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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龍敬樂園》二十二 人終有1死,隻是不甘
  為了你好。

  如果記憶能共享,程麟就會知道,服用了大善人之心的白貞識曾用幾乎一模一樣的話語對著B組的三人下了手。但白貞識是襲擊他隊的試煉者,而徐雨,則是徹底地謀害了曾並肩作戰的隊友,情同姐妹的莊小雙。

  徐雨長出一口氣,松開了懷中的女子,後者直接倒在了地上,嘴唇微張,瞳孔渙散。她完全沒有任何負罪感,反而是有些感慨,舔了舔嘴邊被噴濺上血液的的臉頰,眼神望向不遠處的程麟。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是什麽時候……開始恨起莊小雙的呢?

  是從自己陪程麟縱欲,莊小雙卻冷豔抽身,而程麟絲毫不介意開始的嗎?

  不。

  那是言思敏捷的莊小雙和程麟推理得滴水不漏時,自己卻呆呆聽著開始的嗎?是程麟一次次與莊小雙的親密拌嘴和交互嗎?是莊小雙無視自己的手,把情報遞給程麟的時候嗎?

  不。都不是。

  沒有哪個確切的時候,自己心中的惡意,是一早就埋在莊小雙的輪廓下的。

  莊小雙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甚至是救自己時的真誠和焦急,都讓徐雨心中的惡意在潭中冒起不為人知的,一個又一個的氣泡。

  程麟在徐雨面前大失其態地嘶吼著,聲音卻不入她耳,她平靜地看著程麟,微笑中甚至帶著一絲憐憫。

  她此刻竟是在想,以前的自己真是太矛盾了,明明早就心氣不順,被羅恭楷沉住影子時,卻還是用盡方法來傳遞警報信息,避免莊小雙入坑,跟她說“快跑”……拜托,你不是想她死麽?你不是從沒拿她當過真正的姐妹麽?舍己救人是怎麽回事?難道除了嫉妒與恨意之外,你對她的感激和親近也是真心的嗎?

  程麟額角青筋暴凸,他實在無法接受眼前這種暴走的劇情展開,宛如和諧有愛的后宮漫轉身卻發現變成了血腥的驚悚倫理片。

  之前徐雨開始捅莊小雙刀子時,程麟估計才剛剛開始看杜心日記四,他背對著這一切,自言自語地分析著線索,卻不知莊小雙已在他咫尺之涯逐漸滑入深淵。

  “你瘋了。”他極輕地說出三個字,像是夢話。

  而男子如此,女子聲音也是放的更輕,笑容堪稱甜美,只是放在這地兒未免有些令人毛骨悚然:“麟,你應該專一些,對大家都好。”

  “不……你瘋了。”程麟重複著這一句話,雙眸中幾乎看不出任何生氣。他本以為是肆欲的自己需要克制著不去碰‘那東西’,卻沒想到現實和料想完全相反。看著倒地的莊小雙,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取出了行囊中的[大善人之心],動作帶著幾分遲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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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31層偏東側,死者檔案室。

  徐之謙和林百正乾勁十足地翻找著情報,陸燃的動作也並不顯得特別慢,但時不時抬腕看表的動作總給人一種心不在焉的感覺。

  他在思考,思考著一些已經發生過的,而他卻沒有被告知的事情,比如婁絲離的實力,比如羅恭楷、沈成傑等人的死亡。

  (沈成傑自不必說,八成是被21樓的某個怪物給殺了——除非唯一跑去找他們事的楚新化鬼害人,或者成傑拿著彎刀沒想開自刎殉情。無論如何,能殺死被A組派去以一敵二的楚新,

沈成傑絕對不算弱者。而且對付怪物又不用操心系統規則限制,沈成傑“被怪物殺了”比“被楚新殺了”還不正常。)  (至於婁絲離,雖然自分散傳送後我就沒見過她第二面,但程麟在隊頻裡說過的那句[剛才經歷了一場戰鬥,沒及時回應]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真的如程麟所說,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兒”的話,有必要中斷隊頻交流如此之久嗎?而且哪個正常女孩,能一個人通過樓層守門怪跑到其他樓層去?)

  (既然她不是簡單貨色,現在任僅禺的離奇消失又是因為什麽呢……)

  他在隊伍頻道刷屏。

  [刹那百思]陸燃:[婁絲離在嗎?需要幫助嗎,看到回個話。]

  [刹那百思]陸燃:[程麟,你們還好吧?還好就保持聯絡啊!]

