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三營撤出二線陣地,東進抵擋從雷公山殺來的日軍,命令一營即刻棄守一線陣地,退守二線陣地!”楊世新短促地下達了命令。
一個令人戰栗的想法在楊世新的腦海裡浮現了,楊世新現在甚至懷疑日軍攻打草鞋嶺只是一個幌子,是為了調虎離山!?
王瑋梭的二營一走,獨立團便人員大幅度削弱,雷公山的日軍斜插而來,那麽獨立團就危在旦夕了。
楊世新打發走了三個通訊兵之後,一個人呆立在桌前一會,隨後趕緊抓起電話。
“接師部!”
“接不通...”線路中轉站的通訊員低聲說。
楊世新面色基本凝固了,他輕輕放下電話,但很快又抓了起來,“接王瑋梭!”
一會後。
“喂,團長嗎?”王瑋梭的聲音傳來。
“老王,你那邊什麽情況?”
王瑋梭輕松地答道:“遇到了幾次日軍的衝鋒,但都被我打退了,不過說來也怪,這小日本今天怎麽這麽弱啊。”
楊世新一拍額頭,心想不好,緊張兮兮地說:“老王,你們面前的一定是日軍小股部隊,日軍主力已經開始包抄獨立團了,現在正面老楚還頂著呢,你務必迅速擺脫當面之敵,向我們靠攏。”
“啊!?”王瑋梭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剛把自己調出來又回去。
“你啊什麽啊!你要是還想再看見我,你就跟老子趕緊滾回來。”楊世新罵道,雖然這次是他指揮失誤。
事實上,即將被包圍的不僅僅是楊世新的獨立團,而是守衛整個新牆河的關麟征的第十五集團軍,岡村寧次先是抽空了草鞋嶺正面的第6師團,隱伏與東側第13師團的背後,佯裝全面進攻,實則正包抄合圍,與此同時,日軍左翼主要戰隊第33師團從湖北通城傾巢而出,沿著幕府山脈一路殺來。
在這個時候,整個關麟征集團軍還仍然保持著戰前所構建的思想,層層抵抗,節節阻擊,盡可能的拖延時間。
長沙城內的薛嶽,很快看出第33師團就是為了繞過新牆河防線,從側後圍擊第十五集團軍,其意圖一定是想把十五集團軍殲滅在新牆河畔。
不得不佩服,岡村寧次不僅僅是個優秀的中國通,還是一名資深軍人,作風老練的他完全不給對手絲毫喘息的機會,但他遇見的,是薛嶽!
這個讓他在萬家嶺戰役中顏面掃地的男人,也是他心中一生的陰影。
這僅僅只是開始,在薛嶽還沒能有效的做出應敵之策時,岡村寧次又使出了一手殺招,他命令江北的第3師團抽出上村支隊沿著湘江攻佔了營田!?
營田一旦失守,新牆河南岸的中國守軍將面臨三面合圍,形勢變得嚴峻起來。
而像楊世新這種團級建制的部隊,在整個戰局裡,只能算是一個小卒子,真正到了這種情況下,一般是沒有人會刻意去管他們的生死的。
盡管新六師已經和獨立團失去了聯系。
為了讓楚京順利撤下來,楊世新親率警衛連前去支援。
“噠噠噠!”密集的火力傾瀉到快被炸彈削平的壕溝上,激起漫天塵灰。
“砰!....砰!”而我方,只能聽見稀稀拉拉的槍聲,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
楊世新手持自動式衝鋒槍,頭戴國軍鋼盔,身披獨立團上校官服,腳著真皮軍靴,帶著全副武裝的警衛連衝進硝煙彌漫的新牆河陣地。
一線沒有交通壕,
楊世新只能帶著人從地平面上向前。 “噠噠噠!”
不料卻被一隊日本兵發現,子彈很快咬了上來,楊世新慌忙躲閃,同時他也意識到,楚京恐怕被捂在壕溝裡了,要不然日軍也不會出現在陣地的側翼,日軍這麽做就是想多方位圍擊楚京。
“散開!都散開!”楊世新兩臂一張,疏散了眾人。
緊密的部隊快速擴張開來,立足已穩之時,開槍還擊。
“嗖!噠噠!”
槍聲震天。
壕溝內,楚京喜出望外,本來接到命令準備往回撤的,但是由於筆架山陣地不方便建築交通壕,所以完全跑不回來,一出壕溝簡直就成了日軍的活靶子,這小日本子還突然增派了三輛坦克,沒事就對著楚京轟,你說這氣不氣...
楊世新的出現相當於守住了楚京的側面,這也使他和他的一營避免了被日軍全殲的危險。
楊世新的警衛連完全不是吃素的,在楊世新的進攻下,側面突上來的日軍很快就被警衛連擊退。
趁勢,楊世新領著隊伍進駐了一線。
“老楚!”楊世新拖著衝鋒槍,一個箭步跨入壕溝,看著不遠處的楚京,喊了一聲。
“這呢!”楚京揮著手應聲道,迎了上來。
“傷亡情況怎麽樣?”
楚京剛露出來的笑容一下子憋沒了, 他搖搖頭,歎口氣說:“一營陣亡一半了,也不知道日軍發什麽瘋,今天一下出動這麽多兵力,一股腦子全往上衝...我愣是調了五挺機槍都沒能攔住..”
聽了楚京的抱怨,楊世新更加確定日軍的陰謀——消滅中國軍隊有生力量。
“沒事,建制還在就行。”楊世新拍拍楚京的肩,安慰道。
“團長!馬營長已經擊退雷公山方向的日軍,現原地待命。”通訊兵飛奔而來。
“讓馬天鈺靠攏筆架山,邊打邊撤。”楊世新吩咐道。
“撤?”楚京詫異。
“對。”楊世新點點頭。
“我們要放棄筆架山嗎?”楚京嘴巴微張。
“沒錯。”
“可筆架山一旦失守....”楚京剛準備開始闡述利害關系,卻被楊世新打斷了。
“我們和師部失去聯系了,線路出了問題,而師部不知道什麽原因,靜默了無線電。”楊世新一臉嚴肅地望著楚京,“我們不能在這裡死磕。”
楚京從來沒見楊世新這樣過,以往,他從不會考慮這些事情,可以說,就算知道是一死,也會一絲不苟地完成上峰交代的任務,但此刻,楊世新真真正正把自己的想法運用到了實踐中,這可不可以說,是楊世新愈發成熟了呢?
從古至今,一個優秀的將領是不可能完完全全照著上頭的意思辦的,相反,歷朝歷代的名將一般都有違背上意,先斬後奏的典故,盲目服從,那叫做愚忠,放在古代,愚忠本就沒什麽卵用,更別談現在的鋼鐵戰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