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卡卡西認真地喊了一句。
依舊是無人應答,失落的卡卡西,弓著腰給白巳找換穿的鞋。
“打擾了。”
雖然白牙應該不在乎,但白巳換過鞋,還是禮節性地問候了一句。
“父親他最近都沒有出來,應該是在自己的房間。”
白巳點點頭,看向了欲言又止的卡卡西:“還有事?”
“不,只是……你想要跟父親大人說什麽?”
“我們說好了吧?我見一見你的父親,聊過之後,我會給你解惑,但是在那之前,你最好不要參與進來。”
“嗯……”
卡卡西低著頭,說了一句“我去準備晚餐了”,就去了廚房。
白巳不禁感慨,哪怕是規模不大的旗木家族,一樣有許多規矩啊。
走在木地板上,咯吱咯吱的聲音。
明明只有兩個人生活的宅子,一切都是規規矩矩、工工整整的,連卡卡西回家都要對自己的父親用上敬語。
“唉,那孩子應該是很崇拜他的父親吧?父子倆都是不善於表達的類型啊!”
白巳甩甩頭,那胡思亂想的念頭撇開。
男孩子小時候第一個崇拜的人大概就是自己的父親了,總認為父親是無所不能的、最偉大的。
只不過長大了以後,就很少有人會把這份對父親的崇拜直白地表露出來了。
火影世界的孩子,都很早熟。
這一點,白巳早就明白了。
幾步路,來到書房的門口。
輕輕扣了扣門。
“是誰?”
“打擾了,白牙大人。我是卡卡西的同學白巳,不知卡卡西有沒有和您說過,我冒昧造訪這件事?”
“喔,是卡卡西的同學啊,請進。”
屋子裡的男人聲音溫和,一點沒有頹廢和喪氣,不像是身處輿論中心的男人。
那麽他為什麽要一直閉門不出,做出苦惱的姿態來呢?
白巳一瞬間想了很多,小心地推開門。
一眼望去,一個白發的中年人正朝著他微笑。
“你一個人來的?”
“是的,本來綱手姐……綱手大人她也要來拜會您的,但是最近情況特殊,綱手大人不願給您添麻煩,所以就沒來了。”
“呵呵,在我這裡不用這些拘束的,坐吧。”
“是,白牙大人。”
白巳拉過一個蒲團,端正地跪坐。
這會才有空打量房間裡的環境。
擺設很簡單,一張矮腳方桌,兩個蒲團,正對著房門的牆壁上掛著一幅“靜”字,工整正氣,很有棱角。
技藝上沒什麽出彩的,但是力道十足,端正中有鋒芒。看得出來,應該是旗木朔茂自己寫的。
“靜”字下方擺著一個刀架,上面有一把短刃,擦得雪亮,刃口鋒銳。
“喜歡書法?”旗木朔茂注意到了白巳的打量。
白巳恭敬地低頭:“只是興趣,一點皮毛,不敢在白牙大人面前妄議。”
旗木朔茂溫和地笑了笑,拿過茶杯,熟練地洗茶、煮茶。
“你既然是卡卡西的好友,就不用這麽客套了,不介意的話,稱呼我一聲朔茂叔叔也可以。”
“朔茂大人太客氣了,能夠稱呼您的名字已經十分榮幸,不敢直呼大人的名字。”
“呵呵,你這孩子,我倒是聽卡卡西說過,老成的不像是個孩子。”
旗木朔茂笑著搖搖頭,沒在稱呼上糾結,反倒是趁著煮茶的功夫跟白巳聊起了書法、茶道等等。
白巳很驚訝,因為旗木朔茂給了他一種很敦厚溫和的感覺。
是的,白巳在心裡不止一次地用“溫和”這個詞來形容這個威名赫赫的中年人。
其實旗木朔茂的年齡比三忍也大不了幾歲,但身上不僅沒有那份朝氣和鋒銳,反而充滿了長輩的和藹,給人感覺平白高了半輩。
這也是為什麽很少有人把旗木朔茂和三忍當成同輩來比較。
白巳見過的高手也不少了,除去龍地洞之行,精神力感知沒有半點反應以外,就屬山椒魚半藏給他的威脅感最強。
可按理說,白牙也是妥妥的影級強者,精神反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鋒芒。
白巳還在小心翼翼觀察旗木朔茂,而朔茂則專注於斟茶,像是沒有煙火氣的茶道大家。
“來,嘗嘗。”
“失禮了。”
白巳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他不懂品茶,但這茶味道很正,平和、勻稱。既沒有過度苦澀,也沒有太過寡淡。
“說說吧。”旗木朔茂放下茶杯,“你既然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過來,應該是和卡卡西關系不錯。但看你的表現,也不像是什麽無知孩童,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白巳放下茶杯,沒意外,認真問了一句:“朔茂大人,您,在擔憂什麽呢?”
旗木朔茂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平靜道:“這話怎麽說?”
“您既然不在乎流言蜚語,為何要躲在這個小房間,擺出一副閉塞難堪的姿態呢?”
“呵呵,白巳,你可能年紀小,還無法體會。這樣平靜的日子難道不好嗎?”
