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灌進的水氣隨窗戶關上而停歇。
陸離回到辦公桌前,將看完的試卷放回原處,視線移向其他地方。
又用幾分鍾看完其余幾張辦公桌的文件書籍,沒找到其他線索。
陸離轉向牆角放立的一排檔案櫃。
透過檔案櫃灰蒙蒙的透明玻璃,可以看清裡面放置一排深藍色文件夾,櫃門上了鎖。
陸離從一旁辦公桌上隨手拿來桌布,纏住手掌,握拳揮出。
檔案櫃單薄玻璃應聲而碎。
解開桌布,陸離伸手探入豁口,抓出一本文件夾。
【高三(一)班上學期學生成績數據】
這個顯然不是。
丟到身後辦公桌上,陸離再次攤手,拿出第三順序的文件夾。
【高三(三)班上學期學生成績數據】
隨手翻開,迅速找到寫有劉鎮名字的一頁。
一排數字浮現眼前,上面寫有劉鎮各科分數與名次。他的排名在班級佔中上遊,偶爾幾次測驗會衝入前十名。
足夠好,但不優秀。
除了劉鎮的成績,上面再沒有其他信息。
看來教學樓這邊找不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了。
話說無頭蒼蠅般調查下去有些費事,或許可以召喚一隻筆仙問問,順便增加新圖鑒?
也不需要那麽費事,陸離有一隻筆仙。
咚咚咚——
咚咚咚!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急促有力的敲門聲。
檔案櫃前身形筆直的陸離側目,靜靜傾聽。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門聲回蕩於空曠寂寥的三樓走廊。
“是誰?”陸離合上文件夾,朝門外詢問。語氣平常的就好像在詢問敲門學生的老師。
等了許久,門外無人應答。
寂靜中詭異正在滋生。
陸離將文件夾放回檔案櫃,環視一圈辦公室,確定再沒有遺忘的,抬腿走向門口。
咚咚咚——
咚咚咚!
辦公室門再次躁動起來,陸離可以清晰看到房門的顫動與落灰。
敲門聲消失的瞬間,陸離走到門邊。他將手放在門把上,一把拽開——
一道閃電從走廊對面的窗戶探進,瞬間照亮空曠走廊。
門口矗立的一道輪廓在乍亮之中突顯。
滴答——滴答——
水滴從假人沾濕泥濘的短裙滴落,在腳下匯聚一小片。
它的衣服和裙子都濕透了,沾著泥巴。
陸離沉默數秒,側身讓開一條道路:“辦公室還你,我用完了。”
實話實說他這會兒有點愧疚。
假人紋絲未動。
陸離想了起來,它被注視時不會移動。
或許是出於將它丟下窗外的愧疚感,陸離捧起假人,將它送到初見時的角落放好。
一切做好,並恢復原樣——除了被打碎的檔案櫃。陸離退回到門邊,順手撥開門後的鎖頭。
辦公室門緩緩合上。
哢嚓。
一聲細響,辦公室門從裡面反鎖。
陸離後退開距離,轉身離去,準備去宿舍和楊春雪碰頭。
噠——噠——
腳步聲在空曠走廊回蕩。
噠——噠——哢嚓——噠——
一道微不可查的聲響夾雜在腳步聲中間。
陸離步伐一頓,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遠處的辦公室門口,房門敞開一道縫隙。
一張沒有五官的頭顱從門後探出,幽幽朝這邊望來。 這一幕滑稽而又詭異。
“別再跟著我了。”
陸離的說話聲響起,他微微皺著眉頭。
被一隻假人跟蹤的滋味並不好受。
確定這句話能被趴在門口的假人聽到,陸離注視著它,緩緩向後退卻,越來越遠,直到退到樓梯前。
這裡離辦公室四五十米,而十幾米外就處於一片黑暗。
或許假人依舊趴在門邊,或許假人就隱藏在陸離視線范圍之外。
深深凝視一眼走廊深處,陸離走下台階,身形消失於拐角。
幾十秒後,陸離重回教學樓一層大廳。
經過牆壁上那幅維多利亞時期畫像時,陸離安靜看著它。
七不可思議:畫中的吸血鬼。
傳聞每次月圓之夜,一副隱藏在畫像裡的吸血鬼會出現,隨機選擇一名學生吸食血液。
是不是真的不得而知,可能確有其事,也可能是有學生認為這幅畫古怪,相互交流傳來傳去就將這幅畫變成了怪談。
反正就如假人一樣,這些沒有陰氣的怪異現象不找陸離麻煩,陸離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移開視線,陸離走向最後一層台階。
他的後背朝向了油畫。而在這時,畫像中的吸血鬼人像瞬間活了過來,眼睛緩緩轉動,變得猩紅和立體。
他的牙齒變得尖銳,指甲開始生長,似要從畫中掙脫。
但有另一種怪異比它更先出現。
“我已經警告過你了。”
陸離盯向台階下一動不動的假人, 語氣漸漸轉冷。
雖然不清楚假人來意,但在這種環境下一切沉默都將被陸離默認為附帶惡意——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陸離腳下加速,從台階上朝假人衝撞而去。
假人本身並無多少重量,頓時被陸離撞飛而出,滑行數米。
陸離快步跟上,抬腳踩住假人胸口,防止它又所反擊,雙手攥住假人左臂,發力一拽——整條胳膊被卸了下來。
身後台階,從畫像凸顯出大半的詭影頓時愣住。
對此一無所知的陸離又將假人右臂卸掉,一腳踏在假人腹部將之固定,雙臂抱住假人兩條假腿,發力悶哼向後撕扯,硬生生將兩隻腿拔了下來。
假人沒了四肢,只剩下孤零零的軀乾與頭顱。
油畫裡的詭影瘋了似的往畫中鑽。
陸離並未罷休,他提起假人,雙手交錯抱住頭顱,同時發力,將假人腦袋擰掉。
修長手掌緊握著假人頭顱,陸離微微氣喘,忽然有所察覺,冷意未散的黑眸看向台階上的畫像。
已經縮回畫像中的吸血鬼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
收回目光,陸離隨手將頭顱丟開,看向滾動的腦袋:“這種手段應該傷不到你,別再跟著我了。”
不再理散落一地的假人,陸離邁過殘骸,來至大廳門前。
他抬手握向門把的動作突然僵住——進來時掛在門把上的雨傘不翼而飛。
陸離微微偏頭,語氣幽幽:“那幅畫,你看到我的雨傘了嗎?”
油畫微不可查的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