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秦沒有見過朱成器,但是他知道,朱繇的接班人朱成器,並不爭氣。
朱成器在他的大將軍府前,翹首以盼王秦的到來,府中的仆人、婢女統統被他派了出來,用於迎接王秦,他名義上未來的妹夫。
然而王秦並不想見他,可是迫於情面,他還是決定見見朱成器。
朱成器沒有王秦想象中那般愣頭愣腦,相反,舉止文雅,大方得體,很有幾分貴公子的派頭。
他一見到王秦,立刻上前給了王秦一個熱情的擁抱,寒暄道:“妹夫,你可算來了,這些日子,丁寧老賊實在太猖狂了,他將我軟禁在府中,不準外出,還奪走了我的兵權,不許我插手地方政務,可惡至極啊!”
王秦尷尬的說道:“殿下不必擔心,從今天起,你自由了。”
“是嗎?太好了,那我明天就重新升堂辦公。”
朱成器露出他的大白牙笑道。
“……”
這廝是政治白癡,完全不懂當前的形勢啊!
王秦有些無語。
“殿下,陛下很擔心你在這邊的安危,皇后娘娘也十分掛念你,他們希望你能盡快去大明城團聚。”
王秦隨口編造了一個謊言,“明天,我就派兵護送你回大明城!”
“我沒有治理好廣惠,讓丁寧老賊竊取了權柄,惹得南方雞犬不寧,諸郡大亂,父皇見了我會殺我的!”
“妹夫,不要攆我走,讓我留在廣惠將功贖罪,我一定潛心政務,使諸郡百姓過上安寧富裕的生活。”
朱成器著急道。
“殿下,南方剛剛平定,正需要一場改革,改革意味著各方勢力的重新洗牌,那些不甘於交出權力的人,勢必會掀起腥風血雨來對抗官府,殿下在廣惠不安全。”
王秦以不容拒絕的口吻斷絕朱成器留在廣惠的念頭。
對他來說,朱成器就是一塊燙手山芋,留在身邊,只會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反正此人沒有大才,對他構不成危險,索性驅逐省事。
“逆賊,廣惠是陛下的龍興之地,南方亦是陛下的王土,你受陛下青睞,得以平步青雲,執宰一方,如今不思報曉陛下,反過來卻要驅逐殿下,你與丁寧老賊有何區別?”
朱成器的後面,一名老者憤憤的衝上來,指著王秦的鼻子痛罵。
王秦的臉色瞬間黑了。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罵了。
身旁的將士立即飛奔而上,就要拿下老者。
“黃友,快住口!”
朱成器急忙呵斥道,他一臉焦急的對王秦求情道:“黃友歲數大了,頭腦有些不清醒,妹夫千萬不要同他計較!”
“老夫是歲數大了,但還沒到不清醒的地步,你父親十幾年的基業,你不思保全,卻是一味的退讓,你有何臉面去見陛下?”
黃友罵的胡子顫抖,吐沫橫飛。
“大將軍,是否?”
荊棘詢問道,他的意思很簡單,殺或不殺。
王秦當然不會當眾處死黃友。
黃友是朱繇最早的追隨者,亦是廣惠本地的望族,頗有勢力。
“黃老先生歲數大了,情緒有些激動,你們護送他回家靜養。”
王秦笑道。
“多謝妹夫,黃友,還不快拜謝大將軍。”
朱成器再次呵斥道。
見朱成器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黃友氣的當場昏了過去。
荊棘連忙帶幾名將士,抬起黃友,將他送回府邸。
被黃友這樣一鬧,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王秦婉拒了朱成器宴請的請求,帶著麾下諸將去了別處。
在朱成器沒有離開廣惠之前,王秦是不好意思進駐大將軍府的。
次日,一隊東南軍士兵早早的便去大將軍等候朱成器,朱成器是不願離開廣惠的。
昨夜,他與一眾儒生飲酒大醉,現在都還沒有醒來。
天狼衛有人潛伏其中,將朱成器和儒生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全部都上報給了王秦。
曾經鬧得最凶的儒生代表黃大峰,受朱成器庇護,得以在丁寧的屠刀下幸存,因此改換門庭,決意效忠朱成器。
本來宴席是為歡迎王秦而準備的,如今卻成了朱成器的離別宴,文人最愛的事情就是無病呻吟,亂發牢騷。
黃大峰在宴席間痛斥王秦是逆賊,喝多的時候,竟打算帶著大家去街上暴動,並衝擊王秦歇息的驛站,逼迫王秦交出兵權。
不得不說,黃大峰的想法很天真,他低估了王秦的狠辣。
王秦看完密報,叮囑張俠道:“將所有參與宴席的腐儒,統統記下名字,慢慢跟他們清算。”
“屬下遵命。”
張俠嚴肅的答道。
“朱成器走了沒有?”
