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莫桑營地內,早起的婦人們,將營地中央的篝火重新點燃,木架之上的大鍋內,煮著清早最新擠出的羊奶。
朵阿的母親站在鍋旁,小心的將手中沉甸甸的茶磚,掰成碎碎的小塊。
每個鍋內倒入一拇指大小的茶磚碎後,朵阿的母親用剝去樹皮的樹棍,使勁的攪拌著,確保茶磚碎與羊奶充分的融合在一起。
朵阿的母親攪得很是細心,別看這隻是塊有大概三年之久的茶磚,在阿斯特拉罕的集市上,可是價值四十枚術赤銀幣呢。
那可是一枚術赤金幣加十枚術赤銀幣,能夠換二十三隻成年羊,或者換七隻牛呢,運氣好的好,還能夠從急需現錢的賣主那裡,換來兩頭馬呢。
能喝上這麽金貴的茶奶,還都靠吳瀟酋長的恩賜呢,說起來,吳瀟酋長真的是個善良的人呐,朵阿的母親不禁想到。
聞到空氣中飄蕩著的混合著綠茶芬芳的奶香味,正在營地內晨練的吳瀟,順著香氣跑到篝火旁。
從果阿母親那裡要來一柄木制定的大杓子,吳瀟從鍋內盛了慢慢一杓,輕輕吹了吹飄蕩的熱氣,小口小口的將茶奶喝進肚中。
別說,雖然有著比較大的羊膻味,但總體來說味道還不是不錯的。
回味著口中的奶香,吳瀟不禁感歎道:
“畢竟是沒有被後世種類繁多的添加劑汙染的東西啊。”
放在後世,這麽純粹的、無汙染的食品,可不是連一百塊稿費都沒掙到過的,撲街潘康郊愕淖約核芷煩⒌畝靼
想到後世的這些,突然間,吳瀟覺得茶奶中的羊膻味都消失不見了,忍不住繼續喝了三大杓。
整整打了七個飽嗝後,吳瀟滿意的將杓子遞給果阿的母親,吩咐道:
“卡拉娜阿姨,茶奶煮的非常棒,最近幾天,每天的三頓飯裡都加上這個茶奶吧,茶磚不要舍不得放。
最近部落裡的肉食會消耗的很多,記得都將肉煮爛一些,剛剛回到部落的族人們,被奴役的時間太長了,對肉食的食量都會大一些。
但是他們被奴役時吃的太差了,身體都很差,煮爛一些的肉食,加上新鮮的茶奶,可以避免他們吃壞肚子。”
吩咐完這些,準備繼續晨練的吳瀟,想起有一件事忘了吩咐,走回篝火旁,叮囑朵阿的母親道:
“對了,記得組織人多去摘些苜蓿,用熱水煮一煮就行,三餐都養配上,部落裡,實在是太缺少綠色的蔬菜了。”
感歎著菜品的單調和不足,吳瀟頓時沒了繼續晨練的心思。
從卡拉娜那裡盛了碗乾麥飯,又倒了一壺茶奶,吳瀟回到了自己的帳篷內,開始享用這乾澀難咽的早飯。
“要是能有點醃菜就好了,別說泡菜,就是醃白蘿卜條也好啊。”
吃了半碗乾麥飯後,就著茶奶勉強咽下去後,想了想醃菜的製作過程,吳瀟搖搖頭自語道:
“算了吧,就算能找到足夠的白蘿卜,也湊不夠足夠的鹽啊,中世紀的鹽,還是在這個草原部落,缺,太缺了,這可是比黃金還要寶貴的物資啊,”
正在感歎著食鹽的珍貴,帳篷的門簾被人從外掀了起來,許重武同樣端著碗乾麥飯和茶奶走了進來。
示意許重武坐到自己身邊來,吳瀟笑著問道:
“怎麽樣,茶奶還不錯吧。”
許重武盤腿坐好,就著乾麥飯胡嚕了一大口茶奶,用袖子抹抹嘴說道:
“六年了,
自從與諾蓋開戰以來,再也沒有喝到過茶的味道了,如果我沒品錯的話,茶奶中的茶磚,應該是產自雲南的普洱。可惜,是最低檔的茶葉碎碾壓製成的,專門賣給草原的低檔貨。” 以茶奶代酒,敬了許重武一杯後,吳瀟笑著說道:
“許叔,又想家了吧。”
聽到家這個字,許重武難掩落寂之情,歎氣道:
“沒辦法,當年跟著你父親,帶著你一起選擇逃離的時候,家,就再也回不去了,一路上顛沛流離,橫跨了數千裡的距離。
家,是越來越遠嘍,回不去嘍。”
看到許重武臉上的落寂,吳瀟拍拍許重武的肩膀,說道:
“許叔,別喪氣,這麽些年都走過來了,我都平安長這麽大,還當上了莫桑的酋長,雖然莫桑在於諾蓋的戰爭中失敗了,現在非常的弱小。