  沒有任何回應的言論出現,婁絲離是什麽情況還不清楚,但已經約好保持聯絡的D組三人,無疑是遇到麻煩了才會不回信息。

  陸燃皺了皺眉,一邊連發了好幾條信息問D組此時的情況和安全,一邊準備調頭去偏西區支援D組。但就在這時,腕表亮起,隊伍頻道更新了一條內容。

  “什麽……”

  B組三人都看著界面呆住了。

  內容很簡單,不過兩個字,但內容左邊的名字,卻不是陸燃所想的程麟,而是第一次出現在隊伍頻道的人物。

  〔[初心者]婁絲離: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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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不知算幾樓。

  因為這裡沒有樓層的概念,這裡上通頂層,下通底層,是升降梯梯井。

  正八邊形的空邃通道仿佛豎直沒有盡頭,被爆炸轟得焦黑的升降梯沒有對準哪一個樓層,而是高不成低不就地卡在半路間,看上去像是故障了。

  一隻小手搭在升降梯底層外的邊沿上,皮膚破皮硝灰,卻又因用力而顯得泛白。

  婁絲離整個人靠這隻手掛在升降梯上,腳下是黑黝黝又夾著齒輪繩的無盡深淵,就像是直通地獄的火山口。

  剛才爆炸發生時,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讓任僅禺抱緊自己往後梯壁撞去。

  氣焰盡數拍打在任僅禺寬厚背上的同時,也附在任僅禺巨龍般澎湃的力道上,讓她直接從側面衝破了升降梯的側壁,宛如一隻鑽破了蒸籠的包子一般從爆炸中浴火而出!

  轟隆——

  熾熱的波浪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巨響,就在那末日一般的聲勢下,小小身影空中踩踏任僅禺以借力,臨時變向險而又險地搭住了升降梯的邊沿;

  而任僅禺卻像飛渡失敗的羚羊一般墜落下去,沒有任何能抓手的地方,身影飛速變小,很快消失在了腳下的黑暗裡。

  是的,試煉中用於樓層間運輸的唯一工具先被炸停了,又被強行鑽破了側壁,而婁絲離渾身浴血,孤身一人,搭在遠離實地的半空升降梯外搖晃。

  和背景比起來,本來就嬌巧的身影顯得更加渺小了,仿佛寒冬中粘著枝頭不肯飄落的枯葉。

  “啪啪”,頭頂傳來腳步聲,婁絲離咬牙抬頭望去。

  和人偶一起硬抗了爆炸傷害,此時的婁絲離狀態及其糟糕,連保持架勢都困難,更別說翻回去繼續戰鬥了。婁絲離並不知道,在那種程度的攻擊之下之後沒有立即死亡,而是暫時撿著一條命的情況,對發招人來說,已經算是奇跡般的場面:她如今出手,可是難得不死人的。

  見形勢危急,婁絲離下定了決心,顫抖著將左手手腕抬起,用微弱的童音吐出了這兩個字。以她的性格,在偽裝暴露後,肯點開隊伍頻道發言,而且向所有人求救,可見處境到底艱難到了什麽地步。“救我。”

  此時她自己都沒法想象隊友該如何敢來救援,這已經不是什麽理智的謀略了,而更像是一聲面臨死亡時的掙扎本能。孤立無援的她,連唯一的人偶都在轉瞬間灰飛煙滅,真的已經沒有任何手段了。

  抬頭與梯中的那雙眼眸對視了一瞬,婁絲離刹那間變得有些迷惘,好像與她對視的人並不是帶給她死亡,而是送給她寧靜。

  婁絲離經歷過非常黑暗的童年,在她短暫的記憶中,基本找不到有什麽溫馨的時刻,幾乎全是深夜的夢魘和心魔。

  人們只知道她殺害人類製作人偶,卻不知道她也只是想要一個不會傷害到她的人,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而從沒有人給過她,最終只能靠她自己創造。

  也正是如此,在情報界面看到杜心日記時,她才會那麽失態:她看著杜心,就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同樣是幼年就開始暴露異於常人的能力,同樣是小小年紀就無意沾染了人命,同樣在充滿冰冷與殘酷的惡意中長大……唯一與自己不同的是,杜心身邊有齊玉華,林小希,池也先,有不只一個愛著她,保護著她的人。婁絲離無比地想見杜心一面,在她被當成BOSS擊殺之前,不,更早,在一切都沒變得不可逆轉之前。

  婁絲離是多想去告訴杜心,不要做傻事啊,她還那麽小,有人愛著她,她應該努力控制自己,好好做個小孩子,去經歷一個調皮或乖巧的童年,而不是……變成自己的模樣。

  但這一切想法,在見到出招人的那一刻起,婁絲離就意識到,這些只是自己的天真幻想;自打整個試煉以來的所有情報和線索,恐怕都建立在一個巨大的騙局之上。

  出招人抬腳,沒有用她的念動力,而是純粹以肉體力量壓在了婁絲離掛在升降梯沿的手,來回碾了碾,讓婁絲離看上去無比細弱的小手,支撐著整個身體的小手吃下了難以忍受的劇痛,緩慢而不可抗拒。

  婁絲離固執地不肯松手,但疼痛已經讓她的身體逐漸失去知覺,手的力道,正在不可避免地松弛,她只是不甘。

  從升降梯沿跌落時,婁絲離想:杜心原來,並不比我幸運多少……

  (她和我。)

  (其實是一樣的啊。)

  【叮!C組〔初心者〕婁絲離已死亡,C組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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