“平靜很好,但不適合您,您是暗部隊長,您這樣的回應,會讓外界很多人錯誤地解讀。”
旗木朔茂看了看背後的“靜”字。
感慨道:“暗部隊長啊……你知道這個位置代表什麽嗎?”
“請您指教。”
“是本分。坐上這個位置,不需要我有怎樣的雄心壯志、也不需要我大刀闊斧。”
“暗部本就是護衛火影、服務火影的,一個本質上兼顧著諜報、護衛、刺殺等等工作的機構,如果掌控他的人是個野心之輩,會有怎樣的後果?”
“明面上的任務有忍者,暗部雖然的確分擔了更多髒活、累活,但暗部就是暗部,是不應該露在明面上的。”
“越是這種騷亂的時刻,我作為暗部隊長,就更應該替火影掌控住暗部不亂,這樣火影大人才能在需要用上暗部的關鍵時刻,手裡有一支完全掌控的力量。”
旗木朔茂看著白巳意味深長道:“我不是躲起來,而是我不適合出面引發更多騷亂。不做,就是最好的做法。”
白巳正低頭慢慢咀嚼旗木朔茂話裡的意思。
旗木朔茂話鋒一轉,突然道:“我記得,白巳你也是精修刀術的吧?”
“嗯?不敢在朔茂大人面前談精修。”
“有沒有興趣和我切磋一二?”
白巳這會真的驚訝了。
木葉白牙是什麽水平?哪怕旗木朔茂以速度見長,擅長的是忍體術,但是刀術也絕對佔據他實力的很大部分。
如果放出風聲,能有機會接受木葉白牙的指導,多少人哭著喊著、跪地抱大腿,也要死纏上來這個機會?
白巳忍不住驚訝道:“真的可以嗎?”
旗木朔茂笑道:“終於看到你有別的情緒了,真不容易啊。你準備好的話,隨時可以告訴我。我只出手一次,能懂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白巳內心有些翻滾,聽這話意思,還是旗木朔茂主動出手?
定了定心神,調動起全部的精神。
鄭重道:“我準備好了,朔茂大人。”
旗木朔茂伸出一根手指,緩緩點過去。
白巳緊緊盯著,渾身肌肉繃緊,刀芒在身上閃爍。
簌。
旗木朔茂的手指穩穩地停在白巳的眉心。
“?!”
白巳淡黃色的豎瞳擴張成圓桃仁,呆愣在原地。
剛剛發生了什麽?!
這根手指是怎麽停在我眉心前的?!
直到旗木朔茂收回手指,白巳的身體好似才反應過來,往後一仰,驚出了一身冷汗。
旗木朔茂笑眯眯道:“感覺如何?”
白巳緊抿著嘴唇:“……不可思議。”
“白巳,你也練出了刀芒,你覺得‘刀’是什麽?或者說,你認為要怎麽用‘刀’?”
這個問題很大,白巳皺眉苦思。
旗木朔茂卻沒給他太多時間。
直接開口道:“你對刀芒的應用太過僵硬了。刀,就一定要是鋒銳的?就不能迅疾?沉重?輕靈?粘鈍?”
“你把刀芒附著在身上,看似加強了殺傷力,實則鋒銳得太過醒目了。”
“忍者也好,劍客也好。什麽殺氣、殺意,那都是不需要的東西。”
“能殺死人的手段就是好手段,弄得氣勢磅礴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要殺人?”
白巳被旗木朔茂的刀法理論弄得茅塞頓開!
這有點像“一招鮮吃遍天”的意思,又有點專精至誠的味道。
“忍者,本身就是竊取情報、保護情報。能出其不意的話,何必弄得大張旗鼓?”
“我剛才那一指,你很不錯,至少意識上反應過來了,這就比很多上忍都要有靈性,他們不重視這種敏銳, 查克拉堆積得再多,能擋得住一刀?”
白巳能深深體會到旗木朔茂說這話的不屑和傲氣。
是啊,意識反應過來了,可是身體跟不上意識反應,有什麽用?
查克拉都來不及調動的話,拿血肉之軀去擋忍界聞名的白牙一刀?
白巳看似刀芒護體,實則一點用也沒有,若是旗木朔茂有殺心,輕輕指尖一送,白巳小命休矣。
越是回味,越是冷汗淋漓,那一指完全看不到軌跡!眉心的微微刺痛感,真的有種迅疾剛猛的一刀瞬息停在眉心的恐懼!
“武士的刀也是同理。”
“刀,只有未發之前,才最有威懾,因為沒拔出的刀——無物不斬!”
白巳被突然霸氣起來的旗木朔茂驚到,不由得苦笑道:“您、您真是……令人敬畏,怪不得那些宵小之輩,如此畏懼您。”
“不行啦,我已經揮不動刀啦。”旗木朔茂笑了笑,說道。
明明是說著內容很沮喪的話,語氣卻透著灑脫。
“???”
“你看我的手。”
旗木朔茂伸出手掌給白巳看,白巳湊過去。
很正常啊?粗糙、結實,沒什麽特別的啊?
“嗯?!這是?!”
白巳震驚地看著旗木朔茂的手掌心出現密密麻麻的紫點,然後連成一片紫黑。
“聽說過油女一族嗎?這就是油女一族中都很少見的納米級毒蟲啦!”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