四濺!
殺啊!
這群人大喊著,從大門口衝了進來,再往遠處一掃,在更遠的地方,正有源源不斷的黑壓壓的人群,呐喊著,向著兵站撲了過來,粗粗一看, 就不下數千人!
敵襲!敵襲!
執勤官扯著喉嚨喊叫了起來,兩句之後,才反應過來,趕忙掏出胸前的jǐng哨,沒命一般兒的猛吹!
淒厲的jǐng哨聲霎時間劃破了夏rì清晨的靜謐!
……
202年七月十九。
司州京兆郡偃師縣兵站被士族率領的暴民攻破,其中兩百名軍士盡數身死!其後,暴民利用兵站裡的兵械糧草,迅速的組織起了兩三千的叛軍。這其中,大多是京兆郡和弘農郡的世家豪族,領頭者,正是弘農郡前太尉楊彪!
緊接著,繼黃河南岸偃師變亂之後,司州河內郡又突發變故,河陽縣守將張軒,在河內郡司馬氏的勸導之下,和從河東郡而來的河東衛氏家主衛覬一起。宣布易幟起兵,和平佔領了河陽縣。之後在此地集結起大軍四五千多人,清掃了縣中府庫之後,向東行進,一路擊破數隻振威軍小股部隊的阻攔,成功和等在孟津渡口的袁譚大軍會師!
當其時,司州各地的豪族們在諸士族的引導下紛紛響應。大大小小數十支亂兵蜂起,變亂叢生,腥風血雨之下。司州內部立刻亂成一團。
南邊的楊彪部在襲破偃師兵站獲得補給之後,就消失不見,而北面孟津渡口袁譚和司州豪族的聯軍更是聲勢浩大。幾乎有五六萬大軍聚攏在孟津渡口,威壓黃河,氣勢洶洶。一時之間振威軍經營多rì的局面竟有傾亡之禍!
洛陽振威軍留守,第四團參將張白騎連忙緊急召集京兆郡內分散駐守的第四團主力五千余人聚攏來防守洛陽;黃河兩岸的防守主力,第三團左校部一萬人被分成許多隻小分隊分散在河內郡,在黃河防線上只有六千多人,危急之下只能拚命的呼叫援軍。可是第一團第二團都由張燕親自率領著,遠在並州,怎麽可能拉的回來。形勢危在旦夕!
……
許都樞密院。
白虎堂內人來人往,一片戰時氣氛。幾個大臣和李哲正在不斷的推演變化,突然一個參謀緊張兮兮的跑了過來是,神情惶急!將手中稿件遞給李哲!
李哲順手接過一看,隨即皺起了眉頭,待到後面。臉sè卻是又轉為喜,一瞬之間,面sè歷經變化,讓人看了心中迷惑。
將軍情遞給身邊的賈詡,李哲閉目不言。
過了一會兒,幾個大臣們都傳看了一圈。神sè反應不一。
“終於動手了!”賈詡歎了一句。
“不錯!終於動手了,這等的可真不容易啊!”李哲回道。
“什麽?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這司州變亂如此的大事,諸位卻是這般摸樣!”一旁的其他部的大臣不願意了,大理寺正卿程立起身怒喝道。
曹cāo連忙安撫,“仲德!莫要生氣!這司州之事卻是內閣大臣和樞密院知道的一件機密大事,早就有奉孝負責籌劃應對,一直等著這個時機,敵人才有動靜,我方才能針對之采取行動!”
“哦?什麽事?難道那司州士族的行動都是在軍情司的監控之內麽?”荀彧出口問道。
郭嘉忙搖頭擺手:“沒有沒有!哪裡有這般簡單!司州士族自成一派,和我等潁川士族都很少打交道,我的軍情司又怎麽可能混的進去,你也知道,我軍情司的探子多半都是出身底層的,士族真的很少。”
“哦?那這個計劃你怎麽能得知,怎麽能隨機應變!”
“這個……雖然我軍情司的密探沒有打入進去,但是我方在其中還是有高級別的內應的。”
“內應!還是高級別的,那你的意思是說,這次司州變亂,樞密院的諸位早就應該知道了,只是一直瞞著我等,想要趁此時機將司州士族一網打盡!”
“這個……實情卻是如此?”
“奉孝!”荀彧突然站起身來,大喊一聲,將在場人都驚得渾身一震,
“汝心何其歹毒?雖然說兵不厭詐,但是這些人可都是我大漢jīng英!弘農楊氏,河內司馬,河東衛氏,這可都是我大漢朝的相傳數百年的名士啊!河東衛氏,名士輩出,當年衛仲道詩書雙絕,何等人傑!連蔡伯喈都讚歎不已!這等傳承數百年的世家,諸位竟都這般處心積慮,要將其趕盡殺絕麽?那楊彪,德高望重,名重京城,當年可也都是諸位的同僚啊!”
樞密院諸人面sè難看, 都不吭聲,隻拿眼看著上手的李哲!
李哲緩緩發聲:
“文若!你說的不錯,我就是要鏟斷這些總是抗拒大勢,圖謀複辟的世家!”
“哼哼!這世間,有些人總是看不清天下大勢!妄圖做螳臂當車之舉,豈不知其每一個舉動,都只是自取滅亡,便是稍有成功,也只是拖延了國家統一的時間,引起社會更長久的動亂,造成更多人的死傷而已!
司州之變,又豈是我等處心積慮!孤就是再想消滅他們,如果他們不站出來,妄圖禍亂天下,孤身為天下之主,顧全天下大局,又怎麽可能隨意施以屠戮!如果不是他們終究耐不住寂寞,要趁袁紹軍的機會掀起變亂,孤又怎麽有可能有機會!
天下之主!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寄托著天下人望!每一行動都有可能影響天下大勢,孤又怎麽可能事事皆隨己心願!那些人,都是自取死路爾!”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