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似有大雨將至。
老舊的板房中燃起爐火。
少年不時朝著爐火中投進一兩塊乾木頭,不時又盯著窗外看去,接著便是瀏覽手機新聞。
周一墨在等,等冬至日的那一場大雪,也是在等那一爆炸性的新聞。
十六七歲的年紀,是沒有假期這一說的,這個時間應該在書山題海之中奮戰,為來年的高三高考備戰……,三年高考五年模擬才是必備之物。
可周一墨沒有,因為上輩子的他就是一個按部就班的乖乖學生。
而上輩子的自己,最終卻是落後一步,步步落後,到死都在底層毫無意義的掙扎。
重來一次,自然是曾經死過一次,靈氣複蘇的時代,是機遇也是危機,期間死去……成為那個那個大世的養料之人,並不少。
遠比他強大的人有,比他弱小之人也是存在的,因此沒有什麽可以的談論的。
隻是,重生……有一些劫後余生的慶幸,以及走一條曾經不曾走過的道路。
前世在二十八歲,死在追逐力量的那條道路上。
他這種人很多,多到那條路上到處都是皚皚白骨。
十年掙扎,一朝喪盡。
周一墨隻是覺得自己好笑,那洞天之中的機遇如何會被他這種螻蟻獲取,最終不過是血祭之物罷了。
可笑的是,他最後死的時候連是誰人布下的那個血祭之局,都還沒弄清楚,萬千生靈進入那洞天,殺陣運轉,頓時滿地殘骸,下一秒他的靈魂就仿若墮進無邊深淵。
混混沌沌,沒有意識,他最後一刻以為必死無疑,再次蘇醒過來。
卻看到了十六歲時的自己,年輕的沒有經過打熬的軀體。
靈氣複蘇,風雲湧動,龍飛蛇遊,尤如草木灰線,盡皆有跡可循。
周一墨知曉,他本身天賦並不出眾,上古血脈的遺澤倒是強大,卻也難以開啟。
靈氣複蘇之後的十年,像是他這種人,一塊磚頭掉下來,都會砸死一大片。
這種平庸的人生,才是這芸芸大眾最終的歸宿,仔細想想,其實和靈氣複蘇之前,區別不大,但確實窩囊。
爐中火光印照著他明滅不定的面容,既然重來一世,那就把前世沒有的東西,都給討回來。
這不是同任何一個人討,而是那不公的世道。
重來一世,能夠如同那青O之風,扶搖直上九萬裡?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窗外北風仍舊呼嘯,但周一墨內心是熱切的,今日之事,將會徹底改變人們的生活。
要是他記得不錯,應該就是今日他,周一墨盯了一眼手腕上的機械手表。
手機裡面新聞聯播恆久不變的播放這民生問題,他一直在等著這個時間點的來臨。
冬至,長至節,亞歲。
無論是承襲上古血脈,亦或是修道路的開悟洗塵,都需要靈氣的作用。
周一墨自重生而來,已經試過很多次,都沒能功成。
靈氣複蘇有一個漸進過程,到了半年之後,某些靈氣濃鬱之地,就會變得可以讓人修行。
老家祖宅雖不及城裡方便舒適,卻勝在幽靜自在,是以後修行的不二之地,
這也就是為何,他要瞞著父母回到老家祖宅。
隻怕父母此時還認為……他在學校住宿補課呢。
新聞聯播的畫面突變,一副幽深廣袤的宇宙星空,不時有隕星劃過。
這顯然是一副天文望遠鏡看到的模糊景象,
再加諸手機屏幕有些不盡如人意,隻能隱約看到一些景象而已。 不過,這對於周一墨來說,已經足夠。
這一事件如約而至,也就證明靈氣複蘇並不是三月前的一次莊周夢蝶,也並不是窺見了另一條時間線。
接下來熟悉的境況,他自己都能想到。
新聞聯播女主持用充滿磁性好聽的聲音的聲音說道:
“根據國際空間站傳回的消息,環繞在太陽系周邊的柯伊伯帶於剛才驟然消失……。”
【果然是來了阿】
聽到這個消息,已經足夠。
周一墨關掉手機,朝著門外走去,而後抬頭看著昏沉的天空。
天氣雖然驟冷,可他早有準備……自然無懼寒風。
太陽系邊緣有一條神秘的地帶,庇護著整個太陽系,並且讓太陽系裡面的物件難以走出。
以前,科學家認為那是一條星埃地帶。
周一墨對此不感興趣,他隻是清楚,柯伊伯帶消失,全球所有地區於今日開始降雪。
這兩個特征,預示著地球或者是整個太陽系,開始靈氣複蘇。
前世所有的經歷,都會成為現實。
透過板房投射而出的昏黃風光,可以看到紛揚的飄落而下,打在臉上,即刻融化。
此刻,不再是想這些的時候。
周一墨眼神一凝,裹好羽絨服就朝著後山而去。
重生已經三月有余,他也沒有虛度光陰,而是借用前世那些宛若刻在腦海中的法門錘煉肉身。
雖不能開悟洗塵,卻也能夠強悍肉身軀殼。
他的這副軀殼,已經遠非同齡人可比。
隨著深入後山,已經能夠看到山腳小村星星點點的燈火,在隔夜中尤為顯眼。
周一墨不由皺起眉頭,不知是老家這邊落雪尤大,還是整個世界落雪更大,此時降落下來的雪花已經猶如鵝毛飄絮。
後世十年,自是有人研究所謂靈氣何來。
最終得出一個結論,最初的靈氣就是隨著落雪而來,落雪越大的地區,靈氣複蘇越快,也就越加濃鬱。
落雪,也就成為了靈氣複蘇的引子。
其中原理,就是他重生之前也都還未有人研究而出,但這確實公認的靈氣複蘇理論。
腳下步伐加快,迅速朝著目的地而去。
如若錯過這一樁機緣,縱使所謂血脈覺醒有弊端,他也隻能選擇盡力覺醒遠古血脈力量。
不然,平凡就意味著平庸,前一世坎坷崎嶇看不到希望的求道之路,他不想再行一遍。
這一樁機緣,他神擋弑神,佛擋殺佛。
大雪落下,明顯能夠感覺到空氣之中的悸動,那就是靈氣。
隻怕今次之後,便會有人開始覺醒遠古先人或是神人的血脈力量,在一年之後他們就回擁有一個統一的名字覺醒者。
周一墨前世不是覺醒者,雖說後來偶然知曉他是擁有一種極強的血脈力量,但直到身死,他也都沒有成功覺醒。
不知為何,這次靈氣複蘇,被肌體所吸收,那股隱藏在血脈之中的力量,卻開始悸動起來。
這是快要覺醒的前兆。
他皺起眉頭。
“這不應該阿,前世十年的積累都沒能覺醒,這一世為何?”
