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完飯，洗個澡，疲憊湧上來，汪言又累又熱又餓，直吐舌頭。

　　大夏天的，到處折騰真是不容易。

　　要是有一台車就好了，開著空調吹著小風，舒舒服服就把事兒辦了，何必這麽遭罪。

　　嗯，等錢攢夠了，一定要去提一台車！

　　好像奧迪A4L就不錯，外型時尚，價格夠檔次，到時候開在大學校園裡，一定很拉風！

　　其實汪言根本沒有見識過什麽豪車，城中村出生的崽，沒迎來拆遷之前就是一個農村娃。

　　就算運氣好真拆了，頂天也就是一個暴發戶。

　　那些開到校園門口，來接子女放學的車型裡，汪言最欣賞的就是A4L，純憑外型認定這是好車。

　　YY一陣開著A4L的拉風，汪言漸漸睡著。

　　昨天躺下的早但翻來覆去睡不著，今天起個大早又折騰一上午，他是真的累了。

　　在夢裡，天空中以光芒交織成一座宮殿，宮殿裡美女如雲，端著珍饈美酒不停的奉上王座，大殿中擠著各國壕商，揮舞著各式新奇玩意，試圖搏取王之一笑。

　　馬芸:“大王，請看我淘來的寶！”

　　馬畫藤:“大王，LOL要來一發麽?”

　　馬斯克:“隻有我的大火箭才配讓大王來一發！”

　　蓋茨:“拿走你的火箭！微軟的狀態才是最享受的，太硬會疼！”

　　品如:“大王，穿我們的衣服，再硬都不怕！”

　　……

　　從亂七八糟的夢境裡醒來，汪言愕然發現，褲子居然支起一個帳篷。

　　什麽意思啊兄弟?

　　天天早上抗議還不夠，現在是準備起義嘍?！

　　再忍忍行不行?

　　槍斃名單上面還一個人都沒有呢，放空槍不符合神豪的身份！

　　好說好商量把義軍安撫下去，辦證的大哥來電話了。

　　“搞定了?好，我馬上過去！”

　　……

　　很簡單的兩樣東西，收了汪言300塊錢。

　　拿蘿卜章往教育局廢棄文件上一按，兩枚印章基本一致，手藝相當不錯。

　　很好，值！

　　至於那張繳費單子，汪言一氣做了30張，能不能用光不好說，反正就盡力唄。

　　出門直接回家，在村口複印社將固定格式的空白收入證明打印30份，挨個手填，然後蓋章。

　　收好東西，汪言仔細一盤點，基本全了。

　　身份證get√

　　銀行卡get√

　　工作單位get√

　　收入證明get√

　　辦公室固話get√

　　房屋收費單據get√

　　使用半年以上的手機號get√

　　重要聯系人get√

　　只差一樣:個人征信報告。

　　汪言用新手機號登錄人民銀行征信中心，以劉大朋身份注冊，查詢個人信用信息，保存PDF。

　　帶上全套家夥，雄赳赳氣昂昂，直奔金融街。

　　現在沒租下來房子，肯定不能去找湖海，汪言很隨性的走進馬路右側第一間門店。

　　這家名叫昌富的公司，一樓甚至都沒裝修好，隔出來的幾個空房間和等候區空無一物，隻有樓梯前面孤零零的杵著一個谘詢台。

　　汪言一句“我想貸款”，前台很快叫下來一個營銷員。

　　噔噔噔噔一陣高跟鞋敲地的小跑，下來的是個年輕的姑娘，看上去甚至比刻意沒刮胡子的汪言還稚嫩。

　　汪言皮膚不怎麽好，

偏黑偏糙，再加上唏噓的胡茬，看起來像是20出頭，於是那個姑娘上來就一句“大哥”。　　汪言忍著笑，跟她上樓。

　　在樓梯裡先問好，需不需要去家裡查驗。

　　那姑娘回道:“您隻要不辦理房產抵押貸款，或者不提供購房合同，就不需要上門驗證住房情況。”

　　那就好，開始填單子。

　　做填空題的時候，那姑娘一個勁的鼓動:“大哥，您可以直接申請8萬元的信用貸款，以您事業單位、7000月薪的情況，上面即使打折扣，都會給您批下來6萬元。”

　　汪言堅持隻申請4萬元。

　　不是不想拿到更多錢，而是心裡有全局。

　　按照喜子哥的說法，小貸公司有個很重要的分檔――5萬以上，5萬以下。

　　一旦申請款項超過5萬，不但審核會更細致，而且被斃掉的概率高達50%，申請額度越高，越難批下來。

　　申請4萬，在征信不差的情況下，直接過的概率有90%。

　　去20家小貸公司做20次貸款，每次申請5萬，過審概率50%，最終到手50萬。

　　每次申請4萬，過審概率90%，最終到手72萬。

　　差距多大?

