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灣,兩艘雙體帆船停在了上蓮村後不遠處的海邊棧橋上,姚平帶著人,不斷的把人往船上運,點清人數後,便把事先準備的一盒黃金遞給了孟管事,他倒是沒打開,光是這重量就知道,錢數應該是沒錯的,他捧著盒子便離開了。
望著停在棧橋上的兩艘船,沒走的村民也是有些異樣的看著這一切,他們想要活下去,除了投親靠友,就剩下等著好心的人的接濟了,對他們這些人來說,現在人少了,想要受到接濟活下去,也是很容易的,原來人多,並不是誰都敢來救助他們的,一張口可就是數百張嘴,如今就不到百人,只要誰發發善心,他們便可以挨過去,都相信,往後,自己會好起來的。
對那些離開的村民,他們可是把地全賣給了徐仲良,這倒是徐仲良沒有想到的,價格還不高,這可是又讓他大賺了一筆。
孟管事一回來,把事和徐仲良交代完後便去了徐家老宅,他得要把遇見徐仲鳴的事跟大老爺說。
徐仲賢五十余歲,一聽自己三弟還活著,也是不由得眼睛紅了起來,他和徐仲鳴是一母同胞,自己這個三弟自小聰慧,原本沒有顏家閨女這事,徐仲鳴一定是可以有個大好前程的,可最後卻被父親以不顧家族聲望與生死為由,移除了家譜。當年為了給顏家人一個交代,更是派人四處打探,這二十來年過去,突然聽到他還活著,徐仲賢心裡也是大為欣慰。
“孟昌,三弟他看著可好?”
“大老爺,三老爺還好,小的問過李家的下人,如今三老爺在李家開設的學館內任山長,還育有一雙兒女。”
聽到這個消息,徐仲賢也算是安心了不少,更是心動了不少,自己只有兩個閨女,都已經嫁人,老二雖然有個男孩,但老二畢竟是庶出,沒有家族的繼承權,現在徐仲鳴有個兒子,只要這個侄兒隨他父親徐仲鳴,那徐家往後就有繼承人了。
他隨後又問道:“那三弟的夫人呢?”
“大老爺,聽說已經故去多年,三老爺至今未續弦。”
聽到這,徐仲賢也不得不感慨道:“唉!這便是命呀,三弟看來是真愛著顏家娘子的。孟昌,你去安排一下,兩日後便隨我走一趟揚州,我要去見見三弟。”
“是,大老爺。”
海船上,牧建德望著上蓮村,有些發呆,這是他從小長大生活的地方,如今一別隻怕是再無回來的可能,一旁的彩兒見他有些失神,便問道:“大郎,你在想何事?”
轉過頭,牧建德望著彩兒,握住了她的雙手,說道:“往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彩兒對牧建德微微點了點頭,隨後便把頭靠在了他的胸口,同樣側眼看向了已經越來越遠的上蓮村,這也是她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這樣的離別終歸是有些不舍的。
等到這些人到了李家莊後,李佑便開始安排起了南下的準備,準備兩天后便帶著人先去南嶺,他希望在這個月月底能夠登上流求的南端,運氣好,那裡今年就能成型。
就當李家的船隊離開揚州時,徐仲賢便來了李家莊,對於自己大哥的來訪,徐仲鳴是驚訝的,家裡客廳裡,徐仲鳴帶著徐成瑞和徐瑩拜見了自己大哥。
“小弟拜見大哥。”,“成瑞拜見大伯。”,“瑩瑩拜見大伯。”
“不必多禮,今日能再見三弟,我心甚慰,未曾想,三弟你的一雙兒女都長這麽大了,好,好呀!”說完,徐仲賢便拿出了兩塊玉佩給了徐成瑞和徐瑩。
“這是大伯給你們的見面禮,拿著。”
徐仲鳴一見,也是趕忙說道:“大哥,這可是徐家信物。”
他當年出徐家,知道自己肯定是不可能再回去了,現在陡然見到大哥給出的玉佩,自然是有些驚訝的。這玉佩是徐家人的身份象征,徐仲鳴知道這代表什麽,那就是自己大哥承認了自己兒女的身份,也就是說,他同樣會被大哥承認,會被徐家重新接納。
“三弟,當年父親也是不得已才除了你的名,當年之事也過去二十余年,父親已故,如今既然大哥身為家主,自然做得這主。”
徐仲賢這句話,可是真把徐仲鳴的眼淚都說下來了,也是一下就對徐仲鳴跪了下來,啜泣道:“大哥.....是我當年魯莽,對不起父親呀,父親離世我也未見一面,羞為人子呀....”
徐仲賢把徐仲鳴扶起,說道:“三弟,父親雖故去,可母親還望著你歸家呢,母親年紀大了,此番我並未告知母親關於你們的下落。我是想讓你給母親一個驚喜,瑞兒和瑩瑩也該見見自己的祖母了。”
聽了這話,徐仲鳴更是羞愧的說道:“大哥說的是,我這便回去給母親請罪。”
徐仲賢欣慰的點了點頭,而後才說道:“此番回去,我便為你們正名,在家譜上添上你們的名字,父親臨終前也是多有念及於你,等到你回去,我便讓人在父親的碑前,把你們的名字刻上。”
徐仲鳴再次拜謝道:“小弟多謝大哥。”
“一家人, 何來兩家話,又何必多個謝字,好了,你收拾一番,隨後就跟著我回去拜見母親。”
對於回家,徐仲鳴雖然想過,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現在能回去了,對於他來說,可是大事,流浪在外二十余年,就沒再見過母親,如今可以回去看看母親,他可是真有些激動。
這事,對於徐成瑞和徐瑩來說,同樣也是如此,他們知道自己家是怎麽回事,能見祖母自然是高興的。三人隨即便收拾了一番。最後,徐仲鳴又去了趟後宅,找到了李瑤,把事說了說,畢竟他這一走可最少都是半個月。
聽完後,李瑤也是先恭喜了一番後,才說道:“長德先生能回去探望母親,這是好事,學館之事,先生不必擔憂,我會安排的,先生大可放心。”
徐仲鳴拱手一禮道:“那就謝過夫人了,半月之後,我定當返回。”
“先生不必如此,你也是二十余年未見家母了,多待些時日,多陪陪老人家,這裡先生不必憂心。”
徐仲鳴點了點頭,對李瑤一拜,說道:“多謝夫人,那在下便告辭了。”
李家,徐仲鳴是不會離開的,李家給了他太多幫助,要是沒有李家,別說他已經沒了性命,說不定自己一雙兒女已經成了賤籍或是奴籍,這份恩情太大,加上這幾年在學館任教,他也是找到了自己的路,他覺得,任教就是他這輩子可做的事了。
告辭完李瑤,徐仲鳴帶著兒女跟著自己的大哥去了揚州碼頭,兩日之後,他便可以見到闊別二十余年的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