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一眾官吏都被姚中書安排去驛館歇息。
王秦獨坐在大廳內,傷口已被簡單的包扎,周舒帶著人守在外面,戒備森嚴的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
可即便如此,王秦依然有種深深的不安感。
俞家的勢力超出了他的想象。
怪不得俞家能做茶縣的土皇帝,便是這湖郡,俞家想做主,也一定能做得到。
鄧東、刁迪,這些人,從事的工作不同,地點也不一樣,隱藏身份過了十幾年,就為了在關鍵時刻,能為俞家所用。
就憑這一點,俞家的底蘊便深不可測。
布局之大,時間之久,遠非普通世族可比。
足見俞家野心之大。
看來,想拔除俞家,並非易事啊!
“將軍,萬一權帶來了。”
張貴回稟。
“老萬來了啊!”
王秦臉色一變,換上一副笑臉,起身相迎道:“來人啊!快給老萬沏茶,記得一定要沏茶縣的茗茶!”
瘸子萬見王秦一轉之前冷酷作態,對自己殷勤無比,自是覺得非常好受,端起架子,大大咧咧的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
心道:原來這小子,是怕了俞家,並非是想拿我開刀威懾俞家,哼!這回知道俞家的厲害了吧!晚了!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現在肯定是想求我向俞家服軟,讓俞家放了他,晚了啊!俞家睚眥必報,比我還小心眼呢!
“嗯,大人的茶,草民可不敢喝。”
瘸子萬端著架子,冷冷的說道。
王秦見瘸子萬給杆子就爬,心裡不由得感到好笑。
“老萬啊!你和我用不著這麽生疏,你曾在大都督麾下當過筆吏,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可以說是我的前輩,晚輩有好多東西想向老萬你學習呢。”
王秦虛偽道。
言語雖然謙遜,但語氣卻一點都不客氣。
瘸子萬跟猴精似的,自然聽出了不對勁。
心道:嘴上服軟,但心裡不服氣!哎,現在就算去磕破頭,俞家都不會放過咱倆了。
瘸子萬嘚瑟道:“小王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王秦眼皮一跳,“老萬,你在說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懂。”
瘸子萬嘴角一咧,“小王啊,明人不說暗話,咱們都是聰明人,有什麽事就敞開了說吧。”
王秦拍手道:“好,老萬這麽爽快,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瘸子萬點點頭,“你想讓我去向俞家求情,這個忙我幫不上,現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王秦頓時笑了,“老萬啊,什麽求情,你在說什麽?”
瘸子萬被王秦的話說的一頭霧水,道:“你叫我來,不就是想求我向俞家求情嗎?”
“向俞家求情?我為何要向俞家求情,老萬,你最近是不是發燒了?把腦子給燒壞了?”
王秦發笑道。
瘸子萬頓時有種落入狐狸陷阱的感覺,惴惴不安道:“那你叫我來做什麽?”
王秦一改之前嬉笑,正色道:“最近我接連遇刺,懷疑與茶縣某個豪強有關,所以我要前往茶縣調查,想起前不久,你女婿因為不聽我的命令,被殺,雖是咎由自取,但既然是去茶縣,還是應當去吊唁一番,你認為如何呢?老萬?”
瘸子萬大驚失色,“你瘋了!人是被你殺了,你現在去吊唁,豈不是自投羅網?”
“自投羅網是什麽意思啊?難道說我遇刺一事,
和你女婿被殺有關?” 王秦裝傻充愣,反問道。
瘸子萬哼唧道:“你心知肚明,何必要我挑明,即是要去吊唁,你去便是了,何必來尋我。”
王秦見瘸子萬機警,不肯上套,暗暗歎了口氣,“你是俞斌的嶽父,俞斌死了,難道你就不打算去吊唁?”
“臥槽!”
瘸子萬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蹦了起來,指著王秦道:“你想去送死就去,不要拉著我!”
整了半天,他總算是搞清楚王秦的意思了。
這小子,說了半天都是在這逗他玩呢。
真正的目的是要帶他一起陪葬!
王秦嘴角擒笑道:“老萬啊,有些事可由不得你,你也知道,總有些人想取我的命,說不定某一刻,我就會被乾掉,所以,誰都不能保證我在臨死前會下達什麽命令,比如,誅殺某人的一家老小。”
王秦的話極具威脅性,令瘸子萬臉色青白,半天說不上一句話。
“立刻收拾,出發去茶縣!”
王秦命朱大山準備。
瘸子萬頓時如墜深淵。
“將軍,朝廷發來緊急文書。”
正當王秦準備動身去茶縣,朝廷的緊急軍令到了。
拆開急報一看,原來是銅郡等地情況危急,流民中出現核心人物,正在大肆整合流民,組成軍隊,攻擊城池,已有縣城被攻佔,朝廷商議後,希望王秦能即可出兵鎮壓。
此外,柯巴也給王秦寫了一封信,信中,柯巴並無催促王秦之意,而是激勵王秦,打一場漂亮仗,不要讓他失望。
柯巴雖不催促,但意思很明顯,同樣是希望王秦能快速平亂,以此證明他柯巴沒有用錯人。
王秦年紀輕輕,就被封為太守和破虜將軍,成了一方之主,自然會有人不滿。
不光是朝廷的人,極力反對。
便是跟隨朱繇、柯巴身邊的人都非常不滿。
論資歷,王秦連尾巴都排不上。
論能力,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比別人強。
他,王秦,一個毛頭小子,憑什麽可以做太守,當將軍。
若不是柯巴極力推薦,王秦老早就被打發去江北殺反賊了。
哪有現在的風光無限。
王秦頓時陷入了躊躇,流民作亂的問題不能等太久,但茶縣俞家這顆毒瘤,也不能放任不管。
他們敢三番五次暗殺他,就是仗著背景深厚,財大勢粗。
如果今次不徹底解決,待他去了銅郡等地,俞家肯定要在背後放冷箭。
“回信告訴大將軍和兵部, 五日後,我就兵發銅郡,鎮壓流民。”
王秦決定以雷霆手段,給俞家毀滅性的打擊,徹底清除這顆毒瘤。
“冬季將至,嚴寒地凍,不利於行軍打仗啊。”
王秦想到冬季,頓時一陣頭痛。
好在湖郡的府庫裡,文鴻早早準備了一萬五千套棉甲和雪靴,否則沒等將士們到達戰場,就得被凍死。
與流民相比,這就是王秦的優勢,流民一無所有,沒有錢糧,衣物,就連兵器都是自製的,五花八門,木棍,鐵鍬……
這樣的烏合之眾,根本不會是朝廷大軍的對手。
王秦心中一轉,已經想到了如何最快平定流民的方法。
茶縣,縣衙。
杜長平端坐在正堂上方,兩旁坐滿了縣裡的大小官吏。
“郡裡此次召我們去議事,但我們卻置之不理,新任的太守王秦,雖然年輕,但卻心狠手辣,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杜長平憂慮道。
縣尉馬輝道:“咱們有俞家撐腰,怕他作甚,他現在怕是都自身難保了吧!”
眾人轟笑。
俞家派刺客暗殺王秦的事,在茶縣人盡皆知。
誰都覺得王秦命不久矣。
“我敢斷言,此子活不了三日!”
又一官吏冷聲道。
“三天?嘿嘿,俞家請來的可是武國的專業殺手團隊,那小子若能活過今天,我把城隍廟裡的香灰吃乾淨了!”
眾人放縱的大笑。
盡管都不看好王秦,可不知為何,心裡總有種不安感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