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睿話未說完,突地發出一聲淒厲慘叫。
叫聲淒厲,同時奮力掙扎,滿面痛苦之色。劉掌櫃見狀自是手忙腳亂,左右呼喊,尋大夫來診治。
“退開!”
林恆低喝一聲,上前拉住劉掌櫃的肩膀,跟著便抽身後撤。
須臾,在劉睿淒厲悲慘的尖叫聲中,其左側肩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了一個大包,髒汙不堪衣袍隨之不斷脹大。
撕拉一聲。
衣袍裂開,一隻青面獠牙的小鬼自裂口鑽出,張嘴發出刺耳難聽的笑聲:“我活了,我竟然又活過來了!”
笑聲桀桀,令人不寒而栗,便是劉睿淒厲的慘叫都被笑聲壓下。
周遭百姓無不是驚恐交加,四散逃離,他們並無直面鬼怪的勇氣。
眨眼功夫,劉睿的雙肋下,又接連長出了猙獰的鬼爪,雙爪修長鋒銳如同匕首,輕輕一劃,便將繩索劃開。
鬼臉上,常人鼻子位置只有兩個細小的孔洞,不斷收縮,似在嗅著氣味。
“何等美妙的味道,都是美味佳肴!”小鬼獰笑之余,又在劉睿腰下長出雙腿,發力一蹬,便朝著距離最近的林恆與劉掌櫃撲去,挾裹著惡臭腥風!
劉掌櫃已被嚇得雙腿發軟,難以站立,都忘了該轉身逃跑,當厲鬼撲面,兩眼一翻,乾脆的暈了過去。
林恆自然是早有預料,並不慌張,九幽長劍拔出鞘,手腕一抖便向前刺去。
劍光如虹,小鬼卻不知深淺,妄圖用雙爪拍開長劍,嘴上譏諷道:“區區凡夫俗子,也敢與鬼大爺我動手?瞧你細皮嫩肉,待會兒可得細細品嘗!”
言語間,利爪也拍中了九幽長劍,發出金戈相交的脆響,九幽長劍質地較軟,竟被雙爪壓迫,略顯彎曲。
“林大哥,我來助你!”
鄭秀荷此時嬌喝一聲,雙掌拍出,直衝小鬼腦門而來。
兄長鄭安緊隨其後,卻不知何時繞到了另一側,眼下便自小鬼後方發起進攻,一前一後,這對兄妹十分默契。
他們目標一致,乃是劉睿肩頭的小鬼腦袋。
眼下劉睿的扮相,實在令人不敢直視,肩膀頂著小鬼腦袋,肋下生出鬼爪,腰下多了雙青色的醜陋的雙腿,活似將一人一鬼,用力一拍合成一體,驚悚可怖!
在小鬼放肆之時,劉睿依舊在悲聲慘嚎,腦袋低垂,四肢無力,已然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當鄭秀荷雙掌臨近小鬼腦袋,而小鬼雙爪又要壓製林恆的長劍,無力阻攔。
這時,劉睿突然抬起頭,露出一雙充血赤紅的雙目,半邊臉已泛著青光,另一半臉則浮現出一條條蜈蚣般扭曲難看的黑色紋路。
“我,吃了你!”
劉睿張口嘶吼,牙尖齒利,唇邊唾液橫流,與鬼物也相差無異了!
其雙手同樣長出了利爪,速度飛快朝鄭秀荷抓去。
劍光一閃,兩雙爪子齊齊斷裂飛去,卻是林恆陡然發力,九幽長劍順勢又向前一撩,將小鬼腦袋乾淨利落的割了下來。
“秀荷,你還好吧?”
鄭安補了一掌將劉睿打翻在地,而後便關切的看向妹妹。
鄭秀荷搖了搖頭:“沒事,只是沒料到他突然暴起傷人,好在林大哥及時挽救,不然非得被其抓傷。”
以她的身手,即便林恆不搭救,也不會有危險,只不過鬼物的尖牙利爪,皆是沾染邪祟,於人而言便是劇毒之物,哪怕沾染絲毫,也會後患無窮。
有關此類種種,林恆也早已與他們提醒過,原主便是在擊退了鬼物後,遭到邪祟侵襲,最終不治身亡。
“小心,鬼物尚未被滅!”林恆將他們護在身後,沉聲提醒。
話音未落,地上滾動的小鬼頭顱,便發出刺耳笑聲:“倒是小看了你們這幾個讀書人,但終究是凡夫俗子,鬼爺不死不滅!”
“鬼不是沒見過,但如你這般囉嗦之鬼,倒不常見。”林恆目光淡然,隨手遞出長劍,將小鬼頭顱刺穿挑起,而後便扔進了一旁的火堆之中。
烈焰焚燒,立竿見影。
小鬼腦袋雖依舊笑聲不斷,但很快就被火焰吞噬,燒成了骨灰。
幾乎同時,劉睿身上多余的部位,好似枯萎的樹木枝乾,龜裂掉落,其臉上的異樣,也在緩緩消退。
“終於結束了!”鄭秀荷松了口氣,而後頗有些自豪的言道:“又與林大哥攜手斬殺了鬼物,為名除害,當記上一功!”
林恆將長劍收起入鞘,繼而皺眉打量火堆,思忖這次斬除厲鬼倒是輕松得很, 是這鬼物太弱,亦或者留有後手?
小鬼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死不滅,總歸是有幾分依仗的。
不過暫時看來,鬼物算是被滅了,天眼之中也見到邪祟黑煙,正緩緩散去。林恆便與鄭安將劉掌櫃父子抬起,送去了醫館診治。
在這過程中,倒也有幾個膽大的跑來詢問狀況,得知鬼物已被焚燒滅殺,將信將疑了一陣,直到有人聲稱親眼目睹了林恆與鄭家兄妹除鬼的經過,鎮上百姓方才松了口氣。
兩位族老親自出面道謝,又主張要給他們擺一桌宴席慶功,自是被林恆拒絕,直言馬上就要離開小鎮,趕路赴考。
劉掌櫃父子並無大礙,劉睿昏迷不久便蘇醒過來,立刻向林恆與鄭家兄妹行大禮拜謝,聲稱若非他們三位出手相助,今日自己必定要遭到鬼物吞噬,鎮上也將生靈塗炭!
“不必如此,既然遇上了,我等自是不會袖手旁觀。”
林恆與之客套了兩句,便問詢道:“如若方便,可否告知你與這厲鬼之間的事?能否說的更詳細些,比如你與厲鬼是如何遇上的?”
劉睿自是沒有隱瞞,解釋道:“當初我外出訪友遊學,歸途路中,突逢暴雨,所幸附近有一座廟宇,我便進了廟中躲雨。廟宇較為破敗,也不知供奉的哪尊神祇,我本欲只在廟中稍作歇息,待暴雨轉小就動身離開,荒郊野外的小廟,常常生出詭異並不安全,我也是知曉的。可不知為何,那天格外疲倦,難以自製便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