卻也來不及思考良多,壓下那股悸動,繼續前行。
他有一種感覺,若是此刻坐下運轉前世流傳在網上的哪門法子,必然能夠覺醒血脈力量。
不過,他卻不打算就此覺醒血脈天賦。
其一在那方洞天之中,他看到一則提示。
【所謂血脈覺醒,不過是萬古騙局,我恨阿……】
話並沒有刻完,意猶未盡,並且極為潦草,看著便是緊急情況而刻下。
重生之後,他越想那句話越是覺得毛骨悚然,若不是到了最後一刻,周一墨並不打算覺醒遠古遺留的血脈。
再者,先知先覺,他需要佔據一樁老家這邊一樁極大的機緣。
若是獲得那樁機緣,也就不需要在覺醒所謂的血脈力量,成為覺醒者。
想到那一樁機緣,即使兩世為人他也極為眼熱。
因此,腳下的動作更是快了幾分。
大雪天氣,村裡的人都明白不該進山,但周一墨卻也顧不得這許多。
前世這一樁機緣是旁人的,他並不知道……是被何時取走,至少在今年回家祭祖之時,那樁機緣並不在那裡了。
隻有到了後來,他看到了那人佩戴著的那一柄劍,這才想起來出自於後山橋下。
沒錯,周一墨要獲取的那一樁機緣,便是一柄長劍。
透過積澱的落雪余光,他已經能夠看到石橋之下,懸掛的那柄劍型模樣的長劍。
這他才送了一口氣,還在那裡便好,周一墨就怕自己白跑一趟。
回到龍溪之後,他就來過一次此地,想要取劍,奈何其紋絲不動。
最終他悟出一些東西,想來這長劍也隻能在靈氣複蘇之後,才能被取下。
不然千百年的歲月,還會懸掛於此地?
橋下懸掛長劍,以用作鎮蛟斬妖,防止水漫橋梁。
相傳,自古以來橋梁建造功成之後,就回在橋下懸掛一柄長劍,對走蛟的妖物,以作警示作用。
周一墨記得,從他開始記事開始,那柄鏽跡斑斑的鐵劍,便懸掛於橋下,一道有小孩子想要去摸一摸。
回家之後,必定會吃家中大人一頓掛落,據說他們小時候也是如此。
神鬼之說,在原本那個時代不被認可,但靈氣已經複蘇,還有何不可信。
周一墨以前也隻當是一柄廢鐵爛劍而已,後來再次見到之時,他才明白自己錯過了一樁多大的機緣。
今日,他便要取劍。
石橋不長,周一墨雙腿蹬在拱橋兩端就要去取那鏽跡斑斑的鐵劍,隻是看似飄搖的鐵劍,穩固堅實。
任憑他使出吃奶的力氣,也難以撼動分毫。
周一墨面色一變, 巨大機緣就在眼前,難道就要這樣放棄不成?
後來五年之後,世間的神兵利器出世,人們悟出一個道理,世間機緣有德而得之。
“給我開阿……。”周一墨青鱗暴露,大聲吼道。
余聲響徹在這這片河谷之中。
就在此時,天空之中的落雪漂的更大了,好似白色的天空要傾蓋而下。
隻是幾分鍾的時間,就已經墊下了兩寸。
鐵劍仍舊如此。
隻要周一墨一松手,就在寒風中飄蕩,好似隨時都要掉落一般。
無論如何,周一墨都不願意放過這一樁機緣。
因此,隻能再次動手。
就在此時,他一座氣府之中,劍氣湧動,直接透體而出。
被那鏽劍所吸收牽引,頓時,那鏽劍直接落在周一墨手中。
“本命劍胚……。”周一墨一愣而後低聲驚疑道。
不過,無論是何事,也不是現在驗證之時。
大雪有封山之勢頭,大現在也還隻是普通凡軀,脫離不了凡人之范疇。
還是懼怕寒冷的。
就在他欲要跳下拱橋之時,只見那橋洞之中,居然有一串極為粗糙的念珠。
粗糙到周一墨一眼以為是石頭串成。
思索片刻,他還是伸手將那念珠模樣的東西給揣到了褲兜之中。
此行目的已經達到,自然沒有必要在停留。
盯著手中鏽跡斑斑的鐵劍,周一墨神色的複雜的說道:“劍名冬至,過往種種一切不計。”
這是早就已經想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