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再次踏上明朝的土地,踏上回家的路的。
我能將離散的莫桑族人帶回莫桑這個家,也能將我跟您帶回明朝那個家。”
在吳瀟的安慰之下,許重武臉上的落寂消散了許多,雖然並不真認為有回到明土的一天,許重武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隨意的聊著族人們回歸後的一些散碎事情。
吳瀟跟許重武聊起草原上的各方勢力時,許重武將莫桑周邊的部落,和更外圍一些的部落情況都講解一遍。
在談起瓦剌時,許重武突然拍著腦袋說道:
“想起來一件事情,前一段時間遇到一對遊商,從遊商的口中聽說,這個瓦剌部之前的首領叫做綽羅斯・脫歡。
脫歡在11年前,尊北元孛兒隻斤・阿齋的長子,脫脫不花為蒙古帝國第二十六位大汗,也是現在金帳、察合台、諾蓋等汗國的總汗。
脫歡的兒子,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叫做綽羅斯・也先。
這個也先在繼承瓦剌的汗位後,征服蒙古東部各部落,脫脫不花名為蒙古帝國的大汗,各汗國的總汗,實際上卻是被也先架空的。
據遊商所講,這個瓦剌部落的汗王也先,一心想重現蒙古帝國對咱們華夏中原的統治,他四處征討不服從他命令的部落。
傳聞正在整合力量,準備對明朝開戰,如果傳聞是真的話,明廷不知道能不能打贏,咱們華夏大地上的老百姓們,又要遭難了,哎。”
看著拿起帳篷內的馬奶酒壺,一飲而盡的許重武,吳瀟也頓時陷入了沉思。
許重武剛才所說的這個叫做也先的瓦剌首領,歷史上差一點重現了忽必烈的偉業。
他繼承瓦剌部落的汗位後,自稱蒙古帝國的太師淮王,蒙古帝國的脫脫不花,空有大汗之名,卻不能節製也先勢力的發展。
每當去明朝入貢的時候,脫脫不花和也先這主臣二人都會派使者前去,明朝朝廷也下發兩份答謝的敕令,賞賜的東西十分厚重。
按照先前的成例, 瓦剌部也先的使臣不得超過五十人,但是也先想得到明朝朝廷更多的賞賜,一年之內竟將瓦剌使臣增至兩千余人,明朝屢次下發敕令約束這種行為,也先都拒不奉旨。
而且瓦剌的使臣往來路上橫行不法,屢次燒殺劫掠,又挾製其他部落的和瓦剌一起劫掠,勒索中原地區的貴重難得的物件,稍微不滿足,就製造事端,迫不得已,明朝所賜的財物也是逐年增加。
靠著明朝賞賜的豐厚物資,也先領兵先後攻破哈密,捉拿了哈密的國王和太后,從此以後瓦剌開始稱雄西北,與明朝衝突加劇。
除此之外,也先又和沙州、赤斤蒙古諸衛聯姻以加強實力,接著,他又攻破兀良哈部,威脅明朝的屬國朝鮮。
明朝的邊將深感也先勢力膨脹之快,必然對明朝造成大禍,屢次向明英宗上書,明英宗僅僅是讓邊將仔細防禦而已,並沒有其他限制也先的舉措。
許重武剛才所說的並不是傳聞,也先一定會侵入明朝的,而也先的這一次入侵,就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土木堡之變!
這一戰,明英宗戰敗被俘,兵部尚書鄺浮⒒Р可惺櫫踝粢韻碌66名大臣戰死疆場,朝堂精英為之一空!
若不是於謙等人私立J王為帝,並親自守城拒絕也先送英宗回京,華夏大地恐怕將再次沉淪在草原民族的鐵蹄之下了。
吳瀟算了算土木堡之變的時間,是明英宗正統十四年,也就是1449年,離現在僅僅就差5年。
時不我待,既然有機緣穿越到1444年,吳瀟決不允許土木堡之變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