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時隔兩天,朝廷兩名高級官員身死,就在京城之內引起了軒然大波。
官員們都不是傻子,周厚誠和裴元新同時遇害,絕對不會是偶然事件。
稍稍聯想一下,就有人能聯系到最近的黨爭,秦黨畢竟是把黃明軒給弄死了的。
這就自然而然的,讓人把此惡性案件和黃黨聯系起來,於是紛紛上書要求嚴查。
嚴查肯定是要嚴查的,明面上來說周裴二人乃是朝廷高官,被人殺害朝廷無論如何都要管。
於是由刑部牽頭,便開始了對案件的調查。
而錦衣衛上下,也遵照皇帝的旨意,開始介入此案查證。
南城千戶所大堂上,馮文貴沉聲道:“盧聞釗,陳大人指名道姓把案子交給你,你可不得把握好分寸!”
站在下方的盧聞釗連連點頭,他是個注重細節的人,馮文貴口中的“分寸”二字,讓他知道自己大概該怎麽做。
“卑職明白,定不負大人重托!”
再說另一邊的皇宮之內,朱瑜雋此刻正躺在榻上,聽著俞培忠匯報近兩日的朝政情況。
官員們注意力,大多被轉移到了周裴二人遇害事件上,讓逼走朱琇胤的壓力一下小了許多。
“看樣子,這兩天您能輕松些了!”
難得見皇帝露出笑容,俞培忠此刻陪笑道:“能為皇上分憂,是奴婢的福分!”
不得不說,朱瑜雋心情著實好了許多,讓他有精神煥發之感。
精神煥發的狀態,他已經許久沒體會過了!
丹藥這玩意兒掏空了朱瑜雋的身體,這幾個月來他都纏綿榻上,今日身體狀態好轉,讓朱瑜雋的興趣更高興了幾分。
“扶朕起來,到殿外去轉轉!”朱瑜雋微微笑道。
雖然覺得靠自己能起來,但為了保險起見,朱瑜雋還是命人扶他起身。
俞培忠連忙上前,
小心翼翼將皇帝攙扶了起來,殿內其他隨侍太監立馬跟上。
一主一仆,徐徐往大殿外走了去!
跨出大殿門外,被暖暖的陽光往身上一照,朱瑜雋更感覺腦子清澈了不少。
玉虛宮大殿,朱瑜雋就在俞培忠的攙扶下,慢悠悠的逛了起來。
“皇上,每天出來走走,也不失為散心之法!”俞培忠此時在一旁道。
說這番話,俞培忠也是為皇帝的身體著想。
對這番話朱瑜雋是讚同的,但他其實也知道,自己這身體要養好幾乎不可能。
但今天良好的狀態,讓朱瑜雋的希望又燃了起來。
只見他推開了俞培忠,笑著說道:“今日朕覺得龍精虎猛……你讓開,朕自己能行!”
先是朝臣們注意力被吸引,如今自己身體又莫名強健……朱瑜雋此刻心情好的很。
俞培忠小心翼翼退開,但仍處在一米之內,周邊則是十幾名小太監跟著。
自己走了幾步,發覺毫無問題後,朱瑜雋才敢大著膽子邁起步來。
一邊走著,朱瑜雋還開口問道:“朕這大半輩子,是不是幹了不少荒唐事?”
此刻朱瑜雋是有感而發,他篤信道家疏於國政,但最終卻被現實所打醒。
三花聚頂本是幻,腳下騰雲亦非真……黃明軒的詩,讓他徹底從長生大夢中醒轉。
面對問話,俞培忠思索一番後,答道:“皇上禦極二十六年,治下百姓安居樂業,鎮壓南寇北虜,文治武功卓絕,堪稱英明神武之聖主!”
朱瑜雋做皇帝二十多年來,俞培忠一直在司禮監作為見證者,他是有資格發表評論的。
至於他這評論本身是否恰當,這就只能說仁者見仁了……至少不全是假話。
或許以往,朱瑜雋對這番話會不置可否,但今日他的心境明顯已有不同。
自己這些年來的得失,朱瑜雋心裡其實有一杆秤,只不過以往選擇性忽略罷了。
來到玉虛宮大門外,朱瑜雋背負雙手,徐徐往前方台階處走出。
來到玉階之前,朱瑜雋停駐於此,抬頭望向了遠處宮門之外。
此刻,他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那就是出宮去看看自己的天下。
但這些也只是想想罷了,至少在他身體養好之前,是不用考慮的出宮這件事的。
而站在其身後的俞培忠,看著向陽而立的蒼老皇帝,心底竟生出了幾分淒楚。
再厲害的人物,終也度不過歲月的侵蝕!
此時,只見朱瑜雋徐徐回過頭來,臉上表情和煦道:“你說……朕是不是個好皇帝!”
沒錯,此刻朱瑜雋的心裡湧出了一絲懊悔,讓他越發覺得浪費了半輩子的時光,浪費了成為一代賢君聖主的機會。
當然了,朱瑜雋的懊悔也僅僅是懊悔,接下來該怎麽做他還是會按照既定想法,把八皇子上位的路鋪好。
或許那時候,他就可以卸下擔子,真正走出宮城去看看,這大明朝的大好河山了!
然而此時,朱瑜雋卻突感暈厥,他勉力想穩住心神,但卻感一陣天旋地轉襲來。
俞培忠正想著該如何回答皇帝問話,眼前皇帝直挺挺栽了下去,可把他給嚇得魂出天外。
其他小太監們,則因為皇帝方才下令讓他們遠離,此刻盡全在一丈之外。
救援速度根本來不及,於是乎……大明朝至高無上的皇帝,就跟木頭一樣跌下了台階去。
“快……快救皇上!”
其實不需要俞培忠呼喊,隨行小太監們都以最快速度,往台階下衝了去。
皇帝出事了,他們都得掉腦袋。
但他們跑得再快,也比不上老皇帝在台階上翻滾的速度。
最終還是站玉階之下站哨的錦衣衛,聽到示警聲後行動起來,才將皇帝在台階上攔了下來。
而此刻,皇帝已在台階上滾了十幾階。
當俞培忠趕到將朱瑜雋扶起時,只見皇帝已是滿臉血汙,人事不省了。
“皇上,皇上……”
俞培忠連續喚了兩聲,皇帝都沒半點兒回應,於是俞培忠才用手指探其鼻息。
“快傳太醫,快……快……”俞培忠急的不行。
隨後他才命令身周太監將皇帝抬起,以最快的速度往玉虛宮大殿內趕去。
等俞培忠將皇帝安置在榻上時, 聞召而來的太醫便開始診治,看起凝神皺眉的樣子,俞培忠就知道情況很嚴重。
“太醫,皇上無礙吧?”俞培忠顫顫巍巍問道。
太醫皺眉不已,站起身來之後,才躬身對俞培忠道:“俞公公,皇上情況不容樂觀,下官請求組織太醫院會診!”
這話其實已經昭示了皇帝情況是何等嚴重,以至於這太醫一個人不敢擔責,要把其他人拉來一起承擔。
皇帝的安危,足可以影響國家安危,該如何處置考驗著俞培忠的智慧。
“薑合,你去太醫院請太醫過來,不要聲張!”俞培忠沉聲道。
一旁侍立的薑合領命而去,而整個玉虛宮大殿內的氣氛,卻變得更為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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