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和余空一前一後,腳程不慢,很快便從林中出來,到了一片山麓之前。
“這山是天門山?”
余空看到山腳的一塊大石,從右到左分別寫著“天”“門”“山”三個大字。
“不錯,正是天門山,不過我更願意稱呼為雲夢山。”老頭回了一句,腳步卻是不停,繼續往山上走去。
余空也跟著向上,只是這一邁步子,卻是察覺到了些許不同。
白霧從腳下升騰而起,回頭看去,身後原本的山林已經小時不見;眼前山川貌似不曾變化,但在余空神識感應下,道路已經有所不同,若是無人領路或是看穿不透的,這一腳踩下,說不得就是一個粉身碎骨。
“陣法?”余空眉頭一挑,再向前看去,老頭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若是一般法陣,或許還真能困得住我。不過...”余空淡然一笑,再度邁出一步,眼前白霧驟消,阻礙全無,只有一片空曠雲海,以及雲海盡頭的一個山洞。
而那山洞洞口,則題了三個大字:白雲洞。
“果然是名副其實,雲夢山,白雲洞,倒是一個好地方。”余空讚了一句,凌空抬腳,踩在雲彩之上,直入洞口。
只是洞中之人已經不是剛才衣衫凌亂的老頭,而是一個身材挺拔魁梧的白發中年人,看到余空進來,他哈哈一笑,毫不意外。
“果然非凡人。”
“前輩你這模樣變化之術,倒是奇妙得很。”余空打量著中年人,他自然知道,這只不過是老頭又換了另一副模樣。
但這厲害之處就在於,這老頭的變化之術不但能夠改變自身樣貌,更能改變自身氣息,所謂表裡如一,變化根本。
而余空所會的,說是變化之術就是有些自誇了。
在白花村的神秘之地煉就這副軀體之前,他也是人形行走人間,卻不過是簡單的偽裝之術,靠的是本體火焰擬型加之靈氣偽裝,修為高者一眼便能看穿。
“這變化之術,你可想學?”中年人一撫長須,個中個的高人風范,哪裡還有老頭模樣時的瘋癲神經。
“晚輩余空,還未請教前輩名號。”余空作揖行禮,顯得很是有禮。
“余空,大道五十,遁去其一,余者乃空,不錯,好名字,好名字。”中年人先是讚了余空名字,又指了指洞外白雲,道,“我名號為【白雲洞君】,本家隨身,姓了一個袁字,又取了一個白字,所以本名袁白。若是願意,你喚我袁公便是。”
余空再行一禮,“見過袁前輩。”
同時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歎,人都說境界不同,見識不同,所言所語皆有不同。反之來看,從一人言語舉止也可看出見識境界。
當初青鱗問他名號,他以字為號,回了一個“余長生”,青鱗所說“空空自也,余年長生”,她所見極致之景就是長生不老,空空自由。
而此時袁公聽他名字,直言大道,這番比較,的確是高下立判。
“哈哈,你如此有禮我要覺得你拘束了幾分呢,我更喜歡自由一些,只是在這白雲洞中,倒是不好以那副面貌見人。”
“聽前輩意思,是這洞中還有他人?”
“非也。”袁公搖搖頭,“只是這白雲洞乃是我師尊曾經夢遊之地,不可褻瀆。”
余空心中一凜,袁公所說的師尊夢遊,自然不是凡人口中睡眠中走動的那般,而是傳聞中通天徹地之輩的一種修行方式,但他也只是有所耳聞,
不曾見過,卻不想袁公師尊會有這般本領。 “方才前輩說變化之術,小子也可學?”余空將話題重新帶回正軌。
“若是想學,自然便能學得,若是不想學,自然也就學不得。”袁公打了一個啞謎,哈哈一笑,“你我相見也是有緣,你修為雖深,這一身靈力卻是有些駁雜,不如就在我這裡待上幾天,也欣賞一下我這雲夢之景。”
“若是能夠如此,那是最好不過。”
余空答應下來,便在這白雲洞住下。
不知不覺,半月已過。
半月之中,余空與袁公一同早觀日出,暮看日落,夜觀星象,感悟天地。
雖修為並無多少變化,但從袁公的偶爾妙語之中,也收獲良多。
特別是對這方世界的認知,有了一個真正清晰的概念,這對他以後的修行成長,有著無窮妙處。
這一日,余空又在觀雲,這白雲洞周邊雲霧繚繞,縹緲似仙境,余空長久觀看,竟發現了一些奧妙。
好這雲彩,有似人形,有似飛禽,有似走獸;仔細查看,又見真龍遨遊雲海, 神鳳探頭,猛虎擺尾,這一副奇妙花卷乃是余空第一次見到,不由屏息凝神,靈力衍化,隨雲而動。
袁公站在他身後,撫須微笑,心中也頗為讚歎。
這變化之術乃是真正的仙家法術,甚至整個天界之中,能觀看領悟者不足億萬分之一。一方面是因為其價值珍貴非常,難以估量;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這變化之術對天資要求太高,就算是天界之人天生開竅,能夠領悟者也數之寥寥,而其中能運用自如者,又是不足萬分之一。
而這余空,觀雲十五日便能窺得門徑,開始自行領悟,這等天資,不虧是天界巨頭看重之輩。
想到這裡,袁公不禁看向天上,那天的黑色閃電他還記憶猶新,那其中蘊藏的至高天威,比之他的師尊還要強悍幾分。
這余空背景之強,實在是難以揣測。
又是三日過去,余空終於醒悟過來,並非他願意停下,而是他的靈力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繼續下去。
“多謝前輩。”
余空行禮道謝,他不是曬著,袁公每日帶他觀雲,自然就是想給他機緣。
“你謝我作甚?”袁公身子一閃,避開余空大禮。
“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機緣,與我無關。”
“雖與前輩無關,但前輩恩情,小子自當記下。”余空不傻,修行之人多講究天道緣法,這袁公既然想要同他撇清關系,自然有他原因。
袁公不答,轉而問道:“你這三日,自覺領悟了幾成?”
余空苦笑一聲,道:“不瞞前輩,我自覺一成也未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