　　而且更重要的是，兩者的貸後重視程度都不一樣。

　　尤其是催收的時候，5萬以上是必催，序列極其靠前，催不到也一直掛在重要督辦庫裡。

　　5萬以下則是選擇性催收，排序相對比較靠後。

　　並且，老司機們有辦法繼續降低催收排序――

　　做兩年期貸款，總計24個月。

　　等錢下來，按時還款4個月。

　　此時，已經還款1萬以上，催收排序基本降到最低，之後哪怕一分錢不給都沒關系。

　　各家公司都有茫茫多的壞帳，按照排序催收，下輩子都催不到你。

　　等到小貸公司把壞帳打包出售，那更妥了，收包方可不認小貸公司的利息服務費滯納金，隻算實際出借的本金，基本都是一折收購。

　　5萬以下的債務，人家收到手的成本不足5000，理都懶得理。

　　很快，那筆債務就會消失在茫茫的金融大河中。

　　反而是第一個月就違約的客戶，在催收序列裡，地位相當之高，會被追著咬個不停。

　　汪言的打算是，還4個月錢，然後把手機卡和銀行卡一扔，拜拜。

　　本金和利息總計欠多少錢，全都捐給孤兒院，一分不給小貸公司留。

　　看了幾篇校園貸相關新聞後，他對這些畸形社會孕育出來的吸血公司相當看不慣，賴他們的帳，一點都不會愧疚。

　　之所以要還4個月，就是不想給大鵬哥帶來哪怕一點點麻煩，所有東西都是假的，唯獨身份證號碼是真的，想想還挺無奈的。

　　所以，等到可以公開的那天，汪言還會給大鵬哥再準備100萬，應該夠撐起一攤買賣了，算是一點小小的補償吧。

　　……

　　接下來繼續填表，期限24個月，用途為裝修……

　　都是些細枝末節，很順利搞定。

　　然後帶著那姑娘和營銷部經理去教育局，驗證單位。

　　七月正是教育口放假的時候，汪言小姨是在聯系各家學校的新校服才在單位，別的辦公室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親眼看到汪言用鑰匙打開辦公室大門，那個經理笑眯眯道:“先生請您放心，今天晚上我們就把申請上傳，順利的話，明天上午電話回訪，下午就能簽約拿錢。”

　　兩方人馬揮手作別，陳時一鼓作氣，又跑了7家。

　　有4家甚至連單位都懶得去，剩下的3家裡有一家需要查驗住房，暫時沒做成。

　　此時，正是小額貸款線下門店生意最火爆的黃金年代，小小的汪言，就像是大海裡的一滴水，是那麽的渺小而不引人注意。

　　晚上疲憊睡去的時候， 汪言甚至在想:照這樣下去，我到底能做多少家?

　　50家?

　　100家?

　　每天都有新公司開張，每天都有老公司倒閉，真特麽是個野蠻而充滿生命力的行業啊……

　　一夜好眠。

　　第二天起床，汪言換身衣服，扣上鴨舌帽，拎著昨天晚上在夜市買的驢牌公文包出門。

　　繼續擼小貸。

　　填單子的時候，汪言從某個銷售眼中看到一絲不加掩飾的嘲笑，估計是因為那款驢包假得太厲害?

　　汪言不但不生氣，反而充滿惡趣味的想:等到你家的錢下來，我就買一款真品去，提前跟你們說聲謝謝！

　　上午的時候，開始陸陸續續的有驗證電話打進來，開頭都是010、021什麽的。

　　昌富的風控提出一個特殊的問題:“先生，您的辦公室電話為何沒人接聽?”

　　汪言鎮靜回道:“局裡放暑假，同事當然不在。貴方如果需要，我可以下午回去，用辦公電話給你們回應。”

　　那客服再沒說什麽，禮貌道別。

　　下午的時候，汪言正在帶領某家經理驗證辦公場所，昌富公司的業務員突然打來電話，語氣十分興奮。

　　“先生，您的貸款已經獲批，可以來簽約了！”

　　汪言不動聲色的送走那位經理，然後單獨打一輛車，匆匆趕往金融街。

　　簽約流程非常簡單，10分鍾後，汪言來到建行提款機前，默默輸入密碼。

　　余額:40000.00元！

　　第一筆小貸，順利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