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好酒獨飲難免有些乏味,來共飲一杯如何?”余空舉酒邀約。
“公子好意,我推脫就顯小氣了。”掌櫃臉上帶笑,洗淨手來桌邊坐下。
推杯換盞,酒過三巡,兩人相談甚歡,大笑不斷。
“哈哈,公子性情中人,我也不藏拙,我這有一壇二十年陳釀,今日便與公子分了。”掌櫃熱情說道,跑到樓梯底下拿出一個泥封小壇。
“啵”的一聲,壇封打開,一股清幽陳釀之香頓時彌漫開來。
“好酒!”余空鼻頭輕聳,不禁閉目讚歎。
“自然是好酒!”掌櫃也不客氣,當下誇耀道,“這酒當年我從南疆帶回五壇,五年一壇,如今這是最後一壇,味道也最是香醇。今日覺得和公子有緣,便與公子共飲!”
他將酒倒入余空杯子,香氣更加蔓延,甚至撲面而來,鑽入余空每一個毛孔之中。
“來,公子嘗嘗!”掌櫃也給自己倒上一杯,伸手請讓。
“那就多謝掌櫃了。”余空端起碗,仔細端詳,卻見進入碗中之酒,色澤泛黃,略顯粘稠,不跳不晃,的確配得上它那迷人香氣。
余空也不再猶豫,吸氣入腹,待酒香滿鼻,他便將杯中之酒一口飲入,滑潤醇厚之感順舌尖盤旋,過喉不稠,如溫熱小蛇蜿蜒而下,直至沉底,陳釀之醉人之香此時刹那爆發,讓人全身通透,飄飄欲仙。
余空閉目感受,良久才舍得輕吐濁氣,送出一口酒香。
“好酒!好酒!”
那掌櫃見他模樣,哈哈大笑,給余空再倒一碗:“見公子模樣,是好酒懂酒之人,這酒不虧,不虧!來,公子,再飲一杯!”
余空舉杯,同掌櫃碰過碗,又喝下第二杯。
“看來今晚邀請掌櫃是我佔了便宜啊。”
掌櫃大手一伸,拍在余空肩頭,大聲道:“好酒之人不少,懂酒之人卻是不多,這酒能碰上公子,是我之榮幸,也是它之榮幸!公子切莫再說這話,來,再飲一杯!”
說罷,他又將酒倒上,隻是雙手發抖,小眼迷離,老臉酡紅,顯然已經有了三分醉意。
余空淡笑一下,和掌櫃又將這碗酒喝下。
“掌櫃,你我投緣,我便勸老哥一句,隻是忠言逆耳,還請掌櫃莫怪罪。”余空放下碗,認真說道。
“公子好意,但說無妨!”掌櫃肘子撐桌,拍著胸脯說道。
“老哥,剛才那鈴聲響起,我見有黑雲襲來,竟發現那黑雲之中有妖氣彌漫...”
說到這裡,余空一臉難色地看向掌櫃,卻發現他此時眼神迷醉,顯然神志已經有些不清。
“這...”余空眉頭一跳,這掌櫃醉的也真是時機,倒還不如早些問了。
“也罷,也罷,和我本就無關,既然無緣,終究得不到。”余空也非心小之人,不去鑽那個牛角尖,看看酒壇,還有半壇好酒,也不給掌櫃留下,手拿小壇,仰頭張口,一飲而下。
“夥計,送你家掌櫃休息。”
...
妖氣一直在次日清晨才算退去,隻是余空看那天上,怎麽都覺得有黑氣彌漫,也不知道這村子中人是如何生活,那鈴鐺又是作何用處。
打開門,對門那紅衣女子也正好開門,雙目相對,不曾言說,更不見火花迸發,一前一後便下樓而去。
此時大堂隻有夥計小白,在那裡擦著桌椅。
“二位客官,休息好了?”夥計將抹布往肩頭一搭,
看著余空問道。 至於這紅衣女子,他實在不敢去看,這般天仙,看多了可是要折壽的。
“休息好了。”余空笑笑,“同你掌櫃說聲,我這便走了,昨晚多謝他的好酒。”
“好嘞,我定會轉告!”夥計也笑,還作了個揖,“祝公子一路順風了。”
“吉言。”
余空和這夥計說完出門,那紅衣女子已不見了蹤影,街上隻有三三兩兩的農人扛著農具向田地走去。
“人間瑣碎又何嘗不是大道之一?”余空有感而發,一朵淡紫火焰從他腦後升起,三花具現,隱約成丹。
良久,懶雞遲鳴,余空睜開眼眸,淡紫火焰隱沒其中,消失不見。
“三千大道,皆可成聖。”余空感慨,舉頭望天,見那旭日東升,光耀大地。
“說不得,這般我能走上那天穹。”他灑然一笑,邁步而出,越過了牧童,跨過農田,向東行進。
“掌櫃的您起了?”
夥計看到自家掌櫃,連忙招呼。
“嗯。”掌櫃揉著腦袋,此時他還能感覺頭腦昏沉,那陳釀老酒的確不錯,隻是這勁道太足。
等等,陳釀老酒?
掌櫃臉色一變,想到了什麽,奔向樓梯,只見那酒壇還在,不由大舒了口氣。
原來是夢,幸虧是夢。
“掌櫃的, 您那酒壇我給您放回原處了。”夥計跟過來,很是懂事地說道。
“酒壇?”掌櫃卻很敏感地注意到了這兩個字眼,一股不詳之感升起,為什麽要用“酒壇”?
“嘖嘖嘖!”掌櫃呆呆地看著眼前空空如也的酒壇,此時仍能聞見那醉人響起,他拍著大腿,滿臉肉疼之色。
“怎麽就將這酒拿出來喝了呢,怎麽就喝了呢!”
...
“大人,萬萬不可!”
猿翼山前,一行人列隊而站,最前方一人昂首看山,而他身邊之人正竭力勸阻。
“大人,這猿翼山不同前面兩山,此山上多怪獸,更有腹蟲凶惡,您尊貴之軀,不可冒險啊!”
為首之人一身暗紫金紋蛟龍長袍,身子挺拔如松,中年之貌,國字臉上濃眉大眼,面目剛正。
聽到身邊之人所言,他抬手微壓,又指向眼前山脈。
“丞相有言,晉國三年之內必有大災,若想避禍消災,從此往西,得貴人相助。晉國國土,我先軫哪能不知,倘若有貴人隱匿,我也能尋得,隻是可惜,天下之大,隻有眼前這鵲山不曾發掘。況且先軫乃兵家之人,何來尊貴之說!”
“大人!這鵲山山脈,自招搖之山起,以至箕尾之山為尾,十座大山,總計二千九百五十裡,這猿翼山乃是第三座。我們行進至此,才不過七百裡,精銳之師便死傷慘重,倘若再往下走去,所有人性命堪憂啊。非是我等不忠,實在徒勞,哪會有貴人在此地...”
話音未落,一道人影從山上林中竄出,在他們面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