“他醉的不省人事,我已安排人將他抬上馬車,估計已經出城門了。”
“收拾一下他的大將軍府,仍改為太守府,負責廣惠政務。”
“大將軍為何不殺朱成器?或者將朱成器軟禁在身邊,可使陛下對您投鼠忌器啊!”
張俠問道。
王秦搖頭道:“殺之無益,如今陛下失勢,我無需握著皇子令陛下忌憚,再者,陛下是梟雄,不會因為一個兒子就不顧江山,雖然他現在的江山十不存一。”
張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因為地盤和人口擴張了數倍,使得余安府的政務也翻了好幾倍,原先的人手和官吏已經忙不過來。
姚中書和郭樹平都是從小吏做起,有處理基層民政的豐富經驗,治理一郡或是數郡,已是他們能力的極限,面對幾十個郡,歲數偏大的兩人直呼扛不住。
為此,兩人給王秦寫了好幾封信,請求王秦擴張余安府,最好挑選一個合適的人為首,負責治理這些郡縣。
王秦見到來信,自是頭痛無比。
他理解姚中書和郭樹平的能力,也明白兩人歲數都大了,要他們挑這麽重的擔子,的確有些強人所難。
可是眼下,他要去哪裡找熟悉民政,有掌控大局能力的人?
張俠、荊棘等人則認為王秦自己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完全不必去找別人。
王秦卻是一臉苦笑,他雖然可以處理這些民政,但是當前,他要將更多的精力用在北方,根本無法兼顧民政。
許平倒是躍躍欲試,大有成為余安府丞相的意思,可是王秦卻不會將重擔交給他。
一來,他資歷淺薄,難以服眾。
二來,許平不善於和別人搞好關系,這意味著他根本統禦不了余安府的一眾官吏。
三來,許平有些謀略,但不精通民政,屬於外行,這讓王秦怎麽放心。
“在余安府置招賢館,向天下招募奇人異士,只要有一技之長,皆可入我招賢館,享國士待遇。”
王秦左思右想,做出決定。
天下能者無數,不可能都等著他去找,只有發出聲音,讓他們來找自己,這可比他像無頭蒼蠅到處亂找要強的多。
“國士待遇?大將軍, 國士,該享受何等待遇啊?還有,您所謂的一技之長,是何標準,總不能來個人,都招進招賢館吧!”
許平問道。
他對王秦不肯任命他統領余安府一事,頗有微詞。
在許平眼裡,他就是天下第一智者,是未來丞相最合適的人選。
王秦正色道:“不錯,是該有個標準,讓姚中書負責招賢館的招賢納士,標準由他來定,他為人剛正不阿,決不會因個人喜惡而因私廢公。”
“至於國士,該享受什麽樣的待遇,就對舊楚時期翰林院的標準吧。”
“這會不會太高了?”
許平皺眉道。
“只要有能力,可助我興大業,這點待遇不算什麽。”
王秦搖頭道,他自然知道許平心裡的想法。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誰都想擁有無窮無盡的權力,成為獨一無二之人。
如果不是時機尚不成熟,王秦都打算在各郡重開科舉,文舉和武舉一起開,在民間選拔人才。
畢竟他現在只是大將軍,而不是皇帝,重開科舉,名不正言不順,僭越之舉太明顯了。
就在王秦動身準備回余安的時候,兩道消息先後傳來,令王秦倍感震驚。
馬少明在萬州加九錫,冕十旒,以萬州為都城,自封吳王。
項然以河州為都,加九錫,冕十旒,自封宋王。
兩人急不可耐的稱王,標志著與朝廷徹底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